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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31章 雲傲VS荀荀(1) 文 / 泡芙笑笑

    孫統領嚥下口水,指著還在啃咬的紫尾蠍:「這玩意兒不像我們大周的,我們大周沒有紫色的蠍子!」

    暗衛哪裡不認識烏蘇沫的紫尾蠍?他想起了夜間十分烏蘇沫跟豫親王大吵了一架,或許那時烏蘇沫就已對王爺動了殺心。他咬咬牙,給豫親王磕了一個響頭:「王爺!屬下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當眾人聞訊而至時,皆被浴池裡慘不忍睹的一幕給嚇得頓住了腳步,饒是雲傲自恃殘暴不仁,車裂、梳洗是家常便飯,但此刻見了十數隻紫尾蠍啃噬豫親王的內臟並當場在裡面做窩交配的畫面,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尤其,豫親王通體發紫,渾身乾枯,像極了一尊紫色的塑像,甚為駭人。

    於他而言,豫親王死了是好事,畢竟豫親王當年跟他母后有過不清不楚的關係,一旦這個消息公佈,他的血統就要遭受質疑。先前見了豫親王之後,他絞盡腦汁設計了一套殺害豫親王的方案,可尚未實施,豫親王就死了,這擺明了不是死於大周人之手,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大快人心!

    桑玥和烏蘇沫從不同的方向抵達現場,在門口二人撞了個正著,烏蘇沫看著安然無恙的桑玥,心裡沒來由地就是一股惡寒,居然沒死?她當仁不讓擠了桑玥一下,率先衝進了浴池,桑玥淺笑不語,緊隨其後。

    當烏蘇沫看清那些紫尾蠍時,眼珠子差點兒就爆開了!怎麼會這樣?紫尾蠍應該爬去了桑玥的房間,怎麼來了豫親王的浴池?

    桑玥狀似無比驚訝地道:「呀!烏蘇公主,這不是你養的寵物麼?怎麼跑來吃豫親王了?」

    一句「你養的寵物」讓所有人齊齊看向了烏蘇沫,烏蘇沫朱紅的唇一張,倒吸一口涼氣,她養的這些東西只有親近的人知曉,桑玥怎麼知道的?難不成……她忽而有了一個荒誕不經的猜測:是桑玥!桑玥一早就探知了她的底細,也猜到她會用紫尾蠍對付她,於是她掉換了她和豫親王的頭髮,難怪了,她就說一路隨行十幾日,桑玥從不束髮,為何金桔園那次她挽了個髮髻。

    這些步驟聽起來十分簡單,但真的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絕對堪比登天,烏蘇沫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和桑玥的差異,她強在武學,桑玥勝在算計,現在,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忐忑的眸光掃過豫親王的暗衛,四目相對,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到了肅殺之氣!好一招借刀殺人,愣是讓豫親王的舊部跟她從此成了死敵。

    雲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是你們胡國內部的問題,朕會修書一封告知烏蘇女皇,讓她來裁奪此事,豫親王已死,這和談便也談不下去了,烏蘇公主是留在大周等新任和談使者,還是盡快啟程返回胡國呢?」

    這是在趕她走?

    烏蘇沫氣得面色鐵青,但還是笑得恣意:「明日我便啟程返回胡國。」

    語畢,她轉身,和桑玥擦肩而過時,低聲咬牙切齒道:「這一仗,你贏得漂亮,但下一次,你絕對沒那麼走運了!」

    桑玥淡淡一笑:「下一次?烏蘇沫你要是能活著回到帝都,我送你一座礦山。」

    烏蘇沫的心一怔,門口剛好吹來一陣夜風,明明輕柔帶點微涼,她卻覺得嚴寒刺骨,這一趟大周之行,難道錯了嗎?

    桑玥淡淡倪了一眼烏蘇沫窈窕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不論事情終究藏了幾分真、幾分貓膩,冷芷珺被毀去了清白,罪魁禍首就是烏蘇沫!冷芷珺那麼善良、那麼無辜的一個人,竟是以這樣屈辱的方式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烏蘇沫想獨善其身,怎麼可能?

