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21章 情定今生(2) 文 / 泡芙笑笑
慕容拓似是而非地說完,盧王心中一喜,慕容拓的臉色一沉,冷聲道:「但你覬覦桑玥,甚至想毀了她的清白,這樁罪,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
「啊——」盧王慕地一叫,褲襠一熱,竟是尿崩了。
慕容拓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轉身,隨手扔了那把匕首。
身後,傳來了盧王驚天地泣鬼神的淒厲哀嚎,慕容拓的眼睛都沒眨一下,翻身上馬,離開了小巫峰。
躲在遠處的三王子一瞬不瞬地觀看完整個過程,慕容拓最後那一招,他瞧得真切,儘管慕容沒有回頭,但匕首還是準確無誤地刺破了盧王濕漉漉的褲襠,割了他的一顆寶貝蛋。
如果不是顧及大周和胡國的關係,慕容拓大抵會把盧王做成人彘吧。一念至此,三王子的後背已滲出了豆大的冷汗,浸濕了褻衣和深衣。
確定慕容拓已走遠,他才馬不停蹄地從另一邊繞出林子,奔向了冷貴妃的帳篷。
冷貴妃接見了他,他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冷貴妃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
樂女官奉上一杯熱茶,和顏悅色地道:「三王子,請用茶。」
三王子接過,一飲而盡,大口大口地喘氣,樂女官又給他滿上,如此喝了三杯下肚,他才從驚恐的狀態中解脫出來,但眼底仍殘留著死死驚魂未定:「貴妃娘娘,您救救我吧!我知道,冷公子是您叫過來的,他和我的計策肯定瞞不過您,現在東窗事發,盧王推測出了前因後果,他把我供出來了。曦王殿下……一定會找我尋仇的!」
事實上,冷煜林一出事,他的靠山就已經沒了,當初跟桑玥對著幹,無非是信任冷煜林有能力除掉對方,但現在,不過三、兩日時間,冷煜林就被對方給除掉了,就連冷家,都遭受了波及。他慌了,怕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可是,現在慕容拓已經知道了他有參與那些陷害,又怎麼會放過他?
冷貴妃神色淡漠,語氣同樣淡漠:「救你,談何容易?本宮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心情。」
三王子不肯善罷甘休,繼續哀求:「娘娘,就請你看在我跟冷公子的交情上,幫我一次吧!我不奢望儲君之位了,我只求娘娘能保我這條命!」
冷貴妃喝了半盞茶,把茶杯輕置於案桌上,唇角揚起似有還無的弧度:「其實本宮幫不了你什麼,但本宮能給你指條明路,你若做好了,別說活命,就連儲君之位也唾手可得。當然,這個法子有些霸道,風險也不小,端看你自己如何抉擇了。」
「這……」三王子在心裡計量了一番,反正慕容拓不會放過他,倒不如放手一搏,他普通跪在了地上,「請娘娘明示!」
冷貴妃給樂女官打了個手勢,樂女官會意,親自攙扶起他,笑道:「三王子請起,且聽娘娘與你細說。」
夜深,風涼。
桑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姚馨予均勻的呼吸,她的困意漸濃,可就是無法進入夢鄉。
