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66章 立儲,真正的荀荀(1) 文 / 泡芙笑笑
皇后娘娘不是死了嗎?
活見鬼了?
雲傲呆怔了半響,直到冷香凝愉悅地走到他跟前,那股熟悉的香風撲鼻,他才如夢初醒,他想要握住冷香凝的手,冷香凝卻是屈膝一福,端莊得體地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雲傲的手僵了片刻,很快,扶起她,激動得聲線都在顫抖:「皇后平身。」
「謝皇上。」
冷貴妃也在顫抖,不過她是氣的!怎麼會這樣?慕容拓和荀義朗不是被攔住了嗎?冷香凝……冷香凝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大抵怎麼也不會想到,冷香凝早在桑玥和郭紫儀發生爭執的時候,就悄悄地換了一輛馬車。慕容拓和荀義朗一路殺到底,犧牲了那麼多血衛和梟衛,其目的無非是混淆視聽,讓冷貴妃和蒼鶴放鬆警惕罷了。
冷貴妃派人監視了所有跟冷香凝和桑玥有關的人,包括姚家的、冷家的、荀家、陸家的、陳家的以及南宮家的,都未發現異狀。她實在想不通,冷香凝是坐誰家的馬車抵達天壇的!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
懷公公繼續扯著嗓子,高聲呼道:「雲恬公主駕到——」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桑玥從容優地、步履沉穩地迎面而來。她內襯正紅色繡百花長裙,腰束鎏金帶,外穿月牙白對襟華服,衣襟和寬袖開滿瑰麗的紅珊瑚,遠遠望去,那珊瑚似隱約匯成慾火鳳凰之形,翱翔於瑞雪巔峰。她未梳髮髻,繞了一指固定於腦後,綴紅寶石華盛於額前,晶瑩剔透的色彩與衣著的華彩交相輝映,紅光萬丈。
她就是那冉冉升起的旭日!
她雙手交疊於額前,給雲傲和冷香凝行了跪拜之禮,啟聲道:「兒臣參見父皇,參見母后!」
雲傲笑得幾乎要合不攏嘴,籠罩了十八年的慍色於此時完完全全地蕩然無存了,妻子,女兒,一家團圓,再沒什麼,比這更能觸動他的心。他扶起桑玥:「平身。」
底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桑玥……桑玥……是雲恬?
難怪皇上會那麼疼她、寵她,她竟是皇后的女兒!
冷芷若的指甲一斷,劃破了光鮮亮麗的衣裙。
戚**的父親,廣平侯跪地,揚聲道:「皇上!鳳抱明珠,皇后娘娘和雲恬公主才是應驗了國師預言的人!天災之所以會停,不是因為貴妃娘娘的祈禱,而是因為皇后娘娘和雲恬公主的到來!臣,恭喜皇上,尋回我大周國母和公主!」
冷貴妃的眼眸裡陡然掠過一絲厲色,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腦海裡就有靈光閃過:廣平侯!冷香凝……是在廣平侯府的掩護下來的!怎麼可能?桑玥怎麼可能跟他們勾結到一塊兒?
廣平侯府向來保持中立,不參與任何皇儲之爭,就連當年瑤兮公主納了戚**為駙馬,廣平侯也不曾流露出半分為瑤兮公主賣命的意思。冷貴妃當然想不到戚**的頭上,更想不到桑玥會方便戚**跟瑞王側妃私通。
廣宣侯恨得咬牙切齒,面向雲傲,恭敬地道:「皇上,恕微臣直言,皇后娘娘先是被囚禁十五年,再是無緣無故失蹤了三年,皇后娘娘的貞潔,只怕早已不保!」
雲傲氣得面色鐵青:「廣宣侯!你是當著先祖和武百官的面,質疑一國皇后嗎?」
廣宣侯不卑不亢道:「微臣實話實說,想必大家跟微臣一樣,心裡都對皇后娘娘這麼些年的行蹤十分好奇,被囚禁的十五年倒也罷了,畢竟有據可依。但最近的三年,還請皇后給出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此話一出,人群裡已有人開始互相交換眼色,礙於祭天的重大場合,他們雖不敢做聲,但那懷疑如墨染,層層蕩漾開來,止都止不住。
桑玥握了握冷香凝的手,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冷香凝儘管心智不全,但關鍵時刻卻是半點沒忘詞,她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廣宣侯,柔和的目光掃過一片神色不一的面孔,那些躁動的心,就在她無聲的注視裡漸漸安靜了。
她緩緩道出在荀義朗的監督下背了不少於一百遍的話:「實不相瞞,三年前,本宮假死離開普陀寺之後,本可直接回到皇上的身邊,但蒼國師的師兄告訴本宮,說大周將會遭遇百年難遇的內憂外患,於是本宮忍住對皇上的思念,先是在普陀寺學習了一年的佛法,再是來到大周的白雲庵,近千個日夜,不停為大周祈福,為的,就是能夠及時化解這場劫難。」
不疾不徐地說完,她抬手,懷公公領著四名宮女,捧著厚厚幾疊經來到雲傲的面前,隨意一掃,那數量不下於上百本!
