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燭光午餐 文 / 南宮婠婠
陸斌隨手放下電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此時，下了大半天的鵝毛大雪已經悄然無聲地停了下來，視野可及的大地彷彿蓋上了一層輕紗，又好似被一層迷霧籠罩，讓人看不真切。
陸斌轉身走到書櫃前，蹲下身子，打開底層的一個櫥門，仔細挑選一番後，拿著一架高倍望遠鏡回到落地窗前。
支上三腳架，調試好鏡頭倍數，冰涼的觸感，暖心的回憶。
沒錯，這就是他當初曾用於觀察水青青一抬手、一投足、一弄眼、一張口時的常規裝備。
就在陸斌回憶著他和水青青最初相處的經歷時，太陽出來了，洛水成了童話故事中水晶宮一般的城市。
調整角度眺望遠方，潔白萬里，一望無垠，在溫暖和煦的陽光照耀下，皚皚白雪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轉動視角向下望去，街道兩側各種各樣的綠化上都開滿了白色的花朵：始終常青的松樹上早已經結滿了似用翡翠雕琢而成的松果，蓬鬆松卻又沉甸甸，散發著誘人的光芒；而在那些落光了葉子的光禿禿老樹上，也已經掛滿了如白色珊瑚一般的枝條兒。
旋轉鏡頭，增大倍數，幾隻麻雀正調皮的互相追逐著，它們輕盈的身姿彷彿在讚美這場瑞雪。
收回目光，坐回到老闆椅中，電話鈴聲恰如其時的響了起來。
「喂，我是陸斌。」陸斌接起電話的時候習慣性的翹起了二郎腿。
「是我，憶遙。今晚我們去哪裡吃飯呢？」最近，蘇憶遙和陸斌的關係維持的很好，對於能有這樣的進展，蘇憶遙非常滿意。
「今晚嗎？我可能沒有空。」陸斌不知道是不是水青青來回往返的舉動壞了他的心情，此時的他只想獨自靜一靜。
「哦，那好吧，你忙工作的時候也記得及時吃飯。」蘇憶遙自我安慰道，沒有在意陸斌的變化。
「好，那我去忙了。」陸斌放回了電話，轉頭看向窗外。
蘇憶遙、水青青，在我的心中，你們倆誰更重要呢？
雖然蘇憶遙是白逸宏派到自己身邊的商業間諜，可從最近發生的事情來推斷，她一定已經與白逸宏反目成仇，並且一心一意的輔佐自己。不可否認，她是一個有能力的女人，不僅能在事業上幫助自己，她那成熟、嫵媚的身體，一樣也能滿足自己的生活所需。
而水青青你呢？你是我心中永遠的傷，拿不起，放不下。即便這道傷口結下了厚厚的痂，可一不小心碰觸到，就會感到陣陣疼痛。每當聽到你的名字，獲知你的動態，都會攪亂我靜如止水的心境。青青，我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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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登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急切，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射到進屋的女人身上。
「您好，我叫水青青，是堯裡瓦斯江讓我過來找您的。」水青青走到一個中年男人面前，從他身上所掛著的工作牌上得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水小姐稍等，我查查。」中年男人移動鼠標，敲擊鍵盤，查詢起來。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水青青在心中祈禱著。
「水小姐，我先去給你處理一下，請到那邊坐，稍等一會兒。」中年男人說著拿起一疊簽過名的件以及水青青的護照和其餘一些身份證件，起身離開辦公室。
「謝謝，麻煩您了。」水青青靜靜的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內心卻像是被燒紅的炭火烘烤，焦躁而炙熱。
期盼一切順利，希望白逸宏貴人平安，但願自己能趕緊回到法拉城，期待自己能幫上白逸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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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小姐，還有一份申請表格需要您親自填寫一下。」之前那位中年男人的聲音打斷了水青青的思緒。
「好的。」水青青起身接過表格，在一旁的辦公桌上填寫起來，「麻煩您看看，這樣可以嗎？」
「可以，沒問題，後天的早上您就可以拿到新護照，到期日期是十年後。」中年男人從水青青手中接過表格，「喏，這些是您的身份證件，請保管好，已經過期的護照我們已經收回。」
「謝謝，非常感謝。」水青青發自內心的感謝眼前這位中年男人，是他為自己提供了盡快飛回法拉城的機會。
「這是我們的工作，水小姐不必客氣。」中年男人客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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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青青走往機場出租車停靠站的時候，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可另一個令她感到棘手的問題又出現在面前——沒有及時飛往法拉城的她，是回羅伊伊的家裡住還是前往酒店住呢？
回羅伊伊家裡住的好處自然很多，既可以和心愛的樂樂在一起，又能睡在比較習慣、舒適的床上，可接受多大的好處就會迎來相應的壞處，水青青覺得自己不忍經歷兩天後的再次分別，尤其是樂樂淚眼汪汪的那道目光。
