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09章 蛇蠍美人(1) 文 / 泡芙笑笑
桑玥的笑容擴大:「我說過,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這個女人,有雙深如古井、明若流波的眼眸,那兩粒烏黑的瞳仁好似雪域高原的琉璃,冰亮得刺目,令人無法窺視她的內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和他,有著驚人的相似!裴浩然為自己這一發現興奮不已,他上前一步,意味深長道:「人說沒有愛哪有恨?你對我,一定比對其他男人有感覺。」
桑玥撲哧笑出了聲:「裴公子,人無恥到這種地步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你告訴我。」
裴浩然並不被桑玥牽著鼻子走,他堅定地繼續著自己拋出的話題:「雖然我不明白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但你這麼恨我,我反而覺得不是壞事。起碼你總會想起我,哪怕是用最不好的方式。」
桑玥不屑嗤道:「裴浩然你是變相地在對我表白嗎?與韓玲萱成親在即,卻跑來定國公府勾搭她的表妹,我發現你不是一般的jian!」
裴浩然濃眉蹙了蹙:「桑玥,我承認自己對你有幾分興趣,但你尚未及笄,無法婚配,等你到了適合的年齡,我定已功成名就,屆時,我可以娶你做平妻。」
「有幾分興趣就要將我據為己有,裴大叔,別說平妻,就算正妻我也不稀罕。你一個皇商之子,能怎麼個功成名就法?你別自信過了頭,最後怎麼摔死的都不知道!」
「別人能給你的,我都能給!還有,我長你七歲而已,算不得大叔。若你一定要加個敬稱,叫聲『裴哥哥』或許更好。」
裴浩然的瞳仁暗黑如墨,點綴在一片乳白之間,對比強烈,竟生生將情緒奪了,以至於桑玥無法望進他的心靈深處。
裴哥哥?桑玥噁心得想吐,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你說的『別人』是誰?」
裴浩然向前一步,離桑玥很近很近,溫潤的鼻息噴薄在桑玥的頭頂,吹得幾絲墨發悄然起舞,他的聲音柔和中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相信我,但凡你所渴望的,我都能給你。」
桑玥彷彿憶起了十分開心的事,讚許地說:「唉!其實我本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但好東西自動送上門,我要是矜持著不接受,恐怕會遭天譴。」不想那麼快對你動手,誰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攝政王府。
夕陽西下,一道橙紅的光束照進攝政王妃的臥房,被錦花珠簾篩得鋪陳滿地,似一朵朵俏皮的小花兒,隨著珠簾的晃動幻化出萬千姿態。
櫻桃打了簾子進來,一雙俏臉紅過天邊的晚霞,她硬著頭皮將手裡的書籍遞到攝政王妃的面前,嚥了嚥口水,道:「王妃,這是您要奴婢找的書。」
攝政王妃穿著白色曳地鳳尾裙、紫色對襟華服,腰束鎏金玉帶,墜下銀色絲絛,蓮步輕移,裙裾如繁花散落,華美得不可方物。她探出纖手,拿過書籍翻看了起來。
櫻桃面紅耳赤,吐了吐舌頭,又覺不夠,乾脆捂了眼睛。
王妃一邊看一邊做出評價:「這個不錯……再高一點更好……」
「這個不靠譜吧……」
「這個絕對不行,太醜了!看了就倒胃口……」
「這個貌似有點……奇怪,我還沒試過呢!」
櫻桃的手換了個地兒,摀住耳朵,王妃,求您別念行不?奴婢還未出閣啊!
