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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52章 你往哪兒親(1) 文 / 泡芙笑笑

    慕容拓見碧洛彷彿又蓄了幾分力氣,趕緊搶了白,痛心疾首道:「我是個孝子,婚事當由父母做主,你雖貴為大祭司,可惜終究是平民出身,做不得正妻,我本打算納你為妾,奈何今晚你已對我動了殺心,萬一你殺我不成,遷怒於我的父王和母妃可怎麼好?我慕容拓絕不做那不孝子孫!所以,我們……到此為止吧!我只能對你、對你腹中的孩子說抱歉了。」

    腹中的孩子?碧洛大祭司竟然珠胎暗結?一片眼珠子和下巴掉地的聲音。

    楚嫿招了招手:「沒關係的兒子,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再休了她也不遲。」

    碧洛血氣上湧,渾身抖個不停,眸子裡的怒火似要將慕容拓焚化於一席月光之間:「慕容拓!我與你根本沒什麼關係!又哪裡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要侮辱我的名節!」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的名節毀了,他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啊!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慕容拓面色哀戚,心裡卻早就樂開了花:「我承認我們雖然朝夕相對,但一直恪守禮義,那一晚,是我喝多了,我很抱歉。」

    「你胡說!」

    「好吧,我是清醒的,我孟浪了。」

    碧洛發現自己正在被慕容拓牽著鼻子走,於是改變策略,轉而看向兩側的賓客,正色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話!我乃堂堂聖教大祭司,終身獻於聖主,我絕不會與他苟合!更沒有懷上他的孩子!」

    慕容拓疑惑地凝眸,摸了摸下顎,避輕就重道:「碧洛你剛剛說什麼?沒有懷上我的孩子?難道你是騙我的?為了留住我的心,你竟然假裝有孕?那晚你故意把我灌醉……就是為了這個?」

    這一下,眾人崩潰了!敢情……是碧洛強上了慕容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女人?慕容拓真可憐!

    碧洛縱然天賦異稟,修為極高,但心高氣傲,又不善於隱忍,於是最後一絲理智崩潰了。她揚起手朝慕容拓衝了過去,慕容拓閉上眼,彷彿自覺愧疚,要以死謝罪。這一刻,眾人反而覺得慕容拓深明大義,碧洛胡攪蠻纏了!

    楚嫿急得抓住慕容宸瑞的手:「王爺!」

    慕容宸瑞大掌一揮,將碧洛拂出大殿,碧洛重重地摔在了冰涼的青石地板上。既然碧洛是慕容耀一派的人,他正好欠缺一個懲治碧洛的理由。他沉思道:「碧洛行刺朝廷重臣,念其曾造福於一方百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其遣出京城,終身不得返京!」

    桑玥暗生佩服,慕容宸瑞沉得住氣,在關鍵時刻依然保持頭腦清醒,實乃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經此一事,碧洛的聲譽將會大幅受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追隨她的信眾依舊不少,慕容宸瑞若真處死她,必定會激起民憤。倒不如表面放她一條生路,暗中大力散播謠言,讓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她。但貌似,某個人不會輕易放過碧洛。

    桑玥再看向慕容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從今往後,京城裡還有誰敢把女兒嫁給他?莫不都認為他浪蕩成xing,風流不羈了。這招,真的很損!

    慕容拓跪地磕了個頭:「兒臣祝母妃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楚嫿鼻子一酸,淚水溢滿了一雙眼眸,十八年,這是兒子第一次對人磕頭,就是早年見他祖父玄武帝時,他亦是不曾下跪。

    慕容宸瑞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桑玥,面色如常。

    「兒臣有禮物要送給母妃。」慕容拓起身,從懷安手中拿過一幅繡品,緩緩展開,楚嫿和眾位賓客不由地眼前一亮:這是一幅雙面繡,一面是紫氣東來、旭日出海;另一面是美人如仙、竹林戲蝶。寓意祥瑞臨門、青春永駐。

    單單這寓意了不得,再配上那頂級的繡功,連幾位王爺和公主都忍不住讚歎,便是尚宮局也難做出此等極品。

    楚嫿心情大好,覺得這個兒子是越發有孝心了,碧洛的事她思前想後覺得疑點多多,但又不得不信,畢竟兒子與桑玥交往了那麼久,她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不過既然兒子說桑玥一直都在拒絕他,那麼桑玥還算有自知之明,她看向桑玥的眼神便也不那麼犀利冷冽了。