如此大義,才能配上「國母」之尊。至於蒼鶴的師兄,想當年那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大周第一梟衛穹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蒼鶴有的大能,他也有。推算一場災難,於他而言,並非難事。這麼一想,眾人對冷香凝的話已信了好幾分。
「若有人不信,大可到白雲庵去查,看那兒的師太們都會怎麼說。」
從桑玥尋找桑妍進入大周開始,就已經著手準備這一切了。任誰去查,都查不出破綻。她就是安排了一個「冷香凝」住在庵堂,日日誦經祈福,包括抄寫經,那都是模仿冷香凝的筆跡,一一細寫的。
起先,她是怕雲傲懷疑冷香凝的貞潔,而今看來,雲傲不疑,那些亂臣賊子卻是別有用心。
廣宣侯還不罷休:「皇上,鳳抱明珠,鳳是後,明珠是儲君,試問,皇后娘娘並無身孕,何來儲君?總不能,讓一介弱質女流接替我大周的巍峨江山吧?」
郭修附和道:「臣贊同廣宣侯之詞,真正讓天災停止的是貴妃娘娘和腹中的皇子,並非皇后娘娘和公主!」
桑玥清冷的眸光淡漠地掃過廣宣侯和郭修冷汗涔涔的臉,風兒吹起她如墨青絲,鼓動著那高貴華服,她的笑,立時就如歷經了滄海桑田般,唯美而厚重了:「聽廣宣侯和郭大人的意思,好像確定了貴妃娘娘肚子裡的是個皇子,本公主就奇怪了,貴妃娘娘適才宣佈有孕,你們怎麼就如此斷定那不是個公主呢?難道,你們貴妃娘娘一早就通知你們了?如果,貴妃娘娘他日誕下了小公主,今日你們這般信誓旦旦的維護,豈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二人被諷刺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們怎麼可能承認跟冷貴妃的勾結?
桑玥一步一步走向冷貴妃,探出手要去扶她,恭順溫婉地道:「姨母的氣色貌似不好,是胎兒有問題麼?請梁太醫為娘娘診治一下,如何?」
她叫了「姨母」,這麼親近,便是雲傲也不會攔著她。這就是恢復了身份的好處,能近距離地跟冷貴妃接觸。
冷貴妃的心一虛,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避過桑玥的手,正色道:「本宮很好,多謝公主記掛。」
桑玥笑得甜美,壓低了音量:「到手的後位沒了,你怎麼會好?哦,我忘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冷貴妃的唇角抽動了數下,不想鑽入桑玥的陷阱,邁步就要回妃嬪之中,桑玥卻是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極盡親暱狀,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雲陽是太監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肚子裡這個生不下來,雲陽又不能傳宗接代,我的好姨母,你怎麼……就斷子絕孫了呢?」
「啊——」冷貴妃低呼出聲,身子一晃,桑玥就勢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冷貴妃吃痛,想要甩開桑玥,桑玥卻是笑容一收,焦急道:「娘娘,你怎麼了?子歸,快過來,扶住娘娘!」
蒼鶴心中暗叫不好,那胎兒本就不穩,若是子歸隨隨便便動點手腳,冷貴妃就要滑胎了!他想要阻止,奈何方才在緊要關頭被打斷,他受了極重的內傷,功力大減,子歸的動作只在一瞬間,扶了冷貴妃一把,迅速閃開,蒼鶴根本來不及阻止。
桑玥的膽子太大了!
