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40章 拓拓的桃花(3) 文 / 泡芙笑笑
南宮氏按下女兒不安分的手,目光掃過面色微窘的李萱,嗔怒道:「你說你好好的一個閨閣女子,講話怎生那麼放蕩?玥兒和萱兒可都未出嫁,你做長姊的就要帶壞人家,罷了罷了,回頭我也給你尋一門親事,讓你鬧婆家的心去。」
一聽要給她找婆家,姚馨予慌了:「別別別!我不說還不行嗎?」小聲嘀咕道:「可是我也沒說錯啊,兩個人都認識三、四年了,換成別人早成親了,也就他們兩個喜歡耗著。」
桑玥掀開簾子,慕容拓把她抱下馬車,又惹來姚馨予好一陣偷笑,李萱緊了緊握著帕子的手,狀似無意地呢喃道:「曦王殿下和二表姐認識那麼久了嗎?」
「你不知道呀?」姚馨予眼神一亮,開始耍寶,「玥兒認識曦王殿下那年好像才十三歲吧,那時,玥兒還是定國公府的庶女,姑姑是府裡的姨娘,二人的日子都過得很是清苦,曦王殿下還不是皇子,只是攝政王府的一個頑劣公子,不對,應該說是京城第一惡少!」
「啊?第一惡少?」李萱掩面驚呼,實在無法把高貴優的曦王殿下和第一惡少聯繫到一塊兒。
南宮氏也睜大了眸子,用眼神示意姚馨予說下去。
姚馨予得瑟得笑個不停,繪聲繪色,配上動作:「就是第一惡少!打遍京城無敵手,連皇子都敢揍,打那些看不順眼的公子跟打小狗小貓似的,打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攝政王府為了給他善後,不知賠了多少銀子和官位。」
「這麼不懂事?那玥兒跟他在一起……」南宮氏的心揪成了一團,一年相處下來,她早把桑玥看成了親閨女,當然希望她覓得一個良人,而非一個浪子。
「所以說,曦王殿下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都感激咱們的玥兒。」
李萱絞著已褶皺不堪的帕子,出聲詢問:「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有一回,在去攝政王府赴宴的途中,遇上了曦王殿下,曦王殿下騎著一匹汗血寶馬,要踢翻玥兒的馬車,玥兒用暗器殺了他的馬,從此,他們就成了一對冤家……」
姚馨予口若懸河地講著從姚晟和姚奇那兒偷聽回來的故事,南宮氏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手摀住胸口,顯然沒料到桑玥從前在定國公府的處境那麼危險:「最開始,他們兩個是仇家啊?」
姚馨予一本正經道:「可不是?雖不如冷家和我們姚家這麼敵對,但桑家襄助靖王,和攝政王府那是完完全全兩條船啊!」
李萱情不自禁地問了句:「這樣子,都能有勇氣在一起?」
姚馨予不禁露出了幾分艷羨,若是有個男子能像慕容拓對桑玥那般執著地追求她,或許,她也會心動的吧。
笑了笑,道:「所以說,事在人為,要不是曦王殿下執著,以玥兒那冷冰冰的性子,又拒絕了他那麼多回,兩個人哪裡能修成正果?別看玥兒外表恭順,骨子裡可倔了。」
李萱低頭,繞著荷包上的流蘇,腦海裡不停縈繞著姚馨予的某一句話。
「你聽誰說的?」南宮氏狐疑地看向姚馨予,姚馨予欲言又止,總不能說她是偷聽了大哥和三哥的談話吧,這多丟人啊!她嘟了嘟唇,眼神飄忽不定,「玥兒告訴我的。」
李萱的眸光一暗,隨手捏起一塊糕點,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荀家馬車上。
慕容拓的神色有些凝重,本不願提起那個人,奈何此事太過蹊蹺,怕她會突然遭遇不測,於是忍著不適,道:「裴浩然失蹤了。」
「嗯?」桑玥捧著茶杯的手一滯,蹙了蹙眉,「失蹤了?太醫說三天後醒不了就得給他準備後事,我都準備好給他上香了,他卻鬧了個失蹤,這是要哪樣?」
慕容拓怔怔地望進她清冷的眸,似在辨別她話中的真假,良久,除了冷凝得足以結冰的寒芒,再無其他它,他又道:「我已經告訴姚老爺子加強姚府的戒備,但我還是不放心,怕他會去找你。」
桑玥感受到了慕容拓的不悅,放下茶杯,握住他的手,寬慰道:「我身旁有子歸,他傷不了我。」