大約過了一刻鐘,王妃終於看完了手裡的書籍,這心裡啊是一陣晃蕩,看來得找攝政王「滅火」。
「王爺回來沒?」
櫻桃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王爺差人傳話說要與翁老先生對弈,今夜就留宿宮裡,不回府了。」
「什麼?」王妃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杯清脆作響,「又留宿宮裡?」
自從翁銘成為皇帝的老師後,攝政王留在宮裡的次數就越發頻繁了,從前他只在皇帝生病時留在一旁侍疾,現在幾乎隔三差五就宿在宮裡,這讓王妃氣憤的同時,也有些疑惑。
「你再派人去叫!就說本王妃身體抱恙,讓王爺趕緊回府。」
「是。」櫻桃應聲打算退下,王妃又叫住了她,「等等,你先把這些書放進拓兒的臥房,最好,放在枕邊。」
櫻桃欲哭無淚,要是被公子知道她將chungong圖放進他的房裡,她會死得很慘很慘的!她咬咬唇,無辜道:「王妃,這個……這個……能不能讓別的下人去辦?」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
櫻桃顫顫巍巍地拿過書本,像捧著燙手山芋似的,根本不敢用力:「王妃,這樣有效果嗎?」
王妃美眸輕轉,意態閒閒地看著指甲上新染的豆蔻,恣意道:「拓兒只是沒開竅,之前突然給他下猛藥他當然接受不了,現在本王妃要溫水煮青蛙,先對他進行思想教導,再讓他親身實踐,我已經挑了兩個上好的通房丫鬟,今晚就悄悄塞進他的院子。唉!錦兒走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就盼著拓兒快點開竅,娶個媳婦兒,讓我抱抱孫子!」
抱孫子?公子才十七啊!櫻桃癟癟嘴,退了出去。她在慕容拓的院子附近徘回了許久,直到慕容拓被叫去陪王妃用晚膳,她才一溜煙兒跑進了臥房。
「王妃說要放在枕邊,真是的,這麼惹火的東西放枕邊,還讓不讓人睡了?」櫻桃一邊誹謗,一邊小心翼翼地來到床前。突然,慕容拓的書僮懷安推了門進來,見到櫻桃,無比詫異道:「櫻桃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櫻桃急忙轉過身將書藏在背後,笑得花枝亂顫:「那個……王妃讓我看看公子的衣衫小了沒,要不要換個大點的尺寸縫製幾套夏衣?」
「哦。」懷安將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袱放在桌上,「櫻桃姐姐,你慢慢看,我去照料公子的寵物。」
櫻桃朝他揮揮手:「去吧去吧!」
懷安走後,櫻桃的目光落在包袱上,她心虛地打開一看,是幾本書籍,厚薄尺寸與chungong圖的一般無二,頓時腦海中靈光一閃,將手裡的書和那幾本調了個包:「到時候就說是懷安換的,哈哈!我真聰明!」
慕容拓用過晚膳之後,即刻回房,想也沒想就提起桌上的包袱出了攝政王府。一想到桑玥見到這些書時的可能會出現的震驚,他的心裡就樂開了花:「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弄來這些書籍,臭丫頭!你這回一定會感動死的!」
弦月高掛,像一抹笑靨,幾顆繁星點綴,似少女嬌羞的明眸。
瓊枝海棠,馥韻含香,一直飄入典別緻的房間,染了一絲緋色,纏纏繞繞,爬上桑玥美如璞玉的面頰。燭火和月輝交相輝映,照著她細入雙鬢的黛眉、濃密捲翹的睫毛,那睫毛正在以一種奇異的節奏顫動著,似在隱忍某種怒火。
「慕容拓!」
慕容拓原本看癡了去,被她一聲冰冷的厲喝拉回神識,心跳有些加速,桑玥怎麼越來越好看了呢?
