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35章 謠言背後的陰謀(2) 文 / 泡芙笑笑
桑楚沐將東西遞給桑玥,桑玥三兩下就解開了,韓玲萱瞠目結舌,昨晚她可是費了老大的心思也沒能弄開,桑玥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她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十分荒誕的猜測:浩然和桑玥的關係,或許並不如旁人眼中的那般單純!一念至此,新妒加舊恨,她看向桑玥的眼神更加寒涼了。
桑楚沐定睛一看,臉色大變!裴浩然竟然威脅他!
桑玥心裡冷笑,裴浩然巴結人是面面俱到的,關鍵時刻,與人撕破臉也是毫不含糊的。
「姑父,浩然寫了什麼?」韓玲萱詫異地問道,踮起腳,企圖瞄上幾個字眼。
桑楚沐掌心一握,一帕血書化為灰燼:「沒什麼,你姑姑和表妹屍骨未寒,你不進去拜祭,反而替害死你表妹的兇手鞍前馬後,著實有些過分了。」
韓玲萱倪了桑玥一眼,嗔道:「姑父,浩然是被人陷害的……他……」
韓玲萱話音未落,桑楚沐沉重如一塊萬年玄鐵的眸光壓上她的頭頂,嚇得她趕緊將未說完的話吞進了肚子。
桑玥的唇角勾起似嘲似譏的弧度,裴浩然,你連韓玲萱這個二愣子也挑唆,當真是被豬油蒙了招子!
當日,前來弔唁的除了京城的各大世家,還有皇親國戚。燕王慕容齊、襄王慕容錚、秦王慕容慶、梁王慕容笙和襄王慕容耀都來了,就連攝政王妃也來了。楚嫿與韓珍本是閨中好友,若不是兩家對立,二人的關係應該是無比親厚的。
楚嫿一進定國公府就聽說了桑玥剋死嫡母和嫡姐的傳言,心裡甭提多樂呵,克吧克吧,進宮後把冷瑤母子一併剋死才最好!
楚嫿自靈堂出來後,欲要離開,途徑二進門時,卻在梅園附近碰到了桑玥。
陰天,烏雲滾滾,空氣悶熱,乃雷暴之兆。詭異的天色像一塊灰色的紗幔籠罩著形形色色的人,加上喪事之影響,莫不都是一副暗黃的苦瓜臉。眼前花叢中與韓天宇比肩而站的人兒卻不同,她膚色白皙,雙頰微紅,一雙清冽的眸子純淨得似一捧天山瑞雪,淡淡的,冷冷的,又不失風華。
上次在宴會上見她,只覺得她容貌姣好,氣度不凡,可今日,楚嫿居然有了種驚艷的錯覺。匪夷所思!可不管桑玥如何有魅力,楚嫿都對她提不起半分好感。所謂婆婆看媳婦,越看越添堵,別看楚嫿處心積慮地給慕容拓塞女人,可真當她發現慕容拓心裡有了一個比她更重要的人時,又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尤其這個人,還是桑玥!
韓珍在世時,就被這個庶女兒弄得身心疲憊,她可不會讓這麼個災星在拓兒身邊打轉!
她細細回想了拓兒這大半年來的反常舉動,得出一個結論:桑玥將拓兒迷得團團轉,以至於拓兒一個通房也不肯要!甚至為了抵制媚藥用刀子戳傷了自己!試問哪個王公子弟不是三妻四妾,通房成群?桑玥居然要獨佔拓兒!一個庶女,也配?更重要的是,桑玥是敵人的女兒,搞不好她是個細作,企圖通過拓兒來獲得攝政王府的消息!
楚嫿從頭上拔下一根鳳釵遞給櫻桃,在她耳旁小聲吩咐了幾句,櫻桃會意,拿著鳳釵朝桑玥走去:「奴婢參見順妃娘娘。」
桑玥轉過身,一看是攝政王妃的貼身侍女,禮貌地頷首:「平身。」
韓天宇不悅地蹙眉,對「順妃娘娘」這個稱呼反感到了極點。
櫻桃將鳳釵遞到桑玥身前,道:「王妃恭喜順妃娘娘得蒙聖恩,特送一支鳳釵,略表心意。」
「王妃有心了。」桑玥接過鳳釵,卻並不戴上。這是一支八尾鳳釵,唯有正一品妃才能佩戴,她戴了,便是僭越了。王妃大概是想以此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她名義上已是皇帝的妃子,切不可再去招惹慕容拓,而即便她擺脫了妃子身份,慕容拓也不是她這個小小的庶女能夠高攀的。王妃,是讓她……主動遠離慕容拓啊。
櫻桃笑道:「順妃娘娘聰穎過人,應該明白什麼樣的決定才是對大家最有利的。」
桑玥笑容淺淺,神色淡淡:「我明白。」
楚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桑玥的表情,但願桑玥看懂了她的暗示。否則,即便身處皇宮,她也不會放過桑玥!
