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66章 帝王心術(1) 文 / 泡芙笑笑
銀色月輝,洩入碧波萬頃的湖中,那徐徐閃動著的,比珍珠更明亮動人,可再亮,也亮不過她此時的心扉。
原以為自己如狼似虎了,慕容拓不會放過這麼個跟她成為真正夫妻的機會,誰料,慕容拓愣是堪堪忍住,選擇用功法替她bi毒,這麼多天的陰霾,一掃而空,她眷戀地貼著他的胸膛,顧不得了,這顆心給出去後,收不回了。
「桑玥。」呼吸著久違的淡幽香,他空落落的一顆心忽然就被填滿了。
「嗯?」她的眼皮有氣無力地耷拉著,索性闔上眸子,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存。
「赫連穎要來大周了。」這個女人派了玉如嬌去北齊調查赫連穎,以為他不知道嗎?
「嗯。」現在知道瞞不下去,要招了?
慕容拓扳過她的身子,深情地凝視著她,緩緩道:「我擔憂你的身子,讓她給你看看,她的醫術比靈慧的好,應該能治癒你這畏寒的毛病。」
他說得雲淡風輕,可桑玥從他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意,難道,她的身子當真有問題?
她悠悠清醒,迷離之色如晨曦的霧靄,漸漸消弭在他那堪比日暉的璀璨眸光之間,但,她不是擔憂自己的身子,而是愧疚自己對他的不信任。
她誤會他了。
按照他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跟一個逼迫過他、羞辱過他的人求醫,需要的勇氣不只一點點吧,為了她,他連自尊心都拋諸腦後了,她還能計較什麼?不論當晚有無洞房,她不在意了,藕臂圈住他的脖子,深吸一口氣,道:「我和裴浩然……」
慕容拓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未說完的話,良久,才戀戀不捨地鬆開,額頭抵住她的,輕柔地道:「沒有你和裴浩然,只有你和我。其它的,你別多想,我的心,裝你一個就夠了。」
桑玥心頭一喜,這個男人,今晚帶給她的感動真是太多了,她欣喜地揚起了唇角,似有千言萬語,吐出口的卻是這個心心唸唸的名字:「慕容拓。」
慕容拓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帕包成的方塊兒,慢條斯理地打開,躍然入眼的赫然是一片彷彿要泣血的花瓣,那色澤光鮮亮麗,艷彩絕倫,如一團鮮活的血,還帶著生機一般,她探出手觸摸,只覺指尖輕觸下,那花瓣裡似有水滴流淌,她竟生出了一種吹彈可破的錯覺。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問。
慕容拓憐愛地摸了摸她的唇角,笑道:「好東西,能緩解寒症,快吃掉。」
正如桑玥十分反感血燕一樣,她對著眼前這片嬌艷欲滴的花瓣蹙了蹙眉,但還是應慕容拓的要求放入了唇中。
一咬,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再次高高蹙起,好濃郁的血腥味兒!
艱難地吞入腹中,她抿了抿唇:「到底是什麼?」
「嗯……」慕容拓想了想,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我可不告訴你,我得好好地賣賣關子,不然你從別處尋到,它可就不稀罕了。」
桑玥先是一怔,爾後狐疑地道:「難道我要一直吃這種東西?」
慕容拓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美麗的下顎,眸子裡堆滿了寵溺和史無前例的柔情:「嗯,我每隔幾天摘一片給你吃。」
她捉住他的手,淺淺笑道:「不用那麼麻煩,你種到暖心閣就好,我會記得吃的。」
慕容拓柔情不復,兩眼望天,鼻子哼哼道:「我這不是想多個借口看看你麼?」
「是麼?」一定不是。他又悄悄地為她做了什麼?