突然,衣櫃旁的地毯一動,一道墨色的身影跳了出來。
桑玥掩面,把驚呼聲吞納入腹,悄聲道:「你來做什麼?深更半夜的。」
慕容拓拉過她的手,咬著她的耳朵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熄族山脈,上是冰天雪地,下是四季如春,半山腰有一處極為隱蔽的世外桃源,這裡,不論白天黑夜,都如暖房一般炎暖。遠遠望去,它像一隻托著祥雲的大掌,掌心是一個百花齊放、奼紫嫣紅的聖地,它西靠層巒疊翠的山脈,東臨幽深萬丈的懸崖,懸崖對面是綿延不絕的高峰、雲霧繚繞的仙境。
這裡白日采光極好,是以,到了夜間,仍舊能感知鬆軟的泥土中蘊含的勃勃熱氣。
桑玥趴在慕容拓的背上,揉了揉有些睡意惺忪的眼眸,奇怪,睡了一個時辰無法進入夢鄉,在他背上竟是一會兒就不省人事了。閉眼前,他們還在熄族的山腳闖石陣,一睜眼,就到了這麼個鳥語花香、景致優美的世外桃源。
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慕容拓放下她,挑眉一笑:「怎麼樣?還不錯吧?」
「你怎麼找到這個人間仙境的?」桑玥已完全清醒,微笑著問向慕容拓,幽靜深邃的眸如一泓湖水,顧盼神飛,漾起漣漪陣陣,在這靜謐的夜裡,別有一番舒柔的魅惑風情。
慕容拓看癡了去,抬手摸了摸她嬌柔的臉,道:「救姚馨予的那天晚上,我瞎轉,就轉悠到了。」說這話時,他的眸子裡明顯地掠過了一絲狡黠。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不對,他在撒謊!那晚,人命關天,他不可能有空閒去留意什麼風景。不過,他不願意說,她便不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裡的日出,應該很美。」慕容拓拿出隨身攜帶的錦緞,鋪了一地,拉著桑玥坐下,把她嬌柔的身軀罩在了自己的氅衣之中,「陪我看一回日出。」
慕容拓在說這話時,目光並未看向桑玥,只定定地、彷彿在欣賞遠處其實並不怎麼明朗的風景,至少此時的圓月還隱在漆黑的雲層之後,繁星亦躲在飄渺的霧靄之中,唯獨怪石嶙峋的高峰頂,皚皚白雪鋪陳,似穿了件潔淨光滑的紗衣,連帶著人的心,彷彿都柔軟了。
桑玥第一次發現,慕容拓不是一般地有耐心,還以為他要和她行周公之禮呢。
她笑了笑:「好。」
「怎麼?很失望?」慕容拓觀察著她的神色,心裡笑開了花,卻一本正經地道,「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現在給你。」
桑玥低頭,錯開視線:「胡說什麼?我可沒那麼想。」講得好像她慾求不滿,非要跟他翻雲覆雨似的,下午那個抱著她在草原上拚命索吻說忍不住了的人是誰?
「再等等吧。」慕容拓攬住她柔弱的肩,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桑玥。」
「嗯?」桑玥的手環住他精壯的腰身,就想跟他貼得更親密一些。
「我欠你一個大婚。」一個讓天下為之矚目的婚禮,一個從大周京都到南越京城、鋪遍錦紅的婚禮。
桑玥輕笑:「你不要在意我三哥的話,那是他的想法,不是我的。」
慕容拓似沒有聽到桑玥所言,「等你報了仇,我娶你,從大周把你風風光光地娶回南越,我要全天下見證我們的幸福,四國歡慶、萬民同賀。」
四國?大周、南越、北齊,還有……胡國?
