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爬山（下） 文 / 南宮婠婠
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一家人吃過午餐後就收拾了小帳篷，開車趕往登山點。
或許是昨夜下過一場春雨的緣故，剛洗了淋浴的青山更迷人了，山道兩旁，儘是蒼翠欲滴的濃綠，遠處山坡上的淡淡霧氣像是一層輕薄的紗衣，輕柔的罩在它的背上，為它增添了些許神秘的朦朧美。
「這裡原本是一個風景區，可惜長期無人照看，已經沒什麼遊客。」陸斌有些無奈的介紹著。
水青青和樂樂抬起頭向上看去，在斑駁的林蔭中可以隱約看到一些石梯，道路兩旁的樹林裡，生長著許許多多鬱鬱蔥蔥的不知名的樹木，它們枝頭上的葉兒也不都是嫩綠的，有些像是鍍了一層金，金燦燦的；有些像是裹了一層番茄醬，紅彤彤的；更有那深褐色、淺褐色、深黃色、嫩黃色、深綠色、淺綠色、墨綠色……
「媽媽，這兒真美。我一定要攀上最高峰，老師說過『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還說過『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我也要學孔子，我要做樂子！！」樂樂興沖沖地跑了進去。
「樂樂，你小心點，別急啊！」水青青趕緊追了進去，生怕樂樂沒人照料出危險。
樂樂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似的，往日走在平地上都能甩開水青青，何況是登山呢。
陸斌發現水青青穿了一雙全新的運動鞋，趕忙叫道：「樂樂，你先回來，跟叔叔比賽，先跑的人犯規啦！」
樂樂聽到陸斌的激將，心想我樂樂可是守規則的人，怎麼可能會犯規呢。昂首挺胸返回的時候，才看到水青青氣喘吁吁的狼狽模樣。
「幸好你喊住樂樂了。」水青青的腳被新鞋磨的有點疼，由陸斌攙扶著坐到台階上。
「媽媽，你扭傷了嗎？」樂樂看著水青青不停地揉著腳，不免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雙運動鞋太硬了。」水青青搖搖頭。
「都是我不好，如果聽媽媽話的話，媽媽就不會受傷了。」樂樂內疚地說道，「媽媽，我以後都聽你的。」
水青青很欣慰，趕忙安慰道：「不怪樂樂，都是媽媽自己沒有準備好。樂樂也要吸取媽媽今天的經驗教訓，以後凡是都要提前預備好。」
「青青，來，換上這個。」陸斌喘著氣從車上拿過了一個鞋盒。
水青青詫異地打開來，原來是一雙舒適的平底鞋，不由詫異的問道：「你怎麼會準備這個？」
「昨晚臨時有事離開，讓你自己開車回家的時候，我就想起該在車上準備一雙平底鞋，開車的時候可以換上。沒想到現在到是派上了用場。」陸斌一想到昨晚見到的那個女人，心中不禁有些慚愧，趕忙掩飾似的蹲下身，竟要幫水青青換鞋。
「不用不用，我自己換就好。我又不是樂樂，我會繫鞋帶。」水青青趕忙攔住陸斌，她可不能讓陸斌給她換鞋，這萬一被人傳出去，那她該往哪兒藏啊。
可樂樂聽了水青青的話，卻有些不服氣：「媽媽，我早就會繫鞋帶了，你怎麼可以冤枉我！」
「對對對，咱們樂樂早就會繫鞋帶了！」水青青拉住樂樂的手，見他的額頭有一些細小的汗珠，趕忙掏出紙巾，替她擦去。
「沒關係。」陸斌笑著抬起頭。
水青青看著陸斌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認真去看過這樣的他？為什麼要堅持一些本不該堅持的東西，任他黯然神傷？
幸好，這個男人還沒有走開；幸好，這個男人還愛著她；幸好，這個男人一直默默地等著她。
「好了，你試試看合不合腳。」陸斌起身拉起了水青青。
水青青走了幾步，笑道：「就跟我自己挑選的似的，真合適！對了，你是怎麼知道尺碼的？」
「這是個秘密。」陸斌並不回答，為了她的這一次回首，他背地裡都做了多少事已經不重要，要緊的是今後能攜手同行，再不分離。
「謝謝你，斌。」水青青看向陸斌的目光滿含著深深地內疚。
「說好了不說謝謝的。」陸斌溫柔地看向水青青，說道，「好啦，開始爬山吧！」
「對對，陸叔叔，咱們開始比賽吧！」樂樂興奮的跳起來，拍手叫好。
「好好，我做裁判。」水青青笑著摸了摸樂樂的小腦袋。
「媽媽，你一定要支持我！」樂樂拉著水青青的衣角，揚起小臉，懇求著。
「當裁判的人要秉公執法哦！」水青青不肯讓樂樂有走後門的想法，「如果樂樂是男子漢，就要堂堂正正的贏得比賽！」
於是，陸斌裝模作樣的跟在樂樂身後，還不時地提醒著他要小心，水青青則是在最後，踩著他們的腳印前行。
初春的氣息是那麼的迷人，讓人們忍不住想要融進生氣盎然的大自然裡。樹芽兒爭先恐後地吐露著綠意，花朵兒雖然還沒有盛開，但是也都萌發著蓬勃的朝氣。
「樂樂，陸斌，你們慢一些，等等我……」水青青費了好大力氣才追上等在前方的兩個人，她早已經氣喘吁吁，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媽媽，你好慢啊！」樂樂就像是上了發條的小兔子，一個勁的想要跳啊跳的跳。
「樂樂，乖，我們先站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陸斌哄著樂樂，轉而拉過水青青，關心的問道，「青青，你還能堅持嗎？」
水青青扶著路旁的石欄喘了幾口氣，說道：「太久沒有鍛煉過，一時之間不適應，休息一會兒就沒事。」
「媽媽，休息好了嗎？」樂樂已經等不及了，不停地催著。
「走吧。」水青青喝了一小口礦泉水，重新起身。
這一回陸斌並沒有緊緊地跟著樂樂，而是攙扶著水青青慢慢往上走。
「陸叔叔，陸叔叔，我贏你了！」樂樂歡快的站在山腰處，這裡有一個休息點，是他們約定的終點。
「是啊，樂樂很厲害！」陸斌有些敷衍地回答著，他的整顆心都掛在水青青的身上。
「你去陪樂樂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水青青看著陸斌說道。
