正文卷 第２卷 第５８章 抉擇權傷心傷肺傷神 文 / 竹露清響
「是嗎？好啊。」蘇菲望著sweet和劍，淡淡地應道
姬道突然抓住蘇菲的左手腕，藍眸內閃著一抹惱怒。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姬道從牙縫內迸出一句話。
蘇菲斜睨了他一眼：「是啊，我和他們是一夥的。」
「你！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我高興。」
姬道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經由蘇菲親口說出來時，他還是大受打擊。這是他在繼他哥哥姬正的背叛後遭受的又一次重創，他不禁在心底悲歎，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是真的呢？他迷惘了，絕望了……
「你這個不相關的吸血鬼還不趕緊滾蛋！」蘇菲的眸光倏爾變得犀利，「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你這可惡的女人！我才不走，我要殺了你們……」
「滾！」蘇菲冷冷地迸出一個字，成功地打斷了姬道試圖向她報復的張狂舉動，「你滾不滾？！」
「哼！我憑什麼聽你的？」姬道憤恨地別開臉，那模樣就跟鬧彆扭的孩子沒啥區別。
「你不滾，我可就不客氣了！」蘇菲暗暗咬牙，姬道這個白癡，現在能逃出一個是一個，他在這裡反倒會令她分心！
「我不……唔……」
姬道呆愣了，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來，他，他居然被蘇菲給強吻了……
蘇菲一把薅起他那沾滿血跡的白襯衫，輕浮又冷魅地說道：「你再不滾，我不介意再多吻你幾次！」漆黑的眼眸同時迸射出令人不可抗拒的寒光。
姬道羞惱不已，一邊咬牙切齒地用手擦著嘴巴，一邊咆哮道：「無恥！」罵完，身形一閃，瞬間消失無影。
sweet傻眼了，猶未能從剛才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劍則是眼神灼灼地瞪著蘇菲，猜不透他那如鷹隼一般犀利的黑眸內到底蘊藏著怎樣的心思。
蘇菲不理他們的反應，逕自越過他們向總部基地走去。
姬道站在山頭的一棵枯樹叉上，手中多了一枚芯片。他翻看著那枚芯片，不小心觸碰到上面的一個紅色觸點，芯片強烈振動且發出刺耳的蜂鳴聲。
「什麼破東西？」姬道剛想順手扔掉，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這是蘇菲強吻他的時候交給他的東西。他知道蘇菲向來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過，這次他卻怎麼也猜不透她給他這個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姬道收好那枚芯片，一想到蘇菲強吻他，他的臉上迅速漫過兩抹紅暈。
可惡的女人！姬道在心裡暗罵，不過，他似乎並沒有過分反感那個吻，該死的！
蘇菲以為她這次回去一定會與夜幽撕破臉，她已經做好了覺悟。
夜幽需要樺的活血，因此他不會輕易動他。崎兒是威脅她的籌碼，他也不會輕易動他。夏草雖說是她的親生母親，但她對她並沒有太多的感情，死，對於夏草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她的想法夜幽應該瞭解，應該也知道他走這步棋的勝算不大，因此，他應該也不會在夏草的身上做無謂的算計。由以上種種推測來看，如果夜幽想要懲罰她擅自違背他的命令的話，應該會再在她的身上施加咒術，然後命令她替他辦更為殘酷齷齪的事情。
蘇菲猜得沒錯，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夜幽會將她所考慮到的所有因素全部匯聚在一起讓她做選擇。
sweet和劍並未將她帶進控制室，而是帶入了山頂的小教堂。
當蘇菲踏進教堂的一剎那，她便見到崎兒坐在教堂正對面主耶穌畫像之下的座位上，他的小身體被一樣看不出材質的透明的罩子罩住。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的女人，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度企圖殺了她的顧雨薇。