水青青低著頭慢慢走著，突然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怎麼是你？」水青青抬起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她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
「為什麼不能是我？難道你忘了，這裡一直都是我的地盤？」這個男人當然就是陸斌，當他從山海口中獲知了水青青的下落後，僅僅只是在辦公室裡猶豫了片刻，立馬就起身趕往機場。
陸斌低頭湊到水青青的眼前，水青青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水青青看向陸斌。
「我為什麼不能來到這裡？」陸斌笑了笑問道。
「那就一定是山海告訴你的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水青青故作鎮定。
「沒有事情就不能來找你嗎，青青？」陸斌就像是一座大山擋住了水青青身前的一切，給她巨大的壓力。
「既然你找我沒有事情，那我先走了。對了，請幫我向山海道謝，我的麻煩已經解決了。」水青青說完，就要繞過陸斌。
陸斌伸手拉住水青青的胳膊，笑道：「青青你想走嗎？可是，我不答應。」
「你想做什麼？」水青青掙不開陸斌的手，又怕兩人推推搡搡的樣子惹來路人的關注，只好冷冷的問道。
「我只是希望你陪我吃一頓飯，僅僅只是一頓飯而已。」陸斌的語氣軟了下來，「何況你從上午到現在都在忙著辦理護照，連午餐都還沒有吃吧？」
「哦，你就是這樣邀請我的？很抱歉，我沒有興趣。」水青青見陸斌放開了自己，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水青青！」陸斌快跑兩步，一瞬間就來到水青青的面前。
「我之前還以為經過五年的時間，你已經不那麼蠻橫霸道不講理，看來我又錯了。」水青青說話的語氣依舊是冷冷的，「你是改不了渣男的本性。」
「青青，難道陪我吃一頓飯都不行嗎？」陸斌的口氣少有的客氣。
水青青今天之所以這樣對待陸斌，只是希望讓自己明白，她已經答應嫁給白逸宏，她就不該再和陸斌有什麼瓜葛。儘管她這樣做的時候心裡很痛，不過她願意忍受，無論如何長痛總是比短痛要好上很多。何況，比起坐擁美人蘇憶遙的陸斌，現在孤立無助的白逸宏更需要她。
「僅僅只是一頓飯而已，你就不能滿足我嗎？」陸斌不死心的問道。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以前的你不會這樣。」水青青遲疑地說道。
「不像我嗎？我也覺得不像我，可站在你眼前的就是原先那個我。」陸斌收回受傷的眼神說道。
「好吧，我跟你去。」水青青低著頭答應了陸斌的請求。
「你想吃什麼？」陸斌輕聲地問道。
「你請客，難道都沒安排嗎？」水青青怯生生地說道，她顯然還不能接受眼前這個另類的陸斌。
「不，不是，我有安排。」陸斌窘迫的回答道。
兩人沿著人行道走到停車場，先後上了陸斌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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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餐廳裡洋溢著一股溫心舒適的氣氛：輕快地小提琴聲迴盪在桌與桌之間，玫瑰花的花香融入到新鮮的空氣裡，忽明忽暗的燭光照亮了幾位客人幸福的臉。
「老天有眼，現在才下午兩點，天就已經黑了，青青你覺得這頓特別的燭光午餐如何？」陸斌問道。
「嗯，很好。」水青青點點頭。
「小姐，先生下午好，狄斯塔娜餐廳，請問兩位有預約嗎？」服務生微微鞠了一躬，看向陸斌。
「已經預約了。」陸斌低沉地回答道。
「請問先生貴姓？」服務生接著問道，禮貌而親切。
「我姓陸。」陸斌答道。
「兩位這邊請。」服務生從容的在前引路。
陸斌和水青青跟著服務生來到餐桌旁，服務生紳士地拉開椅子，請水青青坐下。
水青青也曾經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參加過不少重要宴會，出席過很多高級場所，得體的坐下，向服務生點頭微笑。
「請兩位點餐。」服務生分別將餐牌遞給水青青和陸斌。
「挪威煙熏三魚及傳統凱撒色拉、奶油胡蘿蔔湯、香煎菲力牛排配西蘭花及小番茄和黑椒汁，還有巧克力慕斯蛋糕。」陸斌看著餐牌，一個一個說出口，「青青你呢？」
「法式煎鵝肝配焦糖蘋果、意大利傳統生牛肉片配火箭菜、奶油蘑菇湯、碳烤大明蝦配番茄意大利面，甜點就選巧克力核仁餅配香草冰激凌。」水青青將餐牌遞給服務生，「謝謝。」
「好的，請問需要什麼酒呢？」服務生繼續問道。
「拉菲吧，92年的。」陸斌想了想，說道。
「好的，請兩位稍等。」服務生說完這句，轉身離去。
水青青不敢直視陸斌的眼睛，看著餐桌上的玫瑰花，心想還是要給羅伊伊和白逸宏打個電話說一聲自己的情況才行。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水青青說完，拎著包包走向洗手間。
「喂，伊伊嗎？我是水青青。」水青青在電話裡面說道。
「青青，你在飛機上別用電話，小心出危險。不過恭喜你，竟然真的通過安檢矇混過關了。」羅伊伊剛給樂樂洗完澡，就接到了水青青的電話。
「樂樂就拜託你了，伊伊。」水青青想了想，終究沒有把自己的經歷說出口。
「沒事沒事，咱們誰跟誰啊。好了，青青你快休息休息吧，長途旅行很辛苦的。」羅伊伊聽水青青的聲音並不歡快，以為她是因為連番的折騰而感到疲憊，就體貼的囑咐了幾句，急急的掛斷了電話。