「你看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樂樂沒有事。」陸斌搖搖頭，拒絕了水青青的提議。
水青青卻很堅持：「樂樂還不懂事，他萬一亂跑，那我得多擔心。」
「可是我也不放心你啊。」陸斌臉上出現難色。
水青青用紙巾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勸道：「我不過就是走的慢一些而已，不會出什麼事情。可樂樂不一樣，他畢竟只是一個還不到八歲的孩子。」
「那好吧，青青你慢慢走，我和樂樂也慢些。」陸斌終究拗不過水青青，只好聽從她的差遣。
樂樂見陸斌總算是追上了自己，不免有些神氣：「陸叔叔，你終於追上我了。」
陸斌時不時的回頭看看水青青，見她距離自己並不遠，才放心的收回目光，教導樂樂：「樂樂你看，媽媽還在後面很吃力的走著，乖孩子應該怎麼做呢？」
「是我好勝心切，沒有關心媽媽。」樂樂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內疚地說道，「我現在就去攙扶媽媽走過來。」
見樂樂這麼懂事，陸斌不由欣慰的笑了笑：「樂樂真乖。」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水青青也已經追了上來，見他們在等著自己，忙不好意思的揮揮手：「我現在好多了，你們繼續往上爬山吧.」
樂樂拉住水青青的手，攙扶著她往前走：「媽媽，我以後不會不管不顧你，只知道自己一個人往上爬了。」
耳聽著樂樂稚嫩的童聲說出董事的話語，水青青心裡暖暖的，先前的疲憊也被這股暖流驅逐出身體，渾身都像是充滿了電，有的是力氣。
之後的一路上，水青青和陸斌位於樂樂的兩旁，三個人手牽著手慢慢的往山上走。拋去了之前的好勝之心，樂樂也有心情欣賞起週遭的美景來。水青青也順勢跟樂樂講一些道理。
「樂樂，你說眼前那個山峰，看上去像什麼？」
「恩……」樂樂仔細的思索起來，「像公園裡奔跑的鴕鳥。還像池塘裡游來游去的魚兒。陸叔叔，你覺得呢？」
陸斌也仔細的看了看，笑道：「我覺得像在草原上自由自在飛馳的烈馬。」
「媽媽，為什麼我和陸叔叔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呢？」樂樂好奇的歪頭看向水青青。
「這就是『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意思……」水青青剛想和樂樂講莎士比亞的故事，就被陸斌打斷。
「樂樂，這個也叫做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叔叔說的是不是比媽媽說的要容易記憶很多倍？」
「嗯，陸叔叔說的對，我知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故事。」樂樂就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
美好的時間過的很快，正午的太陽很快就向西落下，柔和的夕陽灑下落日的餘暉，照亮了天上碎銀一般的雲。
歷經兩個多小時的爬行，三個人終於來到了這座山的頂峰。站在有些灰塵的涼亭裡，方圓幾里地的景象盡收眼底。
閃閃發亮的洛水像一條鑲滿了珠光寶氣的玉帶，在青山碧草間婉轉迂迴，忽隱忽現間流網幾十公里外的洛水市。
落日的餘暉照耀在光滑的山壁上反射出紅撲撲的光滑，彷彿這座山也因少有遊客前來遊覽而羞慚。
山頂處十分安靜，只有風兒在耳旁說著悄悄話，恍惚間似乎聽到遠處山林中傳來幾聲鳥兒的名叫。可仔細一聽，卻又是悄然無聲。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山頂的寧靜。
「樂樂，怎麼啦！」水青青被樂樂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拉住他的小手，生怕他出什麼危險。
「蛇！媽媽你看蛇！」樂樂緊緊地抓著水青青的手，他驚恐的目光卻盯著不遠處。
「不怕不怕，有媽媽呢。」水青青看到那條粗壯的大蛇，心裡也很害怕，可在樂樂面前，她就是他的天，她必須保護他。
「你們到我身後去。」陸斌利索的折斷一根樹枝，慢慢走向那條大蛇。他仔細的看了看，緩緩的退回到樂樂的身旁：「沒事，這條蛇沒有毒，也不會主動攻擊人，咱們下山吧。」
水青青和樂樂聽了陸斌的話，小心翼翼的轉身，輕手輕腳的往山下走去。
一口氣回到山腳處，樂樂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問道：「蛇不都要冬眠的嗎，怎麼現在就看到它們了？」
「樂樂說的沒錯，可是現在已經春天了，天氣一暖和，蛇就睡醒了。」陸斌也有些後怕，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那條沒有毒、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蛇，而是其他什麼會攻擊人類的動物，那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是這樣。」樂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水青青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大山，美則美矣，可惜這座山就像人生一樣，縱然有很多的美景，但是也存在著很多的危險。在山裡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還能走回原路，但在人生的旅途中，可就不能前後繞彎，揮霍光陰了。
這次爬山的經歷，是不是老天爺的暗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