    接下來,麒麟殿內繼續歌舞升騰,歡聲笑語一片。只是從今往後,街頭巷尾又多了一條供人消遣的緋聞。慕容拓全然不在意,優哉游哉地喝著酒,聊著天,對桑玥拋著媚眼,起碼很長的一段間內,他都不用為娶妻之事煩惱了。至於碧洛,她竟然敢對桑玥下手,他保證,她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十分精彩!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曲終人散,大家紛紛離府之際,一道驚天噩耗在攝政王府的上空炸響!

    容側妃和楚蓉蓉死了!

    慕容宸瑞和楚嫿並未驚動賓客們,惟獨將桑楚沐和桑玥留了下來,原因很簡單:桑玥曾經見過楚蓉蓉,不能排除殺人的可能。

    經元太醫診斷,容側妃死於中毒,毒素經女子xiati的皮膚熏入體內,罪魁禍首是楚嫿讓櫻桃拿給年側妃、卻陰差陽錯之下被容側妃坐了的墊子。於是,有了這麼一個說法:楚嫿原本要毒害懷有身孕的年側妃,容側妃只是運氣不好做了替死鬼。

    桑玥卻並不這麼認為,容側妃一看就是個嬌生慣養的性子,不似能隱忍之人。容側妃是下午坐的墊子,倘若那時便身重劇毒,為何晚宴時分半點異常都無?

    櫻桃跪在崇明殿的正中央,光潔的地板清晰反射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為了嚴刑逼供,她被上了夾棍、用了荊條,雙手浮腫充血,脊背的衣衫襤褸、血肉模糊。但她仍一口咬定沒有受人指使去陷害容側妃。

    櫻桃是楚嫿的貼身婢女,這一舉動其實已經在打楚嫿的臉了。

    楚嫿淡淡地看了面無表情的慕容宸瑞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櫻桃虛弱地說道:「當時,奴婢……親自將四個石凳上放好墊子,才將王妃和幾位側妃迎入碧瑤亭,可不知道年側妃……的墊子為何不翼而飛了?」

    年側妃雙目微紅,福了福,道:「我與王妃最先進入涼亭,王妃坐下後,我看見了石凳上沒有墊子,我……我以為王妃是刻意為之,便坐了下去,後來我起身回話,王妃發現石凳空空,這才讓人拿了墊子過來,但當時容側妃已經將她的給了我,於是我讓櫻桃將新墊子給容側妃。」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瞇了一下,換成任何一個有眼力的人或許都認為王妃是在故意刁難懷孕的妾室,年側妃本就軟弱,忍氣吞聲不足為奇。

    如果幕後黑手是年側妃,那麼,她的演技真是太高明了!如果幕後黑手另有其人,那麼,那個人的心思簡直太可怕了!挖了一個讓楚嫿被別人吐露的真相淹沒的大坑!

    「王爺,我沒有害任何人。」

    桑玥暗自歎氣,楚嫿如今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二十三年,她給側妃姨娘們灌了二十三年的避子湯,誰都會認為她容不得側室生下慕容宸瑞的孩子。

    而另一方面,楚蓉蓉死於頭部的創口,凶器是一塊不規則的頑石,事發地點在龍和軒附近的一處林子裡。

    難怪一整晚不見楚蓉蓉,原來她早被人殺了!

    慕容宸瑞嚴刑拷問之下,龍和軒的兩名下人招供,說楚蓉蓉和桑玥曾發生過爭吵,桑玥離開後,楚蓉蓉氣得大發雷霆,不多會兒,也追了出去。

    慕容拓濃眉的劍眉蹙了蹙:「楚蓉蓉和桑玥怎麼會跑到我的院子去?」

    慕容宸瑞疑惑的眸光自幾位妻妾臉上掃過。

    年側妃低頭不語,齊側妃咳嗽不說。

    還是楚嫿把心一橫,將事實和盤托出:「是我安排蓉蓉呆在拓兒的院子,然後讓桑玥去給拓兒送書,企圖……離間桑玥和拓兒的關係。」

    桑楚沐憤恨地哼道:「豈有此理!我女兒和王妃的兒子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卻故意讓我女兒進入一名男子的居所,傳出去,叫她顏面何存?現在又憑白背上一個殺人的罪名,我倒是要問問,王妃你是不是賊喊捉賊,故意殺死楚蓉蓉,然後嫁禍給我女兒?」

