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8章 今昔君陌路(1) 文 / 泡芙笑笑
好陰翳的眼神!
「我不管誰在你面前造了謠,但我對慕容拓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你不要覺得他在宴會上替我出了兩次頭,就認為他心儀於我,我告訴你,你想得太天真了!」
「桀桀,你是真不知道慕容拓對你的心思,還是故意騙我放了你?」
桑玥冷冷地看著他:「慕容拓不會來!」
「那我們等著瞧吧!」
「不過,本王估計他找到這裡時應該已經天亮了,又或者他根本到不了。」慕容慶笑得十分邪惡,湊近桑玥,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唉!本來我也不想的,但誰讓慕容拓搶了本王的女人,那麼……本王也要搶了他的!」
說著,慕容慶揮手屏退了所有侍女,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他與桑玥。
桑玥的眼裡閃爍著幽冥般的寒芒,渾身都散發著森冷的氣息,像從陰間爬上來的厲鬼,慕容慶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像掉進了冰窟窿,他逐漸恢復了一些理智,直起身子,笑了笑:「你放心,我無意得罪定國公府,事成之後,我立即送你回去,並會對外言明你是宿在了宛平公主的府邸。」
宛平公主是慕容慶同母所出的妹妹,三年前大婚,駙馬是原安國公府的世子蔣仲愷。因為駙馬不能有任何官職,所以蔣仲愷成為駙馬後,便是連世子之位也一併辭去了。如今安國公府的世子是蔣茹的二哥蔣仲平。
表面上看,太后是讓宛平公主與安國公府親上加親,實際卻是藉著「駙馬」這一身份,生生削了安國公府的一根棟樑。
「你外公與我祖父曾經是好友,若你外公知道你為了報仇不惜挾持我,只怕會對你十分失望吧!」
「你不說,我不說,安國公爺怎麼會知道呢?」
桑玥垂眸不語,慕容慶心魔太重,就算他的初衷並不想傷害她,但盛怒之下難保他不會喪失理智。
慕容慶定了定神,探出手要去抱她,桑玥兩眼一瞪:「別碰我!」
慕容慶冷冷一笑:「如今你在我的手上,碰不碰可不是你說了算!」
夜色暗沉如墨,月亮躲在雲層深處,偶爾探出頭睥睨一下下方策馬奔騰的健碩身形,但很快又隱了進去。
這是一條幽暗的峽谷,高山聳立,亂石嶙峋,峽谷盡頭是一張漆黑的大口,帶著死亡的氣息,彷彿要將所有生靈吞噬。若是打仗,這裡絕對是個阻擊敵人的好地方。
慕容拓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馬匹吃痛,速度又快了幾分。
冷風自山澗傳來,發出淒厲的哀鳴。突然,巨大的轟鳴聲自頭頂傳來,剎那間,飛沙走石鋪天蓋地而來!巨響淹沒了百支箭矢齊射時發出的「咻咻」之響,如此密集的偷襲,讓人防不勝防!
慕容拓兩耳一動,雙腿夾緊馬腹,拔出佩劍,運內力於手,在暗夜中挑起片片劍花。只見銀光閃爍,在他頭頂織出一張刺目的大網,將落石與箭矢通通隔絕在外。
這已經是第五波伏擊,雖毫髮無損,但馬匹漸漸有些疲倦了。他拔出匕首,對準身後,刺了下去!劇烈的疼痛令馬匹發出一聲長嘯,爾後像發了瘋似的奔出了峽谷。
兜兜轉轉,慕容拓馳入了一片樹林。林子裡,落葉飄飄,卻無任何蟲鳴鳥叫,這說明,此處早已被更強大的獸類所佔據。慕容拓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持著寶劍,行進了片刻後,馬匹突然哀嚎,開始不安分地原地打轉。倒是小慕兒乖巧地窩在布袋裡,探出腦袋,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嗷嗷嗷!」小慕兒朝著東南方狂吠了起來。
慕容拓一躍而起,像一條霸氣恢弘的蒼龍,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氣,壓得所有枝葉沙沙作響。破空之聲驚擾了樹後的野獸,它倏然跳出,發出一聲驚天巨吼,震得遠處的狼群發出低低嗚鳴,以示膜拜。
原來是一隻黑瞎子!
