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毀容(中) 文 / 南宮婠婠
當陸斌迷迷糊糊的恢復意識時,只聽得耳邊亂哄哄的,一會兒是山海焦急的呼喚,一會兒又是蘇憶遙帶著哭聲的詢問,夾雜其中的還有醫生護士們沉著鎮定的命令。
「我……我沒事,憶遙,你快做好。」陸斌睜開眼睛就看到蘇憶遙不顧自身的傷情,雙手抱著自己的右胳膊,吵著嚷著要醫生為他先固定夾板。
驚喜的發現陸斌醒來,蘇憶遙方才冷靜下來,聽從醫生的安排坐回到原處。
由於時間久了,血液有些凝固,護士為陸斌拆布條的時候,總會在不輕易間扯到傷口。
見到陸斌咬牙忍受的難堪表情,悔恨自己當時為他包紮的太不專業,平日裡溫爾、幽默風趣的山海也在這樣的情況下發了脾氣:「有你這樣做事的嗎,就不能小心一些嗎!」
「對不起,我已經很注意了,實在沒辦法。」護士無奈地說道。
「沒關係,我撐得住。」陸斌擺擺手,示意山海別說了。
透過車窗,山海得知救護車已經抵達了醫院,也識相的住了嘴,還不忘跟那位護士賠禮道歉。
一陣忙碌過後,陸斌和蘇憶遙被送進了手術室,茫然若失的山海孤獨的坐到了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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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斌的傷情比起蘇憶遙的要輕很多,可即便如此,護士推著坐在輪椅上的他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山海仍被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問道:「斌……你的腿……」
「我沒事,右腳踝韌帶損傷而已,坐輪椅只是為了更好的休養。」陸斌說著的時候舉了舉已經被夾板固定住的右手,「比起右手來,真算不上什麼。」
見山海要跟著自己前往病房,陸斌趕忙阻攔道:「山海你先別過來,在這邊等著憶遙。拜託你了山海,一定不能讓她做傻事。」
山海停下腳步,衝著陸斌點點頭,隨即轉身坐回到手術室門前。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腦海中胡思亂想了多少,山海總算等到了蘇憶遙。
此時的蘇憶遙比起先前的模樣已經好了很多,頭上包裹著紗布,掩蓋住了此前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山海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扶了扶她,陪著醫生護士趕往病房。
護士見蘇憶遙已經按照要求睡在了病床上,吩咐了幾句,也就離去。
發生了巨大的爆炸,他們這家公立醫院又是最近的一家,所有的醫生護士忙的不可開交,自然沒有功夫陪在已經得到搶救的病人身旁看護。
蘇憶遙半躺在床上,沉默的不發一言。
雖然山海明知現在應該安慰安慰蘇憶遙,但是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何況他的身份,更不能隨意許下承諾。
「山海,我的臉是不是毀了?」蘇憶遙終於說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卻是如此的悲涼。
「蘇小姐別亂想,只是一些皮外傷而已,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完成手術。你們女孩子怕疼,如果真有那麼嚴重,護士也不會離開,你說對吧?」山海按照陸斌的吩咐,開導著蘇憶遙。
「你在騙我呢。山海,我心裡比誰都清楚。」蘇憶遙看向山海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憐。
山海最是受不了這種眼神,可答應了陸斌的事情必須辦好,只好違心的說道:「蘇小姐,雖然咱們才共事沒多久,可你應該已經瞭解了我的為人,你說我像是那種會撒謊騙人的混球嗎?」
「嗯,你不像,可你的老闆像啊。」蘇憶遙歎了一口氣,「斌怎麼樣了?他的身體沒事嗎?」
山海見蘇憶遙主動地轉移了話題,樂不喋的就坡下驢,也歎了一口氣:「斌右手兩個手指骨折,恐怕會影響今後的工作生活,他的腿也有一些傷,頭上的傷口倒是沒什麼大礙。」
聽了山海的敘述,蘇憶遙沉默了下來,兩眼呆呆的看著潔白的天花板。
見此情景,山海也知趣的閉上了嘴,這間病房就此陷入了寂靜之中,一直到很久之後的敲門聲想起,才算是恢復了些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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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院長辦公室成為警局的臨時辦公室,羅德曼警長以及他的忠實部下斯威夫特警官、瑪利亞警官等十餘位警察,證為身在醫院的婚禮賓客們做著筆錄。
「山海先生你好,我們已經查過賓客的名單,也核對了你的身份。請問,你為什麼沒有按照請帖中的時間赴宴?你為什麼沒有跟你的同伴陸斌、蘇憶遙一起赴宴?」
「斯威夫特警官你好,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事耽擱了。」山海坐在辦公桌前,敘述了自己探望父親的經歷,「我來回都乘坐著出租車,那位司機可以為我做證明。」
