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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4章 逼上絕路(3) 文 / 泡芙笑笑

    「弟妹這是怎麼了?」

    眾人循聲側面,卻見桑楚沐和韓正齊一前一後出現在了門口。

    孫氏心中大驚,方纔她說話的語氣可不怎麼好,桑楚沐是出了名的孝子,不會因此恨上自己吧?

    韓正齊不著痕跡地瞪了孫氏一眼,爾後給滕氏行了個禮:「見過騰老夫人。內子莽撞了,出言不遜,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

    滕氏擺了擺手,語氣聽不出悲喜:「沒事,孫夫人也是擔心我兒媳,這份心思我瞭解,坐吧。」

    韓正齊在孫氏旁邊坐下,桑楚沐行至滕氏旁側坐下,冬梅立時奉上熱茶。

    桑楚沐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向滕氏,道:「母親,方纔你們在說什麼?玥兒怎麼哭了?」

    事到如今,瞞是肯定瞞不下去了。滕氏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韓珍的病情,究竟是受了驚訝還是誤服了藥物,不得而知,大家就爭論著呢,孫夫人與玥兒意見不合,鬥了幾句嘴。」

    「父親,我錯了,大舅母是長輩,無論如何我都不該對大舅母無禮的。」桑玥恭敬說完,看向孫氏,「大舅母,你別生我的氣。」

    這話是有潛台詞的:桑玥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都知道敬重長輩,孫氏都已為人母了卻還對滕氏出言頂撞,實屬沒涵養!而她既已為人母,卻與一個孩子較勁兒,胸襟太狹隘!

    桑玥起身一福,正色道:「父親,我沒有給母親下藥。」

    桑楚沐憐惜看著桑玥,心疼不已:「誰再敢污蔑你半句,我就將他趕出去!」

    桑楚沐一句話堵了孫氏所有退路,桑楚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他都發話了,就算桑玥真的做了,誰又敢去查?

    「父親!」桑柔心裡醋意橫生,眼神有意無意瞥向門外,怎麼還不來?

    「啟稟老夫人,畫心求見。」

    「畫心?」滕氏疑惑了一瞬,「叫她進來吧。」

    桑柔右唇角一勾,終於來了!桑玥,不要以為你什麼都做得天衣無縫!你做的惡事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桑玥裝作不察,坐回椅子上,垂眸玩著桑秋送的小荷包。雨後春陽輕輕落在她微垂的眉眼上,黃燦燦的,與那波光瀲灩的眸子融為一體,美麗得像一朵與世隔絕的祥雲。韓天宇走到她面前,怯生生地將手放在她的皓腕上,道:「玥姐姐,我相信你。」

    桑玥揚眉一笑,並不多言。

    韓天宇這一舉動令孫氏的臉立時跨了下來,她看向韓正齊,希望丈夫能站到她這一邊。

    韓正齊不動聲色地瞄了桑玥一眼,總覺得這個名義上的外甥女兒不若表面看起來的那般簡單。上次孫氏和韓珍攜手設計蕭氏、打算嫁禍給她,結果被她一眼識破,可見她的心思極其縝密。可笑的是,他的一雙兒女不自量力,在靖王府陷害桑玥,結果被弄得一殘一傷。

    此刻,韓正齊初步得出結論:桑玥就是一顆頑石,其他人要麼是琉璃要麼是精瓷,比她貴重得多,卻碰不贏她。如此,不如離她遠遠的!

    他小聲道:「夫人,這是定國公府的事,相信老夫人和姐夫會處理妥當,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孫氏愣了楞,丈夫這是要作壁上觀?韓珍是他的親姐姐呀!