桑玥拉過布帛將書本蓋住,壓住心底的尷尬,沒好氣地說道:「這就是你千辛萬苦弄到的對我有用的東西?」
慕容拓俯身湊近桑玥,一雙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瞇成好看的弧度,得瑟一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感動啊!說吧,打算怎麼感激我?」
「感激?我不是想感激你,我是想趕走你!」桑玥深吸一口氣,眼底有冷芒閃耀:「我終於知道你的腦子為什麼有毛病了!裡面竟裝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你跟那曲修宜果真是半斤八兩!」
居然拿他跟曲修宜相提並論!慕容拓一怔,一遍一遍默念「靜心咒」,暗暗告誡自己,桑玥本來就不待見他,他更不能對桑玥吹鬍子瞪眼了!他隱忍著咬咬牙:「你不要對我有成見,我好不容易才弄來這些寶貝!其實你明明心裡喜歡得不得了,卻非要裝出怒氣滔天的樣子,你累不累?」
「寶貝?我喜歡得不得了?」桑玥摸了摸額頭,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抱起那堆書就朝慕容拓砸了過去:「我會喜歡這種齷齪的東西?這輩子,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無恥的人!你故意報復我的,是不是?」
慕容拓側身一躲,那些書剛好砸在掀了簾子進來的蓮珠頭上。她「哎呦」叫出了聲,急忙蹲下身將那些書撿起來,看來小姐和慕容公子的「戰況」不是一般的激烈啊。她無意中翻動了幾頁,「啊——」的叫出了聲,再看看怒目而視的兩個人,嚇得趕緊撒手退了出去。
桑玥無奈地搖搖頭,這下可好,蓮珠也知道了!
慕容拓只覺得自己一顆好心被當場驢肝肺,忍無可忍,臭脾氣上來了:「桑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報復你什麼?雖然它來路不明,但好歹費了我那麼多心思,你不要因為對我有成見,就將對你自己有用的東西一併恨上了!」
「這些東西對我有用?慕容拓……你……」一些翻雲覆雨的技巧,對她有用?偏他還說得理直氣壯!
慕容拓氣得鼻子冒煙:「臭丫頭!你別這麼蠻不講理!你要是覺得對你沒用,大可不要,你發什麼火?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要這些東西很久了!」
什麼叫她想這些東西很久了?就因為上次被他在床上佔了幾分便宜,他就蹬鼻子上臉,認為她慾求不滿了?
「啪——」
桑玥拿起一本書拍到慕容拓的胸膛上,也不知是發怒還是羞澀,她的面頰緋紅如霞:「你這個**!禽獸!你走!」
「你簡直不可理喻!這些書都是……」慕容拓拿起書翻了翻,轟隆隆,腦海裡炸了一個平地驚雷!一句話生生卡在了齒縫間,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耳根子「唰」的紅了!這麼回事?他從大周弄過來的書怎麼成了……成了……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很快,他想起了晚膳時攝政王妃飄忽的眼神,楚——嫿——一定是她!
氣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害他在桑玥面前丟臉丟成這個樣子!現在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也洗不清了!
慕容拓走後,桑玥重重地合上軒窗,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虧她曾經還認為慕容拓雖然混,起碼是個正人君子,照最近幾次的行徑來看,他簡直是個色慾熏心的禽獸!
窗子忽然被打開,慕容拓探進一個頭,他輕咳一聲,尷尬道:「你信我,書被人掉包了。」爾後,頭也不回,倉皇而逃。
一連十來日,定國公府的日子風平浪靜。自從知曉了查爾斯要去佛堂給桑柔治病,桑玥便讓子歸守住了佛堂,裴浩然根本無法將查爾斯帶進去。當然,如果桑柔選擇讓裴浩然二人進入她的院子,桑玥就求之不得了。不過,桑柔畢竟是忍住了,以至於今日桑楚沐就要帶著桑玥去和桑玄夜去赴宴,她仍沒能見到查爾斯和裴浩然。
桑柔知道父親不會帶她去赴宴,所以叫人給丞相府送了一封又一封信,希望外祖母能派人來接她。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那些信一進丞相府就被蕭氏給扣下了。
五月十八號,慕容天十歲生辰,舉國歡慶,太后更是帶著宗親、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屬前往京都附近的行宮舉行為期三日的宴會。
行宮依山傍水,東面是皇家狩獵場,西面是巍峨的泰和山,南面臨秀麗的知音湖,北面則是一望無盡的青青草原。
行宮內,按照身份官職分配殿宇,定國公府與鎮國侯府比鄰而居,這倒是樂壞了林妙之。
林妙之穿著一件絹紗金絲繡花長裙,金邊紅蕊的花骨朵俏麗綻放在鵝黃色的裙裾上,鮮活不已。她的身上就是有股蓬勃的生機,與她在一起,桑玥會清晰地意識著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