    雨後,月朗星稀,隱可窺見明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桑玥累得小腹有些墜痛,今兒到底是操勞過度了,一步也走不動,蓮珠命人準備了步輿,她坐著步輿回了東宮。

    還沒走近臥房,就聽到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似山澗潺潺淌過的小溪,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最重要的是,很稚嫩!

    桑玥的心中一喜,加快了步子,一進門,繞過屏門,就看到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褲的粉雕玉鐲的小娃娃在床上跳來跳去,他玩得不亦樂乎,額角薄汗淋漓,一雙琉璃般璀璨動人的眼眸瞇成了兩道月牙兒,笑起來唇紅齒白,那可愛俏皮的模樣……跟林妙芝年輕時的太像了!

    「小石榴!」她試探著喚了一句,因為激動的緣故,聲線略顯顫抖。

    小石榴停止了跳動,眨巴著忽閃忽閃的明眸,愣了愣,看向一旁微笑頷首的慕容拓,心裡明白了,他張開雙臂,跳下床,赤腳奔向了桑玥,一把抱住她的腿:「娘親!」

    娘……親!

    桑玥的濃睫輕顫,似兩排密梳,在鼻翼旁投下柔和的疏影,那顆冰冷而堅強的心仿若被羽毛淡淡掃過,撩起了一陣不知名的漣漪,她瞬間就怔住了,想要回抱著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小石榴遲遲得不到響應,本就患得患失的他,一顆心忽然就沉入了谷底,他倒退幾步,扎進了慕容拓的懷中,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那些人用針扎他、用棍子打他、用手掐他……他都能忍,但娘親不要他,他太傷心了……

    這是一種骨子裡對母愛的渴望,無數個漆黑的夜晚,他腦子裡盤旋的是娘親溫柔的呼喚,只是,他不記得娘親的樣子了。

    桑玥聽到哭聲適才回過了神,她走到床邊,從慕容拓的懷裡接過小石榴,緊緊地摟著他,軟語道:「娘親太高興了,以為是在做夢呢。」

    慕容拓的懷抱寬厚而結實,小石榴覺得安定,桑玥的懷抱溫暖而愜意,似乎散發著一種淡淡的ru香,這令小石榴十分迷戀,他發現他更喜歡娘親的懷抱。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親和爹爹會一直要小石榴嗎?」

    桑玥不假思索地點頭,憐愛地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會,小石榴是爹爹和娘親的長子。」

    妙芝,這一世我沒能好好地照顧你,且讓我用盡餘生愛護你的孩子吧。

    小石榴打算撐著桑玥的肚皮直起身子,慕容錦眼尖兒地將他撈了過來,指著桑玥的肚子,道:「你娘親的肚子裡有妹妹,你可得當心。」

    小石榴的眼眸一亮,但很快便黯淡了幾許,他低頭,揉著衣角:「娘親有妹妹了,還會喜歡小石榴嗎?」

    桑玥湊近他,吻了吻他紅撲撲的小臉蛋,柔聲道:「會啊,娘親給小石榴生個妹妹,這樣,小石榴就不孤單了,從此又多了一個人關愛小石榴,這樣不好嗎?」

    小石榴的眼底光彩重聚,拍了拍胸脯:「好!當然好!娘親放心,小石榴會保護妹妹,絕對不讓人將她抓走!」

    桑玥和慕容拓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孩子的心裡烙下了厚重的陰影,尚未觸及天真已滿心都是責任,太讓人心疼了。

    小石榴又折騰了半響,最後實在累了,在桑玥和慕容拓的中間躺了下來,左瞅瞅是爹爹,右瞅瞅是娘親,他笑得合不攏嘴,以前他都是自己睡,踢了被子沒人管,次日就著涼,久而久之,他養成了很好的睡相,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渴望一張溫暖的大床。

    明明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了,他仍強撐著不睡,一會兒往慕容拓的懷裡鑽鑽,一會兒往桑玥的懷裡拱拱,實在是這種感覺太美好了,他睡著了就感受不到了,他捨不得。

    桑玥輕拍著他嬌小的脊背,哼起了搖籃曲,她的嗓音舒柔婉轉,像一縷拂過山澗的春風,帶著絲絲清涼,又不失和暖,小石榴的躁動和不安就在她深情厚重的母愛裡一點一點地消散了,終於,他打了個呵欠,進入了夢鄉。

    桑玥撩起他的衣襟,看了看那滿是針眼和淤青的身子,心,揪成了一團。她很早就聞到了金瘡藥的氣味兒,小石榴玩得歡喜她便也沒說破,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多、這麼多傷痕……

    她的喉頭一陣脹痛,對一個嬰孩,他們也下得了手!

