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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0章 順妃娘娘(1) 文 / 泡芙笑笑

    他的額上佈滿細密的薄汗,逐漸匯聚成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幾乎要落進草叢,桑玥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拭去,生怕衣衫滑動會發出異響。草叢下方是一塊光滑的頑石,若汗珠滴落,極易引起那群人的警覺。

    終於,南面出現了「缺口」,慕容拓催動內力,施展忍術,帶著桑玥沒入了後院。

    「誰?」丫鬟思焉正在後院曬衣服,聽到異響,出於直覺,她單手摸出腰間的軟劍,轉身面向慕容拓和桑玥時已亮好一記殺招。

    打起來,慕容拓自是不會吃虧,可驚擾附近的其他人可就不妙了。桑玥迅速從脖子上解下玉珮:「等等!你認不認得這個?」

    思焉定睛一看,駭然失色,一雙腿不受控制地軟了幾分,似要跪在地上,「你……你……它怎麼在你的手上?你是誰?」

    桑玥凝思片刻,據實相告:「我是姚鳳蘭的女兒,桑玥。」

    突然,一個謫仙美人自房內竄出,一把抱住桑玥,泫然欲泣:「恬兒!」

    恬兒?桑玥和慕容拓互視一眼,恬郡主?

    慕容拓不由地多看了那名白衣女子一眼,雖然暗中盯梢她已久,但如此仔細端詳她的面容尚屬首次。她未梳髮髻,任由三千青絲似水,柔順地披帛在肩上、背上,不得不說,見慣了自己娘親的花容月貌,再見這名女子,依舊有種十分驚艷的感覺。

    可是,她為什麼抱著桑玥叫「恬兒」?

    桑玥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弄得有些愣神,即便五姨娘也甚少這般抱她。桑玥本能地想推開冷香凝,但一念及她是五姨娘的好姐妹,抬起欲推的手變成了輕輕的安撫,那聲,竟也染了幾分溫柔:「皇后娘娘,我不是恬郡主,我是桑玥,姚鳳蘭和桑楚沐的女兒,桑玥。」

    香凝皇后?慕容拓驚詫地看著她們兩個,大周的香凝皇后?

    桑玥給了慕容拓一個「你猜對了」的眼神:「恬郡主是香凝皇后的女兒,也是冷瑤的外甥女。我和恬郡主隨身攜帶的玉珮一模一樣,大概她是將我當成恬郡主了。」

    原來大周皇后不僅沒死,還被關在南越的普陀寺!冷瑤到底唱的哪一出?慕容拓的眸子裡寫滿了狐疑。他原先還在納悶呢,冷瑤費盡心思將一個瘋子囚禁於此,究竟意欲所何?現在知道這個人就是大周皇后,他好像明白了一點冷瑤的意圖。至於桑玥為何會有一塊同恬郡主的一模一樣的玉珮,他曾經疑惑過,但桑玥不說,他便也不問。

    冷香凝絲毫不理會桑玥的話,她自桑玥手裡拿過玉珮,牽著她的手依舊不肯鬆開,秀美絕倫的臉上露出欣慰無比的笑:「恬兒,來,我給你做了新衣衫。」

    冷香凝像捧著一件世間的珍寶,欣喜的同時竟然有些侷促不安,生怕一不小心這珍寶就突然消失了似的,這讓桑玥有些無所適從。

    即將跨過門檻時,冷香凝突然回頭指著慕容拓,警惕地蹙眉:「恬兒,他是誰?」

    桑玥怔了怔,道:「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慕容拓不悅地兩眼望天,朋友?一個朋友?哼!

    誰料,冷香凝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上了慕容拓的腦門,低聲喝道:「追求我的女兒還敢這麼傲慢!」

    慕容拓眸光一暗,桑玥對他搖搖頭,她神志不清,你也神志不清?

    「我警告你,對我女兒要捧著、供著、護著、疼著,你敢讓她受丁點兒委屈,我叫雲傲那個混蛋滅了你的九族!」

    雲傲,不就是大周皇帝的名諱?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香凝皇后貌似記得他?

    慕容拓嘴角抽了抽,這個女人怎麼跟桑玥剛開始一樣討厭?