櫻桃走後,韓天宇拉著桑玥的手:「玥姐姐,攝政王妃的侍女在威脅你什麼?」
桑玥笑了笑:「小孩子,有時候糊塗一點才可愛。」
小孩子……韓天宇捏了捏桑玥的手,一本正經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參加今年的秋試,指不定明年就是個狀元郎了。」
「哦?」桑玥露出幾許喜色,「那我等著你成為南越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
等著?韓天宇的唇角高高揚起:「一言為定。」狗皇帝,你先將玥姐姐娶進宮有什麼用?
「對了,玥姐姐,你要當心韓正齊。」
桑玥敲了他一記,略帶責備道:「有你這麼直呼親大伯名諱的?叫人聽去多不好。」心裡,卻感激韓天宇的提醒,韓正齊是個十分陰毒的人,他大概已經發現了端倪,為大夫人和桑柔報仇是遲早的事。
韓天宇的臉頰一紅,等著吧,玥姐姐,總有一天我也要直呼你的名諱!
長夜漫漫,孤燈寂寥。白色簾幕拉滿了整個靈堂,兩個棺木並排躺於其中,長明燈被供奉在右側的案桌上。
桑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長明燈,起身去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異才又回到蒲墊上跪好。
空氣悶熱得令人呼吸困難,仿若在鼻子上堵了幾層棉花。陣陣夜風,穿透門縫和窗欞子,發出「嗚嗚」的淺鳴,似女子低低的嗚咽,哀戚得令人斷腸。簾幕翩飛,漸漸的,風兒越刮越大,低低的嗚咽變成聲聲抽泣,似在控訴什麼!
「二姐,我怕!」桑秋一把抱住桑玥,今夜輪到她們兩個守夜,偌大的靈堂連個丫鬟婆子都無,陰森得令她***。
「別怕,山雨欲來風滿樓,應該是有場大雨。」桑玥輕撫著桑秋的背,軟語安慰道。但心裡,卻有著不祥的預感。
倏然,一道蜿蜒的閃電劃破天際,亮煞了下方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有那麼一瞬間,屋外白得像午後的光景,地上有幾隻螞蟻、有幾條蚯蚓,全都一清二楚。
桑玥趕緊摀住桑秋的耳朵,閃電越亮,雷聲越響。果不其然,「轟隆隆」一聲驚天炸雷,平地而起,震得屋子都在晃動。
炸雷自天際撕裂了一道口子,頃刻間,瓢潑大雨,狠狠地衝擊著屋簷和靈棚,「嗒嗒」作響,藉著靈棚的燈火,隱約可見地上竄起的水汽足有三尺之高。
桑玥的眉心突突直跳,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會是什麼呢?是什麼呢?
她犀利的眸光掃過靈堂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落在了那盞長明燈上,她明明記得下午的時候,長明燈是在案桌的左側,現在卻被挪到了右側,她方才覺得蹊蹺才去檢查,可檢查了又沒發現異狀。
是她……想多了麼?時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變得疑神疑鬼了麼?
「咚!」桑玥似乎捕捉到了一聲不同於瓢潑大雨衝擊靈棚的聲響,心中一怔,長明燈!她順勢望去,只見雨珠子連成一線唰啦啦地流入長明燈的燈罩!
她倏然起身,飛奔而去,可惜,晚了一步!
長明燈……滅了!
長明燈象徵死者的靈魂,收殮之前,絕不能熄滅,可如今,它就在桑玥的眼皮子底下,滅了!