    畫心在正廳中央跪了下來,磕了個頭,大義凜然道:「老夫人,老爺,奴婢要指證二小姐謀害大夫人!」

    「畫心,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桑柔驚呼出聲。

    桑玥手裡的荷包突然掉在了地上,她忙俯身去撿。這一舉動落在眾人眼中就顯得心虛了。

    「奴婢親耳聽見二小姐叫白蘭把藥毀掉,奴婢偷偷跟蹤白蘭,發現她拿著一堆藥渣在燒,奴婢把未被完全燒掉的粉末拾掇來了,就是這個。」畫心從寬袖中摸出一個牛皮紙包。

    滕氏給劉媽媽使了個眼色,劉媽媽會意,從畫心手裡拿過紙包遞給楊太醫,滕氏道:「楊太醫,你幫忙看看,這藥可有問題?」

    楊太醫打開藥包,仔細檢查了一番,搖搖頭:「這不過是些調養身子、讓人容易受孕的藥,倒是沒什麼問題。」

    一聽是讓人容易受孕的藥,桑楚沐和滕氏的臉都些掛不住,沒想到韓珍一把年紀了居然心心唸唸梅開三度,真是笑煞旁人!

    畫心又掏出一個香瓶:「這是大夫人犯病時會聞的香瓶,平日都是由白蘭在保管。」

    桑柔眼裡堆滿了幸災樂禍,為了怕桑玥使詐,那個瓶子她昨夜已經找大夫看過了,的確是有問題的!不然,她哪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對桑玥發難?

    楊太醫打開香瓶放在鼻尖聞了聞,臉色大變:「失魂草!」

    桑玥大驚失色,道:「楊太醫,什麼是失魂草?」

    桑柔對桑玥的表情很是滿意,但她卻不得不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二妹,失魂草是一種毒草,少量服用能使人喪失部分記憶,大量服用能讓人癲狂或者癡傻。但是這種毒草也是可以入藥的,她具有較好的麻醉功能,覆在傷口上能止痛。」

    楊太醫露出幾許讚賞的目光:「大小姐所言極是,如果韓夫人攝入了一定的失魂草,會精神失常就說得過去了。」

    桑柔痛心疾首,美眸含淚道:「二妹!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對母親使用失魂草呢?縱然你與母親的關係不盡人意,但母親養育你多年,你就算不盡孝道、也不該用如此狠毒的招數對付母親!」

    畫心又道:「昨日二小姐與白蘭單獨在院子裡談了好一會兒話,好多人都看見了,老夫人、老爺若是不信,儘管叫她們過來對質!」

    滕氏意味深長地看了桑玥,對劉媽媽道:「把長樂軒的下人叫來。」

    「是!」

    不一會兒,就有三名粗使婆子和一名灑掃丫鬟被帶了進來。她們跪下,磕了個頭:「奴婢見過老夫人。」

    滕氏倪了一眼,道:「你們昨兒看見白蘭和二小姐單獨談話了?」

    四人面面相覷,一名大膽的婆子開了口:「二小姐剛從大夫人的臥房裡走出來,白蘭就將奴婢幾個遣散了,奴婢們在門口等了大約一刻鐘,二小姐才出來。」

    這話講得極有水平,句句屬實,沒有說親眼瞧見桑玥與白蘭單獨談話,但字裡行間卻又能讓人重現當時的場景,一刻鐘想交待什麼是絕對足夠的!

    孫氏正欲落井下石,韓正齊橫了她一眼,嚇得她趕緊噤聲。

    桑玥冷冷一笑:「畫心,這香瓶既是由白蘭保管,怎麼又跑到你的手上去了?」

    畫心據實相告:「奴婢趁著白蘭睡覺時偷來的。」

    滕氏雙指捏了捏眉心,頗有些不耐煩道:「那麼,把白蘭叫過來問話吧。」

    白蘭過來後,桑楚沐也不與她兜圈子,開門見山道:「白蘭,大夫人的香瓶一直交由你保管的,是也不是?」

    白蘭恭敬道:「回老爺的話,是。」

    「那香瓶如今在哪兒?」

    白蘭從腰間解下錦囊,倒出一個與畫心給的一模一樣的瓷瓶:「老爺,就是這個,每次大夫人哮喘發作時,就聞一下,效果很好,裡面的藥材很簡單,主要是薄荷,是奴婢親手調配的。」

    桑玥面露惑色:「這香瓶有許多瓶嗎?」

    白蘭更為疑惑:「沒,就這一瓶,奴婢從不離身。」

    畫心激動了:「白蘭你胡說!你明明有許多許多個!滿滿一櫃子!」

    「畫心,這種藥放久了會壞,都是隔幾天做一回新鮮的,我為何要做滿滿一櫃子?你污蔑我也不該是這樣的!」

    「白蘭,我數了,一共是十八個瓷瓶,為了怕你發現,我偷了三個,又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空瓶子進去!現在去搜,即便在你的房間搜不到,我的房間定然是有的!」