慕容拓無法寬心,他可以一人對抗千軍萬馬而無懼,但只要桑玥的身旁出現一點不穩定的因素,心裡就慌得不行:「他這個人詭計多端,誰知道他會使什麼陰招,我和荀義朗四處派人尋找,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桑玥抽回手,再次端起那杯溫熱的茶,若有所思道:「這麼說,冷府現在亂成一鍋粥了?」
慕容拓徐徐道來:「是啊,好不容易尋回的孩子再次失蹤,冷秋葵氣得病倒了,把冷昭夫婦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冷昭傷勢未癒,卻也不敢有所怠慢,拖著孱弱的身軀親自尋找。他們只對外宣稱裴浩然傷重,需靜養,謝絕任何探視,為了方便冷昭尋人,冷貴妃更是向雲傲求了一道旨意,說冷昭被棍刑打成了重傷,無法上朝,恩准其休假一個月。冷家樹敵太多,若讓仇家知道,冷家長孫落單,那尋仇的人絕對可以排滿整條京都大街了。」
他的語氣甚為戲謔,但桑玥還是從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也是其中一個?」
「你難道不想殺他?」慕容拓反問。
想,怎麼會不想?可她想讓他嘗嘗被開膛破肚的滋味兒!
眸子裡的光束陡然森冷,她原本冰涼的手此刻竟是像捧著一團雪,冷得嚇人。
慕容拓拿開她手心的茶杯,把那雙小手握在掌心,那手太過冰涼,涼得讓他不安,他把她的手放在溫暖的頸窩,貼著他的真像兩塊冰,而非一雙手,他壓住漫無邊際的苦澀和濃郁的擔憂,道:「桑玥,不要再為他操心了,好嗎?他不值得,他們都不值得……」
桑玥並未在意慕容拓的話,權當他又是醋勁兒犯了,心裡思付著裴浩然失蹤的原因和冷家接下來的舉動。裴浩然並不是個絕頂聰穎的人,他的疑心病很重,加之天生悲觀,不容易相信好的,反而容易誤信壞的。前世,桑柔和大夫人之所以能夠成功離間他和她的關係,正是把握了他的這一項弱點。
裴浩然當初是被冷昭遺棄的,如今冷昭將他尋回,表面上父慈子孝,暗地裡,只怕沒有多少親厚。裴浩然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可見他根本就不在意冷家的聲譽,也不在意父母的擔憂。難道他是在報復冷昭夫婦當年的遺棄?如若不是,又是為了什麼?以她對裴浩然的瞭解,對方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這一刻,她看不懂裴浩然了。
寶林軒位於京都西街最繁華的地段,兩邊分別是錢莊和布莊,對面有幾家高檔的酒樓,路面整潔如新,無地攤商販,絡繹不絕的行人,全部都衣著華貴,樣貌堂堂。
馬夫人早在門口恭候多時,攙扶著她的是媳婦兒楊氏,楊氏的身旁,站著懷抱兩歲小公子的ru母。
馬夫人膝下三子三女,庶次子馬思龍是馬崇一次酒後亂xing和丫鬟生的孩子,那丫鬟生完孩子後,即刻就被馬崇趕出了府,臨走時馬崇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錢財安度下半輩子。
這樣做看起來十分不厚道,男人犯了錯,最後為男人承擔罪責的卻是女人,但正因為如此,馬家才沒出現其它家族中嫡庶子爭奪家產的戲碼。馬思龍自幼承歡馬夫人膝下,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馬夫人待他與待其它子女也沒什麼不同,二十多年下來,彼此相處得很是融洽。
直到前不久,馬思龍生母的現任丈夫因生活窘迫找上門,揭穿了馬思龍的身世,眾人才知馬家還有這麼個內幕。所謂生母不及養母大,馬思龍並未因生母的到來而改變和馬夫人二十多年的母子親情,反而由衷地感慨馬夫人的偉大,待她更甚從前。
這件事鬧了一陣,新鮮勁兒過了也就無人談論了。畢竟,馬思龍的生母只是個簽了死契的丫鬟,相當於一件物品,主人要打要罵甚至殺,在大周都不算違法。
一見到丞相府的馬車,馬夫人和楊氏就迎了上去。
車伕放了木台階,姚馨予率先跳下,爾後扶著南宮氏和李萱走下馬車。
車伕把馬車趕到鋪子旁的小巷子裡,幾人笑談了幾句,朝著寶林軒的漢白玉台階走去。
天空澄碧,偶爾飄過幾朵白雲。
一切原本是那麼亮麗美好,誰料此時,異變突生!