慕容拓雖然只是平靜地說完,但那種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堅定和自信還是讓桑玥狠狠地驚了一把,這個男人,極少許諾,可一旦許了,就會奮不顧身地去做,決不食言。且先不論雲傲會否同意自己嫁給他,就單單是一個婚禮、四國同慶,根本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若她還是個懵懂少女,或許會很渴望這些虛榮和儀式。但現在,她覺得那些都不重要,有婚書、有聖旨,最要緊的是,有彼此的心意相通,她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而慕容拓表面是在向自己訴說娶她的決心,實則……實則是在告訴她,他會插手大周和胡國的戰爭,還是報了必勝的決心。
其實大周良將眾多,不一定打不過胡國。但慕容拓就是這麼在意桑玥,在意到不願見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桑玥感動之餘,臉頰貼著他健碩的胸膛,一邊感知著他蒼勁有力的心跳,一邊柔柔地道:「大周和胡國,暫時還打不起來,即使盧王死在了雲傲手中,烏蘇女皇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大周發難,你可知她真正來熄族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
桑玥淡淡地道:「把盧王放在這兒等雲傲過來和談是為了讓盧王惹是生非,死在雲傲手中,好製造一個他日發兵的借口,這個目的不假,但她親自來熄族,卻是尋藥,不是駐顏的紫火蓮,而是失魂花,這不是很奇怪嗎?」
失魂草,服用少量能損耗記憶,服用多了,便會成為癡傻。失魂花則不同,可謂是一種無論服用多少都只損記憶不損神智的藥。
慕容拓濃墨的劍眉微蹙:「林妙芝告訴你的?」
桑玥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續命靈芝。所以我猜,烏蘇女皇暫時無暇發兵。」
「其實,」慕容拓思付了片刻,不太確定地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南越為何跟胡國二十年未曾有過戰爭?」
這個問題,在知曉了雲傲打算挑起南越和胡國的爭端時,她就有所思慮,只是冥思無果罷了。她看向慕容拓:「你想說什麼?」
慕容拓定了定神:「你還記得我父皇曾經給過你一枚調動攝政王府秘密力量的令牌嗎?」
「記得。」那是在慕容拓和她拜堂之後,慕容宸瑞給她的,那些神秘人,她曾在南越的行宮見過一回,他們保護慕容天去林子裡狩獵,子歸暗中觀察後說,那些人的武功極高,極難對付。而且,那些人,似乎與正常人有所不同,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
「他們就是血衛。」
慕容拓此話一出,桑玥大驚:「血衛?胡國的血衛?慕容家和烏蘇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慕容拓捏了捏她輕巧的鼻尖,道:「跟家族無關,實際上,血衛也就是近幾十年才在兩國出現的。我父皇年輕時曾在**源頭的華山拜師學武,我聽父皇說,所有的弟子中,唯獨他和小師妹繼承了那人的衣缽,掌控了練就血衛的方法。」
當初,慕容宸瑞命令慕容錦在洛邑殺掉桑楚沐,慕容錦屢次假裝失手,慕容拓就是因為擔心慕容宸瑞會出動血衛,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降服北齊,提前帶桑楚沐返回京城和談。
「昨日下午,我和那些人交了手,確定他們就是血衛。」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懼怕那金鏢的毒了,血衛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完全就是殺人的工具,日日飲毒,無毒則亡。
桑玥直起身子,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一股冷風吹來,她又縮了回去:「這麼說,烏蘇女皇是你父皇的小師妹?」
慕容拓緊緊地擁著她:「應該是的,我父皇和小師妹極為要好,二人都救過彼此的命,那個盧王本就是個惹烏蘇女皇厭惡的,即便我殺了他,南越和胡國的仗還是打不起來。」
桑玥心裡冷笑,雲傲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氣瘋?他千辛萬苦地想要禍水東引,讓胡國對上南越,殊不知,人家師兄妹感情好著呢,這麼一想,愁緒爬上心頭,萬一南越跟胡國萬一聯起手來,大周的覆滅也就是朝夕之間了。
慕容拓知道她在想什麼,湊近她耳旁:「我父皇沒有吞併大周的野心,也不想興起戰亂,他自從下山後,就再沒聯繫過烏蘇女皇。那烏蘇女皇也是個孤傲的,從未向他借過一兵一卒。」
桑玥不禁唏噓,世事變幻無常,還真是如此。大周原先強過南越太多,而今呢,快要倒過來了。
慕容拓不再言語,只抱著她,享受著懷裡嬌柔的人兒帶給他的幸福和滿足。
一夜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桑玥安心地窩在他懷裡,汲取著令人迷戀的溫暖,沉沉地好夢一宿。
慕容拓也小憩了一會兒,但更多的,是打量她安靜的睡容。這張臉,不是人間絕色,卻是天下風華,他今生,再也找不到誰能聰慧如她、嫵媚如她、狡詐如她,她這副瘦弱的身軀,承載了前世今生的血海深仇,卻那麼頑強隱忍地活著,一步步地殺出了平坦征途,無論是姚鳳蘭還是冷香凝,都在她用智慧和狠辣編織的羽翼裡,衣食無憂地生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