    冷香凝拉著桑玥進屋,這是一個古樸典的房間,左側是放著大理石的木桌,木桌上有個可供觀賞的硯屏,畫著幾朵淡的白蓮;右側是雕蘭花紅木梳妝台,鑲金卷邊銅鏡巧妙地嵌入其間,銅鏡下的錦繡妝盒一字排開,纖塵不染。正對面是一張鋪著淺綠色褥子的床,吊著挑銀絲紗帳,用鳳尾金鉤掛於兩側,緊挨著床尾的是一個一人高的衣櫃。

    思焉自衣櫃中取出兩套裙衫,一套是紅色束腰羅裙,一套是湖藍色水紋曳地群,遞到桑玥的面前,小聲道:「這是娘娘親手縫製的,你收下吧,就當……哄娘娘開心了。」

    「喜歡嗎?」冷香凝笑著問向桑玥,美眸中滿含期許,生怕桑玥會拒絕似的。

    還真把她當恬郡主了!桑玥淡淡一笑:「喜歡。對了,皇后娘娘,你能告訴我這塊玉珮的來歷嗎?」她指了指冷香凝手中握著的玉珮,「它不是姚家祖傳的玉珮吧?」

    冷香凝根本不理會桑玥的問題,只癡癡地看著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恬兒,你竟然叫我皇后娘娘?我是你娘,你叫娘……要叫娘……」

    桑玥不禁有些尷尬,叫小姨或許她能叫出口,叫「娘」……有些難以啟齒了。

    思焉一邊拍著冷香凝的肩膀,一邊給她擦去眼淚:「娘娘,你認錯人了,她不是公主殿下,是姚小姐的女兒,桑玥。」

    冷香凝吸了吸鼻子,看著桑玥,那眼神,竟然比小貓的還無辜三分:「我不管,你叫我一聲『娘』。」

    「這……」桑玥叫不出口。

    冷香凝忽然一改哭泣的神色,唇角慢慢揚起,笑得如花般燦爛,四下看了看,彷彿確定周圍沒有隱患,才湊近桑玥悄聲道:「我們做筆交易,你叫我一聲『娘』,我告訴你這塊玉珮的來歷。」

    慕容拓和桑玥面面相覷,慕容拓濃眉輕佻:看吧,找個瘋子答疑解惑,不是自討苦吃?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認得你的玉珮?

    桑玥默默地踩了慕容拓一腳,笑了笑,道:「你先告訴我。」

    「告訴了就叫?」冷香凝瞪大明若流波的眸。

    桑玥垂眸掩住一閃而過的狡黠,點點頭:「嗯。」

    「你會不會耍賴?」

    「你要是覺得一聲不夠,我可以叫你兩聲,但前提是你得告訴我這塊玉珮的來歷。」

    冷香凝用手指一比,紅唇嘟起:「兩聲哦!」

    「嗯,兩聲。」桑玥笑得花枝亂顫。

    慕容拓扭過頭偷笑,桑玥真是會糊弄人,兩聲「娘」不就是「娘娘」?

    冷香凝雀躍地擊掌,將玉珮重新掛回桑玥的脖子上,無限愛憐地摸著她鬢角垂下的幾縷秀髮:「這塊玉珮是……」

    「娘娘!院子裡遭了賊,屬下進來查探。」前院驟然響起男子低沉的稟報聲。

    冷香凝身子一晃,花容失色:「恬兒……」

    思焉壓低音量:「這位公子趕緊帶著桑小姐離開吧。」

    「恬兒……」冷香凝依依不捨地拽住桑玥的衣袖,那模樣,像個孩子在求父母別拋棄她。

    思焉自門縫裡瞥見那群人正匆匆趕來,扭過頭:「娘娘,讓桑小姐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果然拖不了太長時間!慕容拓拉過桑玥的手:「我改天再帶你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慕容拓的最後一句話點燃了冷香凝的希冀,她將衣服塞進慕容拓的手裡,無比鄭重道:「臭小子,好好照顧我的恬兒!」

    慕容拓點點頭,一手拿著衣衫,一手抱住桑玥,施展輕功,在思焉的掩護下,從後門躍出。

    上了馬車後,慕容拓和桑玥同時吁了口氣。

    「都準備好了嗎?」桑玥自蓮珠手裡接過茶,又遞到慕容拓的手中。

    慕容拓一飲而盡,挑眉一笑:「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卻說桑柔自普陀寺領了個開過光的辟邪香囊,又抽中了一根上上籤,這心裡是喜不自勝。馬車上,一刻不停地端詳著黃色的鑲有佛紋的香囊,這香囊的氣味異常芬芳,剛好能遮蓋她身上尚未除盡的腐臭。