這才是顧雨薇的真面目嗎？妖嬈美麗，冷酷嗜殺，如冰的臉孔上沒有一絲表情，不過蘇菲沒有忽略她眼中的那抹恨不得將自己給碎屍萬段的仇恨。
讓顧雨薇掌握崎兒的命運，呵，夜幽果然是個老狐！
此刻，那罩子中關著的小人兒正揮舞著小拳頭砸向罩子，小臉上的表情有欣喜興奮，也有驚恐懼怕。他的小嘴開合不停，似是在叫著媽咪。
蘇菲的心裡一陣刺痛，不過她並未表現在臉上，甚至連眼神都未曾閃爍一下。她別開臉看向站在教堂一角的夜幽。他正在微笑，很慈祥的微笑，握著神杖的他，有如上帝一般神聖而莊嚴。如果不是熟知他的底細，或許包括蘇菲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會將他歸為危險一族的成員。
「菲兒，你來了！」蒼老的聲音，虛假的微笑，如黑洞一般無情的雙眸，這就是夜幽。
「你吩咐的事情我都做了，你還想怎樣？」蘇菲冷睨著夜幽，眼神犀利陰煞。
「沒想怎樣，我這個做爹地的並沒有盡到撫養你的義務，所以，為了彌補你童年時期渴望的父愛，爹地今天想陪你玩個有趣的遊戲！」
夜幽面不改色，手中握著的神杖輕叩地面，「嘩啦」一聲，教堂的門窗關閉，黑色簾幕降下。雖然教堂內光明如白晝，但仍舊給人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的，壓抑的陰森感覺。
蘇菲發現sweet和劍都被關在教堂外面，顯然，夜幽對他們並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菲兒，我們接下來要玩的遊戲就是『生死抉擇』！他們的生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哦！」夜幽說著，神杖再次叩擊地面。
在他的叩擊下，崎兒的前方地面突然向兩方平行拉開，繼而從地底下升上來三個人——被鎖鏈鎖在十字架上的樺，被繩子捆綁在椅子上的夏草，以及躺在嬰兒床上的那只人虎獸。
樺身上的毒牙已除，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只不過他顯得很虛弱，一是受到咒術的禁錮，二是嚴重缺血。夏草也是睜著眼睛的，只是她的神智早已不清醒，整個人露出一副呆滯相。至於那只人虎獸，它倒是沒什麼憂愁情緒，三個月大的它，比人類的小嬰兒更為活潑好動，咿咿呀呀地說著外人聽不懂的話語。
蘇菲瞇緊黑眸，她考量再三卻獨獨忽略了夜幽會將他們放在一起讓她選擇。哼，夜幽太看得起她了，以為她會內心矛盾掙扎，以為她會痛苦不堪，她才不會，除了崎兒，她誰都能殺！
「菲兒，你以為我會讓你在他們與崎兒之間作抉擇嗎？呵呵呵，你錯了，我怎麼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呢？我啊，是很善良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畢竟你是我的女兒，而且，我這次真的只是想和你玩個遊戲而已！」
夜幽似是看穿了蘇菲的心思，笑瞇瞇地解釋著，他的聲音聽在蘇菲的耳內，讓她體內的狂暴因子躥騰不已，她真的很想生撕了他餵狗！
「崎兒是我的寶貝外孫，我當然不會傷害他，只是會用一些小道具逗著他玩而已。」夜幽說著，眼神瞟向站在崎兒身邊的顧雨薇，「琳，讓菲兒看看我是怎麼逗崎兒玩的！」
顧雨薇點頭，隨即按下透明罩子外部的一隻紅色按鈕，玻璃罩內迅速電光亂閃，崎兒無處可躲，小身體被電擊得在罩內彈來彈去。蘇菲看到崎兒痛得眼淚直流，可是他卻倔強地擦乾眼淚，依舊笑嘻嘻地望著她，看那口型，似乎是在安慰著她：媽咪別擔心，崎兒不疼，真的不疼……
蘇菲別開眼，心中痛得流血，這個小笨蛋，痛就哭喊出來啊，幹嗎要忍著？
夜幽見目的已然達到，便以眼神示意顧雨薇停下來。顧雨薇冷冷地掃視了蘇菲一眼，慢悠悠地按下綠色按鈕。蘇菲抬起眼，視線與她相對，空中猛然激起一道電光石火。
「好了，我們的遊戲也要開始了！首先，如果你不想讓崎兒再被我逗著玩的話，那麼你必須得在他們三個中間挑一個殺掉！」
聞言，蘇菲不動聲色，只是斜睨著夜幽等著他說完接下來的話語。她很清楚，樂衷於出這種選擇題的人一般都會說些「動聽」的話語來干擾做題人的思維，這是出題人的狡猾，也是他的惡趣。
果然，夜幽開始說了——
「你可以選擇殺掉那個吸血鬼，不過，我的活血供應體沒有了，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說著，眼睛瞄向了崎兒的方向。