慕容拓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計較,話鋒一轉,神色嚴肅了幾分:「今天晚上的舉動有些冒險,你老爹到底有沒有開始懷疑你的身份?」
「即便尚未懷疑我的身份,也必定萬分思念香凝和他那流落民間的女兒了。」她臨走時故意投去的一瞥,不正是為了勾起他的遐思嗎?「馨予那邊沒事吧?」慕容耀既然在場,就不會放過如此良好的時機,他最擅長的便是打擊她在意的人,譬如楚嫿,譬如林妙芝,再譬如姚馨予。
慕容拓搖頭,當他趕到姚馨予的房間,制服了莫海、莫青和莫允三名護衛之後,一名公主府的侍女以瑤兮公主的名義約了姚馨予去後花園,他派了兩名暗衛跟蹤,那裡的確設了埋伏,打算偷襲姚馨予的赫然是穹蕭,但他的人尚未出手,就有人率先英雄救美了。
不費一招一式,便令得穹蕭知難而退。
「冷煜安?」穹蕭跟靈慧一樣,都是效忠冷家的梟衛,能不戰而退敵的,除了冷家人,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可今晚,來赴宴的除了冷芷若,就只剩冷華的兒子冷煜安了。
在陸氏的宴會上,她悄悄遞給了陸氏一支珊瑚蕃蓮花釵,那釵是早年雲傲為了討好冷香凝,特地派人去深海裡打撈的血珊瑚,事後勞動整個尚宮局,費了三個月,才製作出一對羨煞旁人的珊瑚蕃蓮花釵,贈與了冷香凝,而她同時勸導陸氏去看《牡丹亭》這出死而復生的戲碼,陸氏細想之下,必能推斷出幾分真相。如此,冷華那一房的人會刻意接近姚家、接近她不足為奇了。
慕容拓打斷了她的思緒:「雲陽我們暫時動不了,那麼,慕容耀呢?你也這麼輕易地放過了?」
「別看雲傲沒怎麼懲罰雲陽,他其實是想把這個擔子丟給冷貴妃,你且瞧冷貴妃知曉他的兒子犯渾弄滅了談氏一族後,會如何大發雷霆吧,我怎麼越來越覺得雲傲很狡猾?」講到最後,她儼然不悅地哼了一聲。
慕容拓低笑,不狡猾能是你老爹?
桑玥倒也不太過糾結此事,轉而狡黠一笑,道:「長平公主麼,我可不覺得佛堂是個好去處。」
慕容拓唇角勾起,這丫頭,定是又有了什麼鬼主意,反正不管做什麼,他全力配合就好。不是他拿慕容耀沒轍,而是他清楚地明瞭,這丫頭太愛**。
桑玥俯身,在他耳旁軟語了幾句,他的眸光一亮:「甚好!」
桑玥又道:「至於慕容耀,你明明告知了雲傲,說秦煥和慕容耀的容貌有**分相似,可就因著瑤兮公主的一句話,他便不追查到底了,想要扳倒慕容耀,必須得先過瑤兮這一關啊。」
說著,她忽而笑得眉眼彎彎。
慕容拓吻了吻她的額頭,眨巴著璀璨迷人的眸:「你有主意了?」
桑玥眉梢微挑,語氣輕柔:「主意談不上,我感覺瑤兮這個人,有秘密,目前,我剛剛鎖定了一個能為我們答疑解惑的對象。」
「哦?」其實他也覺得這個公主有點兒問題,「誰?」
許是太久未見,許是心結劃開,今晚的桑玥,風情萬種柳條柔,愣是迷得慕容拓暈頭轉向,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桑玥體內的媚藥尚未清除乾淨。
曾經只因看了一眼她的洗澡水就羞得面紅耳赤的少年,現在卻蛻變成了百媚不侵的閒適男子。
那份優,如湛藍天際一抹純白,那份慵懶,似白雲邊緣一道霞光,不得不說,這樣的慕容拓,很有魅力。
只是桑玥不知道,這份優和慵懶下究竟泛著多大的驚濤駭浪。
二人溫存了許久,瞧著應是到了宴會散去的時辰,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彼此,慕容拓修長的手指輕點著她嬌艷欲滴的唇,眸中掠過一道顛倒眾生的霞光,這霞光五彩斑斕,疼惜有之、隱忍有之、深情有之、憧憬有之,擔憂,亦有之。
他在擔憂什麼,桑玥想不明白,然而開口問他,他卻巧言避過。更令人疑惑的是,她都不介意做他的妻子了,他卻一反常態,拚命壓抑自己的衝動,這不,粘糊了這麼久,她的衣衫可好端端的,半分不周正都無,據最近幾個月的經驗來看,這可真是太奇怪了!莫不是,這男人變成了柳下惠?還是……他不舉了?