水青青拿著手機在洗手池旁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末了，她決定等去了酒店再給白逸宏打電話。
水青青回到餐桌旁的時候，頭盤已經被服務生端了上來。
「青青，你總算回來了，不然這份美味的法式煎鵝肝可能就要過期了。」陸斌笑著說道。
「呵呵，不好意思。」水青青坐下，她知道陸斌口中過期的含義。
「你這次回國怎麼如此匆忙？」陸斌喝了一口紅酒，問道。
「希望樂樂能在國內過春節，所以就將他先送回來。」水青青不想透露太多，因為這是白逸宏的私事。
「哦？現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既然水青青不想跟自己說，陸斌順口換了一個話題。
「我訂了後天下午的機票。」水青青叉了一小塊鵝肝。
「山海跟我說了，以後在洛水遇到什麼問題，儘管聯繫他。你也知道山海在官面上的朋友有很多，現在幾乎沒什麼他處理不了的難題。」陸斌與有榮焉的笑道。
「叮鈴鈴」，水青青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一個電話。」水青青掏出手機，見來電是白逸宏打來的。
「去吧。」陸斌見水青青的臉色突然改變，就猜到了是白逸宏打來的。
水青青起身來到了洗手間，接了電話：「喂，逸宏，是我。」
「青青，在飛機上了吧。」白逸宏說道。
「還沒，你別擔心，我的護照過期了，今天中午剛剛提交了申請，工作人員說後天就能領到新的護照，那麼大後天就能回到美國。」水青青顧不上自己的事情，連忙問道，「你那邊還好吧。」
「沒事沒事，我不會有危險的。你自己回美國，樂樂都安排好了吧？」白逸宏得知水青青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已經拜託羅伊伊和陳啟智照看樂樂，肯定不會有事的。」水青青回答道。
「這就好，那先不說了，你好好休息。」白逸宏又叮囑了幾句。
「我會的，你放心……」水青青還沒說完，白逸宏就掛斷了電話。
見從洗手間回來的水青青面色很難看，陸斌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五年的時間，白逸宏足以俘獲水青青這個傻女人的心。用餐巾擦了擦嘴，端起裝滿紅酒的高腳杯，仰頭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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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走向汽車的時候，陸斌隨口問道。
「不用了，我攔出租就行。」水青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陸斌的好意。
「晚上不是很安全，我不放心。」陸斌堅持道。
「我還沒決定住在哪裡，不想耽誤你的時間。」水青青搖搖頭，仍然不答應。
「沒事，我今天沒有應酬，何況你還有個行李箱，下雪天不容易攔出租。」陸斌為了這頓飯的確推了不少工作，否則不會這麼清閒。
水青青想了想位於汽車後備箱裡的行李，的確不方便攔出租車，只好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想好去哪裡住了嗎？」陸斌見水青青繫上了安全帶，踩下了油門，汽車緩緩的駛入了滾滾車流中。
「建國飯店吧，離機場比較近。」水青青想了想，選擇了一家三星級的酒店。
「嗯，好的。」陸斌見水青青並沒有繼續談話的性質，也就閉上了嘴，專心致志的擔任起司機來。
半個多小時後，陸斌將汽車停在一棟體面的大樓前，雖說是寒冷的一月，可大樓前的小廣場噴泉仍在正常的運行著，噴泉噴灑出的水花在五顏六色的池壁燈光照耀下熠熠生輝，這幅美景格外耀眼。
「麻煩你了，我自己上去就好。」水青青從前台小姐手中拿過房卡，轉身接過自己的行李箱。
「好，遇到什麼麻煩事情記得找我，聯繫山海也一樣。」陸斌叮囑了幾句，轉身走出建國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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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斌坐回到車上後並沒有發動汽車離去，而是把玩著水青青送給他的那個煙斗，目光直直的盯著建國飯店的電梯走廊。
「青青，難道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了嗎？你是否知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思及此處，陸斌握緊了拳頭，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汽車喇叭也發出了刺耳的「嘀嘀」聲。
不知又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吵了起來。
「斌，不管工作有多忙，你都要及時吃飯，少喝酒。」蘇憶遙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明晚有空嗎，我要預訂哦。」
「好，沒問題，我馬上就跟山海確定明晚的行程。」陸斌的不甘心化成了和蘇憶遙的約定。
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報復？
陸斌覺得是，仔細一想，他又覺得不是。
「我們說定了哦，那先不打擾你了。」蘇憶遙迅速掛了電話，急切的樣子彷彿是害怕陸斌反悔。
陸斌看著進入待機模式的手機，沉思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