黑瞎子的大掌朝慕容拓拍去,慕容拓腳尖輕點,避過一擊,躍至它身後,一劍斬落它的臂膀。
「吼——」血濺四方,黑瞎子痛得打了個滾。
慕容拓敏銳地翻轉、騰空,落於一根樹枝上,卻見凡黑瞎子的鮮血所過之處,都冒起了股股白煙。
有毒!還好他閃得快,不然任它的鮮血滴在自己身上,那就必死無疑了!而黑瞎子的身體似乎在漸漸膨脹,越來越大!看來黑瞎子被下了奇毒,很快就會爆體而亡!爆體,意味著血肉會漫無目的地炸開!不行,絕不能戀戰!
慕容拓再不與它周旋,猛跺腳跟,身形朝後迅速退卻,再一個翻身坐上馬,匆匆離去。
行進了大約一里路,身後傳回一聲雷鳴般的爆破之響……
尋到別院時,已經過了子時。
桑玥斜倚在床頭,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闔上眸子假寐。
慕容慶坐她身旁,撤去了屏風,這張床就正對著大門口。他閒來無事,開始打量桑玥的睡容。燭火照在她白皙的臉上,非但不顯暗黃,反而增添了一分朦朧的幻彩。那幻彩籠罩著她濃密而捲翹的睫毛,在鼻翼旁投下兩道陰影。這麼一看,慕容慶反而覺得桑玥有種很特別的韻味。
他算不上特別好色,起碼與曲修宜比起來是收斂許多。但此刻,他竟然有了一種想要親吻桑玥的衝動。他暗暗警告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他的目的是對付慕容拓,不是傷害桑玥!但轉念一想,桑玥是慕容拓的心上人,他真的很想嘗嘗這個女人究竟哪裡好!
就在慕容慶猶豫不決要不要對桑玥欲行不軌之際時,屋外響起了兵器碰撞聲和慘叫聲。他的身子一顫,望向牆壁旁的沙漏,這麼快就來了?他的心裡開始湧起一股不安。殺手、陷阱、毒獸、伏擊、亂石陣……路上一共設有十八處埋伏,他原先估算就算不能直接弄死慕容拓,起碼也會將他拖到天亮。不過早來也沒關係,經歷了那麼多伏擊,慕容拓肯定已經傷痕纍纍,只剩苟延殘喘的份兒了!
桑玥埋在寬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慕容拓,你為什麼要來?
當慕容拓解決了院子裡的侍衛、衝進房間時,慕容慶已經擺好了一桌酒水,瞧見慕容拓毫髮無損,他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果然是你!」慕容拓一見到慕容慶,揮劍劈斬了過去。慕容慶一躍至床邊,拉開帳幔,威脅道:「把劍放下,不然我先殺了她!」
慕容拓面色一凜,視線掃過桑玥的倩影,努力按耐住要將慕容慶一掌拍死的衝動,冷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慕容慶壓住心裡的慌亂,擠出一個得意的笑:「沒做什麼,就是下了點不輕不重的毒。」他指著桌上整齊劃一的十個酒杯,道:「想知道她中了什麼毒,就自己喝喝看。」
慕容拓桀驁冰冷的眸光似要將慕容慶撕碎一般,慕容慶搖搖頭,歎道:「原來我估計錯了啊,你對她也不過如此。」
桑玥悄然掀開眸子,用極其冷漠的眼神看了看慕容拓,彷彿他是個多餘的人,在多管閒事一般。
慕容拓不理會桑玥的拒絕,扔掉手中的劍,慕容慶拍拍手,一名侍女從床內翻騰而出,雙手摸出十枚毒針,抵住了桑玥的臉頰。
慕容慶笑道:「一杯酒換下一枚毒針。」
慕容拓目光凜凜地盯著與桑玥臉龐近在咫尺的毒針,將小慕兒放到地上:「小慕兒,去看看桑玥死了沒有?」
慕容慶並不太在意小慕兒,慕容拓不過是想證實是否桑玥還活著,那就由著這條小狗吧。
小慕兒爬到床上,在桑玥的腿上蹦了兩下,又蹦到那名侍女的肩膀上,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脖子。
那名侍女本能地抖了抖肩膀,她是有武功的,這一抖帶了些許內力,將小慕兒震到了地上。小慕兒似乎怕了,跑回桑玥的身邊,乖巧地趴在她的腿上打起了瞌睡。
「你看,人還活著!」慕容慶聳了聳肩。
慕容拓隨意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慕容慶眼底劃過一絲愕然,他最初以為慕容拓一定會死在來的路上,並不真的指望慕容拓能衝到別院。但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留了一手,備下毒酒。原本他絞盡腦汁,編了好幾個激將法,就是打算激慕容拓就範的。誰料,他剛拋了塊磚,玉還沒出來呢,慕容拓二話不說就喝了!慕容拓會為了一個女人瘋狂到這種地步,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驚訝過後,是無盡的狂喜:慕容拓,你就等著灰飛煙滅吧!