蘇菲的心中一震，口中的牙齒幾乎咬碎。但她習慣了身為一個殺手該有的表情，機械、冰冷、嗜血無情，情緒的流露只會讓對方趁虛而入，更為得意而已。
「你可以選擇殺掉夏草，雖然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不過你們並沒有什麼感情不是嗎？你不用去在意她這二十二年來，即便是在瘋癲的狀態下，口中囈語的一個名字仍舊是『菲兒』，真的，你真的不用去在意！這樣的一個癡呆女人，還生下了這麼一個怪物，死了也活該！」
像是在回應夜幽的話一般，被綁在座椅上的夏草居然一改臉上呆滯的表情，眸光柔柔，似是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然後，蘇菲見到她張開了嘴巴，然後，蘇菲聽到了那幾欲將她推進萬丈深淵的一句話——
「菲兒，寶貝，我的菲兒，我的寶貝，媽媽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
孤獨了二十二年了，直到此刻才聽到這句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話。那是她的母親，她的媽媽，一個給予她生命的最親之人……
「菲兒啊，你不用去在意那個女人的，她只是在胡說八道而已，否則她怎麼會拚死從我的身邊逃開，然後辛苦地生下你，並將你送到孤兒院去過苦日子呢？你以前所受的苦全拜那個女人所賜，所以，爹地建議你殺了她，這才是最無害的選擇不是嗎？」
夜幽繼續在一旁煽風點火，他說得愈是輕描淡寫，蘇菲的心就愈是揪緊。
「菲兒，寶貝，媽媽真想再看你一眼，菲兒……」
蘇菲面無表情地望著夏草，她知道夏草這麼說或許只是受了夜幽的控制而已，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她其實很想死，很想解脫，她其實……
蘇菲第一次感覺到出題之人的厲害，也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心，她真的不適合做一名殺手了，也或許她從來都不曾是一名真正的殺手，有心的人，真是脆弱得可怕！
蘇菲低斂下眼神，夜幽的嘴角彎翹起飛揚的弧度。
「再來是這只人虎獸。菲兒，這個小東西留著也是悲劇，世人不會認同它，接受它的。它長大了也只會痛苦而已，它既不是人，也不是虎，它沒有同伴，即便與你有一半的血緣關係也不會得到你的愛。你會去在意這隻怪物嗎？不，不會，它只會帶給你恥辱，它只會令你被他人恥笑而已！菲兒，你只需握起刀，輕輕一下便能除掉這個讓你覺得恥辱的怪物，殺了它是你最好的選擇！」
「咿……啊……咯咯咯……呀哈哈……咿……」
嬰兒床上的小東西胡亂踢打著短小的四肢，沒心沒肺地叫著笑著，它的聲音與普通的人類嬰兒沒兩樣，甚至比普通的人類嬰兒還要清脆，還要好聽。
「去吧，菲兒，去殺了那隻小怪物！」夜幽鼓動著蘇菲，就在蘇菲打算抬腳的一瞬間，他突然又叫道，「哎呀呀，瞧我這記性，菲兒啊，那隻小怪物和崎兒的關係非常好呢！崎兒還為它取了名字，叫寶寶，呵呵，崎兒還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呢，就不知道當他親眼目睹自己最愛的媽咪殺了自己的小夥伴時的心情了！呃，我猜他一定會很傷心，一定會認為自己的媽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鬼！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真的不用太在意，畢竟你是為了救他……」
「閉嘴。」
「菲兒你剛才說什麼？」夜幽只見到蘇菲的嘴巴動了兩下，卻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我讓你閉嘴，老怪物！」蘇菲猛地抬眼，手中的匕首「咻」地一聲飛了出去，直直刺入夜幽的心臟。
「你，你，你敢……」
「我當然敢！你只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殺了你也無所謂！」蘇菲冷冷地說道，繼而抬起眼朝向崎兒的身後望去，「老頭，你說得很精彩，怎樣，我的反應讓你滿意嗎？」
蘇菲說完，那個被匕首刺中心臟的夜幽倒地身亡，而崎兒身後的耶穌畫像突然向內凹進現出一扇暗門，真正的夜幽笑瞇瞇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