「二姐!」桑秋趕緊抱起長明燈,撤掉無頂燈罩,將裡面的雨水倒出,又四下尋找燈油,桑玥拉住她,「沒用的,三妹。」慈安殿不會無緣無故漏水,長明燈不會鬼使神差地對準屋頂的漏洞。有心人要陷害她,就絕對留了後招。
桑秋反駁的話尚未出口,門外就傳來了一聲驚呼:「二小姐!三小姐!」
桑玥和桑秋同時回頭,只見劉媽媽來了,她被淋得像只落湯雞,袖口和褲腳不停滴著水,所過之處水跡斑斑。
劉媽媽顧不得理會濕漉漉的身子,抹去臉上的水珠,隨即低聲道:「二小姐,長明燈怎麼滅了?趕緊點上!」
劉媽媽表面是滕氏的婢女,實際上衷心於桑玄夜,她不會對自己落井下石。但桑玥並未因來者是劉媽媽而放鬆警惕,那種不安還在持續。
就在桑秋和劉媽媽忙著找燈油的時候,一道清麗的身影跨入靈堂。赫然是護國公主慕容歆!
「你果然是個不祥之人,原本本宮對克母克姊的傳言不甚在意,如今卻親眼瞧見你克滅了長明燈。」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慕容歆若非對她早有意見,怎會篤定此燈是被她克滅的?桑玥緊了緊桑秋的手,阻止她道出事實的真相。
慕容歆上了只香就走了,臨走時,她意味深長地瞥了桑玥一眼,原本她打算出手解決桑玥入宮為妃這個難題,而今看來,大抵得不償失,索性袖手旁觀的好!
桑玥並不理會慕容歆的誤解,她問向劉媽媽:「劉媽媽,你突然來靈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劉媽媽歎了口氣,焦急道:「出大事了!」
「怎麼了?」
「翠柳她……死了!翠竹指控說,翠柳臨死前去找過你,老夫人這會兒被氣得不行,說你……又剋死了她的重孫!」
「重孫?翠柳……翠柳懷孕了?」桑秋掩面驚呼。
桑玥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眸子裡寒光凜冽。翠柳懷孕的事如果鬧到祖母那兒,祖母也會打掉那個孩子的。只是如今,那孩子憑空沒了,祖母便將責任歸咎到了她的身上!
這其間,究竟有沒有人煽風點火呢?答案,是肯定的!
翠柳的死,長明燈的熄滅,慕容歆的出現,那人真是撒了張彌天大網。現在,她心中對韓正齊僅存的一絲懷疑煙消雲散,因為韓正齊再怎麼恨她也不會拿大夫人和桑柔的長明燈做章。
福壽院。
翠柳死了,長明燈滅了,滕氏被氣得不輕,靠在床頭,頭上敷著用冰浸泡過的白帕子,那臉色也同那帕子一般無二。
桑楚青坐在輪椅上,緊挨著他,桑楚沐立在另一側,二人的表情都不怎好,前者是憤怒,後者是為難。
韓玉和桑飛燕恭敬地站在桑楚青身後,桑玄夜和桑秋站在桑楚沐的身後。桑玥立在滕氏的正對面,桑麗去往了靈堂,繼續守夜。
滕氏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楚沐,你看看,她都把這個家克成什麼樣子了?」
桑楚沐語氣和善道:「母親,風太大,靈堂又不許關門,長明燈想必是被風刮滅的。」
滕氏哼了一聲:「那翠柳呢?翠柳無緣無故摔下山坡,也是被風刮的?」
桑楚沐面露難色,勸解道:「翠柳只是個丫鬟……」
滕氏果決地打算桑楚沐的話,眉毛都豎了起來:「丫鬟怎麼了?她肚子裡懷了玄夜的孩子!玥兒剋死了嫡母和嫡姐還不夠,又剋死了我的重孫!下一個……下一個就該是我這把老骨頭了!」
「不會的,祖母,上次靈慧大師不是說了麼?您福瑞傍身,福氣大著呢。」桑玄夜快步上前,拍了個不大不小的馬屁,又露出一個恭順的笑。
滕氏心頭一軟,桑楚青及時澆了盆冷水:「玄夜,不能拿你祖母的身子開玩笑,昨晚翠柳的確找了玥兒,翠竹說,翠柳回了房就病怏怏的,太多巧合了。再說,我們也沒打算把玥兒怎麼樣,就是提前送她進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