慕容拓瞧著桑玥狐疑的眸光落在他腰腹之下的某處,尷尬地黑了臉:「等到洞房花燭夜,有你求饒的時候!」
桑玥笑得嗆到了,臉上的尷尬比之他的,只多不少,她怎麼有種錯覺,她在勾引他洞房?
小船泊了岸,子歸已守在岸邊,探出手扶了桑玥一把,同時,將掌心的紙條遞到桑玥的手中。
桑玥攤開一看,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這對兄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逍遙了?
琉璃湖畔,十里飄香,幽幽酒意熏人醉,冉冉夜色迷心暖。
一路走來,草叢裡、假山後、樹林中,各種私會、擁吻、迷情之舉數不勝數,這就是沒有長輩赴宴的好處,年輕人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當然,其間不乏世家們相互拉攏而送出各式丫鬟美姬以供玩賞,瑤兮公主的宴會,回回如此。
雲傲的到來雖震懾了一小會兒,可他一走,公主府再次恢復激情無限。
府門口,各式豪華車隊一字排開,世家小姐們和王公子弟們紛紛乘坐自己的馬車離去,臉上大抵都掛著欣喜的笑。
惜華郡主滿面含春地別過了雲澈,想來今晚,她已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雲澈的頭隱隱殘留著幾許暈乎,他向來自詡自制力強,今晚為何迷迷糊糊地跟惜華睡在了一起?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歸功於酗酒過度,喪失了理智,好在,惜華和他本就有婚約在身,再過兩月便要成親,歡好之事提前了一些而已,各自不說,別人亦無從知曉。
姚府這邊,桑玥和姚馨予正要上馬車,冷煜安款款而來。
冷煜安身穿湛藍色錦服,腰束鎏金玉帶,和鴉青墨發上的一頂玉冠同色同澤,相互輝映,交織出澄碧天空裡、璀璨旭日旁一朵清爽的雲,他俊美的容顏便在這澄碧和潤白中流光溢彩了。
「冷公子。」桑玥莞爾一笑,表情甚是愉悅,身旁的小氣男人卻是不喜了,霸道地朝她靠了靠,肩膀挨著她的,眾目睽睽之下,難掩對她的獨佔之意。他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心裡擔憂桑玥的身份恢復後,雲傲會為了留桑玥在身邊而將她跟真正的表哥綁在一起。
冷煜安察覺到了慕容拓不懷好意的注視,輕笑一聲,道:「曦王殿下,桑小姐,姚小姐。」
桑玥和慕容拓還沒作出回應,姚馨予的雙頰已紅成了兩顆艷麗的海棠果,她的呼吸忽而就紊亂了。
冷煜安一看姚馨予這副羞澀難當的樣子,話到唇邊又落下,化為唇角一個優內斂的笑,右手緊了緊,負於身後:「曦王殿下若是有空,請多到府上坐坐,上回殿下贈送的玉珮,我祖母非常喜歡,總記掛著沒能好好地答謝殿下。」
慕容拓碎了一塊玉,弄死了郭氏安插在陸氏身邊的一個細作,事後果真又應他所言送去了另外一塊,陸氏對其愛不釋手,的確想著感激慕容拓來著。
慕容拓微笑,眸光裡清冽和友好並存:「改日我和桑玥一起登門拜訪。」
陸氏想看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外孫女兒吧。
冷煜安意味深長的眸光掃過姚馨予因侷促不安而緋紅如霞的臉,溫和的翦瞳裡掠過一點動人的華光,正好姚馨予抬眸,四目相對,姚馨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顫,隨即縮到了桑玥的身後。
冷煜安笑了笑,道:「隨時恭候大駕,告辭。」
他走後,桑玥和慕容拓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嘴角一勾,某些人,撞桃花了。
她湊近姚馨予,小聲道:「英雄救美,你打算以身相許?」
「啊?」姚馨予花容失色,眸光忽閃忽閃,如碎了漫天的星子,照著黑綢緞上微微顫動的泉水,「什麼……什麼以身相許?玥兒,你自己要嫁人,拖我下水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