    滕氏給劉媽媽打了個手勢,劉媽媽悄然退了出去。片刻後,劉媽媽回來了,她攤開手,道:「老夫人,什麼也沒搜到!別說是瓶子,就連碎渣也沒有!」

    畫心呆若木雞:「怎麼可能?」

    桑柔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千叮嚀萬囑咐讓畫心把藥瓶藏好,怎麼又不翼而飛了呢?早知如此,她就該親自留下一份罪證!

    「我的確與白蘭談話了,但我是在詢問母親的病情。」講到這裡,桑玥頓了頓,臉上露出惋惜和為難的神色,「大姐,原本我極力想替你隱瞞,誰料你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非要置我於死地,白白浪費我一片苦心。」

    桑柔身子一晃,「啪——」,手裡的糕點掉在了地上。這件事怎麼又牽扯到她了?她摀住胸口,那裡又癢又痛,好生難受。

    楊太醫捕捉到了桑柔的小動作,腦海中靈光一閃,似有頓悟。

    桑玥瞥見了楊太醫的神情,淡淡地歎了口氣:「大姐,整個定國公府只有你那兒有失魂草!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為了嫁禍給我,竟然不惜毒害母親。」

    「我沒有!」桑柔騰地直起身子,髮髻上的流蘇重重敲打著她的面頰,冷冰冰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底。

    桑玥淡淡道:「當初楊太醫給你放血療傷時,就用過失魂草鎮痛,想必你的房裡還留了幾株吧。」

    「……」桑柔啞口無言,其實她原先並不知道那些綠色的干葉子是失魂草,昨日她拿著香瓶去找大夫,大夫拿出原材料與她細細講解,她才明白知道自己的房裡有那個。

    韓天宇聳聳肩,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難怪柔姐姐對失魂草的藥性這般瞭解,想必是刻意做了研究的。」

    桑楚沐意味深長地看了桑柔一眼,心裡開始計量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玥兒和柔兒必有一人做了手腳,玥兒害韓珍的理由更加充分,因為韓珍不止一次陷害她!至於柔兒,她雖沒理由陷害親生母親,但為了誣陷玥兒而買通畫心製造一系列的假象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究竟……誰在說謊?

    桑玥知道桑楚沐已經開始搖擺了,她趕緊添了把柴火:「大姐,我怎麼聽說畫心昨兒去過你的院子?」

    那名粗使婆子忙接過話柄:「是,奴婢們當時守在門口,二小姐剛走,畫心就飛快地跑了出去,拐進了大小姐的院子,大概半個時辰後才回來。」

    這麼一來,局勢立刻逆轉!眾人猜測,桑柔為了構陷桑玥,買通畫心,讓她從白蘭手中竊走香瓶,又偷梁換柱,嫁禍給桑玥。

    桑玥看向滕氏,鎮定道:「祖母,白蘭和畫心都是母親的貼身丫鬟,依您之見,是我買通白蘭的可能性大,還是大姐買通畫心的可能性大?」

    滕氏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縱然玥兒有心,未必有那個能力。自然是柔兒更容易將手伸進長樂軒了。

    桑柔身子一軟,幾乎要跪在地上,好在韓天軼出手相扶,桑柔泫然道:「縱然畫心去過我的院子又能說明什麼?母親原先就常派她來我的院子!父親,我沒有毒害母親!」

    韓天宇目光一冷,言辭灼灼:「你或許沒有毒害姑姑,但是你誣陷了玥姐姐!你作為長姐,不善待妹妹,反而心胸狹窄、因妒生恨,縱僕誣告,這是罪一;你作為長女,不一心一意服侍病母,反而塗脂抹粉、打扮招搖,毀滅孝道,這是罪二!你這樣的行為,實在不配被人稱為定國公府的千金!」

    「天宇。」桑楚沐臉色有些難看,天宇畢竟是個孩子,不該越俎代庖管教起柔兒,「這件事還未查清,不能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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