「哦,原來那位山林先生是你的父親,我也曾與他有過交流,他是一位受人敬重的老人。」斯威夫特警官伸手撫了撫帽簷,繼續問道,「你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剛好就在白家莊園的大門前,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中走出?」
「是的,我剛到大門前就聽到了爆炸聲。」山海如實回答道,「一直到我感到爆炸現場,除了受驚的賓客以及白家的服務人員外,就沒見到任何人,更沒有發現有人從大門出去。」
「你怎麼判斷賓客和服務人員的?」斯威夫特的問話很仔細,儘管眼前的人是那位老人的孩子。
這就是美國社會,大多數公職人員都以自己的職業操守而自豪。像在中國廣為流傳的那個杜撰出來的《包公斬侄》的佳話,在北美大陸上雖不是時常發生,卻也並不罕見,根本就不值得大誇特誇。如果做了一些大義滅親的事情就會被捧為「青天大老爺」,那北美大陸上將有數不過來的「青天大老爺」,而且他們中間有不少人的膚色比包公還黑,比包公更鐵面無私。
「所有赴宴的賓客,都會在胸前佩戴一朵紅玫瑰,而白家的服務人員有著獨特的穿著,一眼就能看出來。」山海猶豫了一下,「如果匪徒混在賓客或者服務人員中,那可就危險了。」
「好的,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有別的問題,我們可能還會聯繫你。」斯威夫特保存了兩人的詢問錄像,將整理出來的詢問筆記遞給山海,要求他千字確認。
山海仔細的看了一遍後,拿起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說道:「好的,配合警方的工作是公民應盡的義務,美國公民如此,我們中國公民也一樣。」
「哈哈,說的對。」斯威夫特和山海握了握手,臨別前補充了一句,「山林先生不止一次的與我談起他心愛的兒子,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因自己有個能幹的兒子而欣慰、自豪。」
聽了斯威夫特這句話,山海並沒有轉身,只是慌張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在他站立過的那塊地磚上,有幾滴晶瑩的小水珠兒,伴隨陽光的覆蓋,反射出溫暖的光芒,驅散了籠罩在醫院上空的這片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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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低著頭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同樣做完筆錄的水青青和白逸宏。
「山海,有蘇憶遙的消息了嗎?她沒有事情吧!」水青青開口問道,「還有……你們都沒事吧?」
山海聽到水青青的聲音才抬起頭來,見到她面色蒼白,而身旁的白逸宏臉色陰沉,也不想給他們添堵,勉強笑了笑:「我沒事,斌只是骨折,並無大礙,只是蘇小姐……她可能毀容了……」
「青青,今天已經很晚了,你的精神狀況也很不好,先回家休息休息吧,咱們明天再來看望賓客。」白逸宏輕輕拍了拍水青青的肩膀,繼續勸道,「你也不放心樂樂一個人在家裡,對吧?」
見到白逸宏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山海也懶得和他多說廢話:「青青,你先去休息吧。」
說完,山海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看著山海離去時決絕的背影,水青青心如刀割,既擔心陸斌的傷情,又感歎蘇憶遙的遭遇,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歎了一口氣。
白逸宏將水青青的表現盡收眼底,拉過她的手,走出了醫院的住院大樓。
「青青,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們的婚禮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先把你送回家,今晚就不回來了。你放心,莊園裡已經有警察監控,你跟樂樂不會有危險的。我還要前往警局,配合羅德曼警長的工作。」
「嗯,你也小心些。」水青青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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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家莊園舉行的這場婚禮原本就引起了小城居民的關注,當發生爆炸事件後,人們更是議論紛紛,畢竟現任法拉城市長布萊德利先生也經歷了那可怕的瞬間。
聞訊趕來的各國媒體也將法拉城的酒店旅館租住一空,數以百計的媒體從業人員紛紛架起了長槍短炮,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賓客口中報道這次爆炸事件。
「位於法拉城市郊的『白家莊園』發生爆炸事件,造成三人重傷、數十人輕傷。法拉城市長布萊德利在當晚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稱這次事件為「災難」,他還表示自己輕身經歷了這次事件,並表示會提請國會批准加大打擊恐怖組織的議案。」