    慕容拓抬起手臂,摸了摸她清麗的容顏:「都過去了,小石榴能做你的孩子也是一種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種多麼強大的安撫人心的力量,比任何一份母愛都要厚重。

    桑玥含淚看著慕容拓,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個同情心氾濫之人,卻是為了她甘願認下小石榴,她微微一笑:「謝謝你。」

    翌日,晴空萬里,雨後新春,四處生機盎然,就連古樸沉寂的冷府也多了好些奼紫嫣紅的花卉,一路走去,馥清韻,清清淺淺縈繞鼻尖,和著陽光的暖,直讓人身心舒暢。

    但慕容錦的眉宇間隱有凝重之色,他實在難以接受自己做了那樣一件荒唐的事,若非人證不止一、兩個,他真會認為自己和桑玥一度**了。

    走進一個種滿了紫雲英的院子,一股恬淡的青草香氣撲鼻而來,紫雲英,又名翹搖,夜晚會合攏,白天再張開,它並不多麼高貴,也非絕色艷麗,但其根、全草和種子可入藥,有祛風明目,健脾益氣,解毒止痛之效。

    一個冷府嫡千金,院子裡種的不是華貴的牡丹,不是嬌艷的芍葯,卻是一味稀疏平常的藥花。

    慕容錦的長睫扇了扇,溢出幾許意味深長的波光,到底是他傷了人家姑娘,再艱難,這一面、這一聲道歉也得硬著頭皮做了。

    門口的丫鬟早得了冷煜安的指示,見著謫仙一般的男子便知是大小姐的貴客,急忙屈膝福了福,不曉得他的名諱,便尊稱道:「奴婢見過公子。」

    「冷小姐……在裡面嗎?」慕容錦輕聲問了句。

    丫鬟哪怕見慣了冷家貌比潘安的眾多男主子,此時也不禁被眼前之人的俊朗給奪去了一口呼吸,他簡直是一片最潔淨高的雲,美得毫無瑕疵,舉手投足間又盡顯絕世風華,他不冰冷,但渾身每一處都散發著令人臣服的威嚴。丫鬟定了定神,道:「是,小姐在後院。」

    所謂後院,其實是一個寬敞的棚子,裡面鑲嵌了無數顆東海夜明珠,照得它宛若白晝,花卉一日一換,新鮮燦爛,乍一看去,真像個生機勃勃的後花園。

    冷芷珺坐在石凳上,一雙冰肌玉足浸泡在流動的溫泉中,挑逗著橙色錦鯉,瑩白珠光照著她如詩如畫的容顏,落下一層薄薄的面紗,卻難掩瀲灩美眸中偶不經意閃動的痛楚。

    「咳咳。」

    慕容錦輕咳了兩聲。

    冷芷珺嚇了一跳,扭過頭,看清來人後,一張俏臉霎時就紅透了,她慌亂地穿上鞋子,放下裙裾,起身給慕容錦行了一禮,這一動,扯得那兒生疼,她蹙眉,卻心平氣定道:「見過慕容太子。」

    她已知慕容錦情非得已,便也不恨他了,只是她斷斷無法和他坦然相處,只要一想到他昨晚的瘋狂,她不僅身子,就連心都一抽一抽地痛。

    慕容錦溫潤的眼眸裡掠過一絲尷尬,轉瞬即逝,他選了一個合宜的語氣:「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冷芷珺垂著眸子,道:「太子殿下也是**人所害,既然都是受害者,殿下無需跟芷珺道歉。」

    她的語氣略含波瀾,聽得出一絲隱忍的意味,但比起慕容錦想像中哭得稀里嘩啦的狼狽樣子,這時的冷芷珺的確讓他稍稍側目了,他微歎:「我做了就沒有推卸責任的道理,我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要是肯委屈的話,我……娶你。」

    最後兩個字彷彿抽空了慕容錦所有的勇氣,心裝一人,卻要娶另外一人,再沒什麼比這更加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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