對面的巷子裡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響,沉重地敲在儘管行人良多卻並不喧鬧的街心,駿馬上一名帶著斗笠的男子不停揮動著手裡的鞭子,每一鞭都在空中先響一聲,再抽上馬匹,可見是用了內勁的。
那馬匹像發了瘋似的一路狂奔,行人們嚇得大驚失色,紛紛靠向兩旁躲避。
南宮氏和馬夫人攜手朝著旁側退去,不曾想到,ru母受驚過度,手一鬆,馬子諾掉到了地上。
「子諾——」馬夫人駭然失色,甩開楊氏的手朝著馬子諾衝去,卻一個不小心,絆到了腳,朝下直直撲去。好在,她總算夠到了馬子諾,這一瞬,馬蹄已高高揚起,再落下,必粉身碎骨!
「母親——子諾——」楊氏頃刻間臉色慘白,朝著二人跑過去!
剛跑了兩步,李萱和姚馨予眼疾手快、一前一後地拉住了她,姚馨予大叫:「不行啊!你這樣會送死的!」
爾後對著騎馬的人高呼:「你沒張眼睛啊?快停下!停下!」
馬夫人來不及躲避,弓著身子把馬子諾護在身下。
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從馬蹄抬起到落下,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場景卻彷彿被延緩了數倍,眾人瞧得真切,馬夫人因為害怕而渾身瑟縮,馬子諾不習慣被禁錮而放聲大哭,馬夫人的手指像壁虎的爪子一般死死地貼著地面,用力過猛的緣故,指尖已碾碎,開出妖嬈的花兒。
楊氏兩眼一黑,倒在了姚馨予的身上,姚馨予臉色大變:「喂!喂!你沒事吧?不會嚇死了吧?」
ru母想要靠近,卻恐懼得遲遲挪不動步子。
南宮氏打算吩咐護衛前去搭救,然後卻是來不及,因為這不過就是一個呼吸的功夫!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馬氏即將為了保護孫子而喪命於馬蹄下,心裡甚至來不及感慨和疑惑,就聽得「喀嚓」一聲,赫然是骨骼碎裂的聲響。
轟!
馬匹被狠狠地掀翻,鞍上之人像被拋出去的繡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跌入了右側一家酒樓的間,驚起一片綿延不絕的驚呼。
衣袂翩飛,墨影晃動,慕容拓已跳下馬車,對身後的護衛打了個手勢:「追!」
「是!」立時,兩名青衣男子奔向了那家酒樓。
事情突然出現轉機,所有人包括戰戰兢兢的路人都長長地吁了口氣。
「曦王殿下!」南宮氏大口大口喘息,眼底閃動著驚魂未定,連忙和李萱一起將馬夫人和馬子諾扶了起來。
姚馨予的身上靠著昏厥的楊氏,她狠狠地瞪了ru母一眼,把楊氏交給馬府的丫鬟抬進了寶林軒。
馬夫人回過了神,抱過馬子諾又看又親,像捧著一個失而復得的至寶,每說一個字聲音都顫動一下:「子諾乖,摔得疼不疼?」
馬子諾沒有受傷,只受了點兒驚嚇,一張可愛的小臉慘白慘白,琉璃般的瞳仁閃動著毫不遮掩的驚恐,除了哭泣還是哭泣。
馬夫人把孩子遞給身後的丫鬟,轉身就扇了ru母一個響亮的耳刮子,厲聲呵斥道:「你怎麼帶孩子的?居然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把子諾給丟了出去,我留著你有什麼用?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下一次,你要再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讓人把你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