    桑玥拉了拉桑楚沐的袖子,唇瓣微揚:「父親,現在下結論言之過早,幕後真兇恐怕就是希望我們與攝政王府的關係雪上加霜吧,亦或是,按照父親的分析,幕後黑手就是希望我們認為王妃才是真兇。」講到這裡,她看向慕容宸瑞,認真道,「殿下難道不覺得今晚所有的矛頭對得太準了,反而令人起疑嗎?」

    寧國公府留下來追查此事的是楚嫿的大哥楚漠以及楚蓉蓉的生母周姨娘。楚漠與楚嫿是一母所出,從小疼楚嫿比疼楚嫣還多,心裡自然不願意相信楚嫿是害死他女兒的兇手。他頓了頓,抑制住痛失女兒的悲慟:「殿下,我亦覺得兩樁命案蹊蹺。」

    周姨娘哀怨地閉上眼,溢出兩行清淚:「要不是王妃利用蓉蓉在先,蓉蓉也不會枉死,就算殺手另有其人,可王妃……難辭其咎!」

    威武侯容梟是容側妃的父親,年近六旬,乃三朝元老,便是慕容宸瑞都對他禮遇有加。容側妃是他中年才得的愛女,一直捧在手心當寶貝護著的,如今慘死於夫家,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巴掌拍得茶几鏗鏘作響,橫眉冷對道:「老夫不管什麼蹊蹺不蹊蹺!一命抵一命,楚嫿害死了老夫的女兒,老夫要讓她下去給玲兒作伴!慕容宸瑞你要是敢包庇楚嫿,老夫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將攝政王府撞出個窟窿!」

    桑玥垂眸,陷入沉思,究竟是誰在暗中操控這一切?

    慕容拓不屑的眸光自容梟怒氣盎然的老臉上流轉而過:「老匹夫你嚷什麼嚷?你敢動我母妃一根頭髮,我將你的威武侯府夷為平地!」

    楚嫿感動得熱淚盈眶,自從知道兒子喜歡上桑玥,她就以為兒子心裡沒她了,如今看著兒子這般維護她,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兒子心裡的份量。

    容梟老眉豎起,面色鐵青,指著慕容拓的手抖個不停:「你這毛頭小子,憑著父親的關係混了個一官半職,就目無法紀!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老夫倒要看看你們攝政王府敢不敢包庇真兇?」

    「老匹夫!」

    「毛頭小子!」

    「老匹夫!」

    「毛頭小子!」

    慕容宸瑞剛毅的面容些微有些犯冷,他用食指輕點桌面,敲出兩聲不大不小的音量,卻足夠打斷盛怒之下形象全無的慕容拓和容梟:「你們都別吵,此事本王自有定奪。」

    慕容拓和容梟吹鬍子瞪眼,同時冷哼,同時轉身。

    慕容拓行至楚嫿身側,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母妃,就算寧國公府不要你,攝政王府也不要你,你還有我,我決不讓任何人傷你分毫!」

    楚嫿再也忍不住熱淚,轉過臉偷偷地拭去。她做夢都沒想過兒子會有如此懂事如此貼心的一面!現在就是讓她死,她也死而無憾了。

    侍女瑞珠抱著容側妃的屍體簌簌落淚,貝齒將唇瓣咬出了斑斑血跡也渾然不察似的,傷心欲絕:「王爺,容側妃死得太冤枉了,她是個多麼單純的人,原本是做好事,卻反遭人暗算……求王爺,替容側妃做主啊……」

    桑玥按了按眉心,毒害容側妃的和殺死楚蓉蓉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畢竟楚蓉蓉一事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她和楚嫿都只是被懷疑,不似容側妃一事人證物證俱在,簡直叫人百口莫辯。

    她看向年側妃,除去楚嫿,年側妃的嫌疑最大,有可能是她命人拿走了墊子,又故意起身讓楚嫿瞧見,楚嫿不想落人口實,於是命櫻桃找來墊子,或許她無意害死容側妃,只想自己隨意坐坐,再出現一些不適的症狀,嫁禍給楚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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