在祭壇殺人,她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個!
桑玥心裡冷笑,滑胎?這麼簡單,怎麼能瀉我心頭之恨?
痛!肚子裡像被放入了一把刀,來回不停地攪動,痛得她肝膽俱震!冷貴妃無力地靠在桑玥的身上,本就體虛的她在經歷了子歸的暗勁之後,再也沒力氣說話了。生平第一回,她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滋味兒。她為魚肉,桑玥為刀俎,她與後位失之交臂,與腹中胎兒情分斷盡,還是在祭天儀式上突發變故,這……完全是把她往火坑裡推!
其實,子歸真沒把冷貴妃怎麼樣,就是震了震她的紫河車,便是太醫也查不出她動手的痕跡。若換成尋常孕婦,並無不妥,但冷貴妃早有滑胎之兆,服用了無數的靈丹妙藥才勉強維持了孩子的體征,她當然經不起任何的暗勁了。
「梁太醫,你快點給娘娘看看,娘娘到底怎麼了?」
梁太醫給桑玥行了一禮,趕緊探出手把了冷貴妃的脈,神色一肅:「不好!娘娘……怕是要滑胎了!」
雲傲神色複雜地看了蒼白虛弱的冷貴妃一眼,給多福海打了個手勢,多福海即刻命人把冷貴妃抬到了不遠處的馬車上,由梁太醫和有經驗的嬤嬤為她清理身子。而祭壇這邊,則是將未完成的儀式一一做完。
「皇……皇上……」多福海跌跌撞撞地跑到雲傲腳邊,渾然忘卻了祭壇之上不容大肆喧嘩,可見,他是恐懼到了極點。能讓多福海這種深宮老妖為之色變的,究竟是什麼?
「有話快說!」
多福海顫顫巍巍地打開錦盒,雲傲定睛一看,頭皮頓時一陣發麻,脊背蔓過了一股史無前例的惡寒。
冷香凝也想看,雲傲一把摀住了她的眼睛。
諸位皇子、公主前來圍觀,待他們看清了錦盒中的「東西」時,不論男女、不論勇敢或膽小,全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桑玥淡淡地瞟了一眼,饒是她這麼冷靜,也不由地眉心一跳,暗道:真是可怕!
她讓懷公公給冷貴妃的膳食做了手腳,用腐爛的屍體餵養海魚,然後又讓海魚死掉再腐爛,每日摻和一些到冷貴妃的膳食裡,這樣,能夠改變胎兒的體征,屆時生下的一定是怪胎。但她萬萬沒想到,那居然……是一個雙頭四腿的嬰孩!
這,跟她的膳食沒有多大關係了。
冷貴妃真是惡事做盡,連老天爺都要懲罰她了。
那麼,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冷貴妃的機會!
她恭敬地行了一禮:「父皇!貴妃娘娘失德,誕下妖孽,兒臣認為,此次天災,全因她而起!上天,是在懲罰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她的話,犀利如刀,在這漸欲明朗的蒼穹下,激起了層層回音。
誕下了怪物,所謂「冷貴妃鳳抱明珠」的說法不攻自破,不僅如此,冷貴妃還被灌上了妖女的稱呼,想要翻身,怕是比登天更難了。武百官儘管沒有看見錦盒中的東西,但從皇上和皇子公主們的恐懼神情裡不難猜出那個胎兒有多可怕。
雲傲給多福海使了個眼色,多福海蓋上錦盒,雲傲適才鬆開了捂著冷香凝眼眸的手。冷香凝眨巴著水光閃耀的眸子,她隱約明白了那些漂亮女子和漂亮孩子跟雲傲的關係,十多年來的信念突然就被撼動了……
雲傲知道冷香凝心裡難受,以她的性子,絕對受不了他碰別的女人,更遑論還生了那麼多孩子。但礙於場合,他不好解釋,只得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了句:「香凝,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