    綠蕪一邊打著扇,一邊奉承道:「小姐今年的運勢一定很旺。」

    「那是!」桑柔將香囊放在鼻尖聞了聞,恣意道,「我求了支姻緣上上籤,看吧,即便沒有母親的周旋,我一樣會嫁得好。」

    綠蕪微笑著附和:「小姐與恬郡主齊名,並稱南越第一美人,這天底下的男人莫不都是對小姐翹首以盼,小姐只管慢慢挑就是。」

    桑柔丟了顆荔枝在綠蕪的身上,意態閒閒道:「你這妮子嘴甜了一回。」

    綠蕪按耐住心底的不悅,拿起荔枝,恭敬地笑道:「多謝小姐的賞。」

    「匡啷」一聲,車子一偏,桑柔撲在了綠蕪的身上。她嚇了一跳,隨即怒火橫生,挑開一冊的簾幕,問向隨行的侍衛:「怎麼回事?」

    「回大小姐的話,右邊的輪子陷入土坑裡了。」

    「車伕是怎麼趕車的?這麼寬的路竟然陷進坑裡了?沒長眼睛嗎?」

    車伕悻悻地答道:「奴才眼拙,沒瞧清草堆下有一個坑兒。」

    因車廂嚴重傾斜的緣故,桑柔很難坐穩,無奈之下,她只得在綠蕪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烈日當頭,酷暑難耐,等待眾人抬車的過程顯得無比漫長。而說來也怪,那坑裡彷彿帶著吸力般,八名侍衛怎麼推也推不動。

    桑柔熱得快要中暑,不是剛剛抽了個上上籤嗎?怎麼運氣還這麼差?

    就在她越來越掩飾不住心底的火氣之際,一輛白色的刻有旭日東昇圖騰的馬車迎面駛來。

    「桑小姐。」

    她抬眸,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簾,竟像是冰雪般,透著一股罕見的涼意,一直清爽到她的內心深處。

    「裴公子。」

    裴浩然看了看馬車,心下瞭然,微笑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事,桑小姐若是不嫌棄,我送你回府吧。」

    他原本聽說桑玥要來普陀寺上香,於是跟了過來,誰料在寺裡撲了個空,無功而返之際,竟讓他遇到了桑柔。

    桑柔抬手睥睨了一眼高空的驕陽,美眸被刺目的陽光戳得微痛,憑心而論,她當然不想繼續在烈日下暴曬,但……與裴浩然同乘一輛馬車,被他人知曉,對名節有損。

    上,還是不上?她思慮了片刻,終究還是吃不得苦頭,隨裴浩然上了馬車。

    裴家的馬車與定國公府的馬車有所不同,風格有些異域,簡塌上鋪著一層光滑的叫不出名字的軟墊,厚厚的,一坐就凹了進去,柔軟舒適。桑柔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墊子?我孤陋寡聞,從未見過。」

    裴浩然親自倒了杯果茶,自密封好的盒子裡取了冰塊放入其中,遞到桑柔的面前,語氣和善道:「這是皮墊,外面採用兩層牛皮所製,內塞數層壓制的海綿,透氣xing不太良好,用在馬車上卻令人的舟車勞頓顯得舒適許多。」

    「海綿又是什麼?」桑柔不禁來了興趣,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頓時暑氣銳減,渾身舒暢。

    「海綿是一種西洋人用的類似於棉花的東西。」裴浩然的臉上掛著從容淡定的笑,幽暗深邃的眸極具吸力,令桑柔有些錯不開視線。風兒捲起一片簾角,陽光就那麼透射了進來,照在他濃眉下的一雙翦瞳中,居然滋生了一種奪目勾心的色彩。

    「桑小姐。」裴浩然從桑柔的眼神裡讀出了異樣,「桑小姐,你怎麼了?」

    桑柔不說話,打翻了茶杯也渾然不覺。她綻放了一抹絕世笑靨,像一株曼珠沙華,絢麗而妖嬈,嫵媚而清新。她的雙頰泛著桃花瓣般的粉紅,柔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她的眼眸如盛滿了醇香的蜜酒,那絲絲目光,甜得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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