慕容拓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直到那名侍女撤下一枚毒針,他才端起第二杯酒,這次,他沒急著喝,而是歎了句:「慕容慶,就因為我揍了你一頓,所以你恨我到了這種地步?」
慕容慶憶起了憤怒的事,眸子裡竄起一簇火苗:「慕容拓,你的記性可真差!」
慕容拓並不為他的話所氣惱,接著道:「即便我揍了你,我也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像你這種人,我顧著一點骨血親情留你一條jian命已是仁義至極。」
慕容慶雙目如炬,對著侍女打了個手勢:「下針!」
慕容拓身子一僵,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這時,他開始出現虛弱的症狀,用力眨眼,甩了甩頭,以維持頭腦的清明。
慕容慶冷冷一笑,又給侍女擺了擺手。「慕容拓,你千不該萬不該,將纖纖從我手中奪走。要不是你橫加阻攔,如今纖纖的未婚夫應該是我,而不是慕容笙那個懦夫!」
慕容拓用手肘支住額頭,道:「我阻攔了你什麼?造成這種局面的人是你自己!」
「纖纖一開始中意的人是我!」
「你既然愛她,為何又與楚蓉蓉有染?」
慕容慶聞言就是一怔,楚蓉蓉是楚纖纖的庶妹,他與楚蓉蓉的事根本沒告訴第三個人,慕容拓是從何得知?「你別滿口胡言!」
「楚蓉蓉有孕了,但你嫌棄她是個庶女,不肯娶她,所以她找到纖纖,將你們之間的事和盤托出,恰好當時我去看望外公,在花園裡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你這種畜生,我怎麼會讓自己的表妹嫁給你?」要不是纖纖求他繞了慕容慶,他早殺了這個衣冠禽獸!
桑玥的心裡泛**點波瀾,原來慕容拓和慕容慶之間的梁子是因為楚纖纖才結下的。楚纖纖也是個可憐人,心上人與自己的妹妹苟合,還有了孩子,難怪每次她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想必受了傷,看破了一些事,心也變得冷淡了。
慕容慶弄清了楚纖纖與他決裂的前因後果,但他只清醒了一瞬間,怒火便又衝垮了理智。他指著慕容拓的鼻子,怒髮衝冠道:「我不管!你害得我失去纖纖,又打了我一頓令我顏面掃地,今天我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給我喝!全部喝完!不然我就殺死她!」
慕容拓端起第三杯毒酒,桑玥睜開眸子:「別喝!」她自始至終都留了一絲餘光在觀察,前兩杯酒裡是軟骨散,可這一杯……是劇毒!
慕容慶沒想到桑玥是在裝睡,不過又有什麼關係?慕容拓喝毒酒是自願的!他幸災樂禍地看向慕容拓:「喝不喝?不喝的話,我就讓她成為第二個楚蓉蓉!」說著,他開始寬衣解帶……
慕容拓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浮現一抹殺機,仰頭將酒倒入口中……
桑玥勃然變色,心像被巨木狠狠地撞了一下!
慕容慶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那杯酒裡面可是真正的鶴頂紅,這次就算神仙也救不了慕容拓了!
「哈哈哈!慕容拓!你也有今天!」慕容慶眼笑眉飛,渾身都在顫抖,「慕容拓,跟我作對,這就是下場!別以為你是攝政王的兒子就了不起!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哈哈……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