「年僅十三歲的華裔女孩珊珊(化名)向記者訴說了她所經歷的一切。週日的午後,她跟隨父母前往白家莊園參加一個大人物的婚禮。起初,婚禮現場十分美好,人們無一不是樂在其中。然而,伴隨那一聲巨大的聲響,她就感到一陣劇痛,整個現場也陷入到一片混亂中。一直到進入醫院後,她才得知有一片花盆碎片在爆炸衝擊波的作用力下插入了她的小腿,可能會留下一道傷疤,影響她一生的幸福。」
「法拉城警局羅德曼警長向記者表示,他們已經在爆炸現場找到了蛛絲馬跡,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偵破此案,將罪魁禍首遞交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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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悄悄的醫院住院大樓裡,陸斌坐在輪椅上,逗留在蘇憶遙的病房外。他很想去安慰安慰她,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只好徘徊於門外,獨自內疚。
「斌,你進來吧。」蘇憶遙側頭衝著床頭的一個小話筒說道,她透過病房內的監控設施早已經看到了陸斌的身影。
聽到蘇憶遙有些悶悶的聲音,陸斌想到了山海對他描述的那幅畫面,不由皺起了眉頭。
陸斌見房門已經打開,左手操控著輪椅進入了病房,開口問道:「憶遙,你覺得還疼嗎?」
「已經不是很疼了。」蘇憶遙點點頭,轉而伸手指著正對床頭的電視,小聲的說道,「唉,這一回法拉城出名了,全世界的媒體都跑了過來,就連洛水市電視台的記者也沒落下。」
「是嗎?」陸斌轉頭看去,布萊德利召開新聞發佈會的現場,果然有一個掛有洛水市電視台台標的話筒。此外,國內好幾家電視台的台標也擠在那邊。
「我昨晚睡不著,就上網瀏覽了一下微博,看到有關洛水小學遭遇精神病人襲擊,傷亡三十多人的事情。」蘇憶遙的說話聲本來就很低,悲痛的情緒幾乎讓陸斌聽不清楚她都說了些什麼,「唉!自己身邊發生了那樣的悲劇不去報到,偏偏花大價錢趕來報到我們這些人……今天早上還有一個記者想要採訪我,被我給罵走了。喏,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罵走那洛水市電視台記者的時候,我扯破了嘴角,恐怕後半輩子都得當一個歪嘴婆了。」
陸斌也歎了一口氣,身為他這樣的小商人,沒有能力去改變現在的狀況。
「憶遙,你要快些康復,咱們一起努力,從身邊的小事做起,努力的發展實業,幫助更多人擺脫貧困。如果那樣的話,或許這樣的悲劇會離我們遠去。畢竟洛水那件砍童案件和咱們遇到的不同。中國的老百姓最善良,只要能有飯吃,有房住,小伙子到了成親的年紀能娶到媳婦,那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滿足。」
由於失去了最大的本錢,蘇憶遙的情緒很是低落,就連平日裡活潑開朗的生活態度也不見蹤跡。她悲觀的說道:「呵呵,談何容易。有權的全家人都移民到了美國這樣的國家,自個兒在國內使勁的折騰,等折騰不下去了就逃到美國,幾十年積攢的財富足夠他們逍遙快活好幾輩子了。像你這樣的窮光蛋,一己之力能幫到幾個人。」
「憶遙,你說的沒錯,只不過這樣的情況正在好轉。自從今上登基後,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尤其是推進政治體制改革,從根本上解決造成兩極分化日趨嚴重的落後體制。相信我,咱們國家會有前途的。」陸斌虛了一口氣,「所以,你要樂觀一些,爭取早日康復。雖然我是一個窮光蛋,我的那點錢救不了多少人,可是我在努力,我的行動也在感染著身邊的人。你還不知道吧,五年前的我自私自利,凡是只考慮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顧旁人的死活。那時候,我的陸氏集團換著法子的從洛水市政府那邊貸款、拿地,囤積起來,賺了很多黑心錢。可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的緣故,我變了。你也認識子衿吧,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愉餘力的幫助那些弱勢群體。在他的關心幫助下,那一群普通人或多或少的都會有感恩之心,在得到了子衿幫助的情況下,他們的生活也得到了改變,孩子們的將來也有了希望。有他們這樣的人存在,咱們國家還能不好起來嗎?」
「改變你和你弟弟的人,就是水青青吧?」蘇憶遙突然打斷了陸斌的敘述。
聽蘇憶遙一語點出了水青青的名字,陸斌不免也有些慚愧,紅著臉點點頭:「是啊,當時接連弄出那麼多事情,憶遙你也不會不關注的。」
「斌啊,其實你跟水青青還挺有緣分的。瞧瞧,說曹操,曹操到了。」蘇憶遙伸手指了指病房內的監控屏幕,畫面上,水青青拉著樂樂,剛好來到病房門前。
:中絕沒有貶低包青天的意思,畢竟我是個看著《包青天》《白眉大俠》長大的一代人。
這樣描寫只是為了反駁鼓吹聖人治國的論調。我希望改善黎民百姓生活品質的是良好的社會制度而不是那些幾百年出一位、總被亂臣賊子玩弄於鼓掌之間的青天。
jinshang有意無意的提及過很多次zhenggai的決心,對於今後的十年,我充滿希望。期待有那麼一天,國人能像很多華人尊稱「jingguo先生」那樣愛戴我們的jins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