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來串門 文 / 紅丸子
那哥哥乾巴巴的舔了舔唇，猶豫了一下才道，「季五小姐，我們的確是受人之命，可……請您放心，我們對您沒有惡意。」少年的聲音剛勁有力，表情也瞬間凌然了許多，這應該才是他的真性情。
那妹妹也急忙道，「季五小姐，請您相信我們。」
「處心積慮的到我身邊來，還揚言要我相信你們？是我看起來太好說話了？還是你們膽子太大了？你們當我季莨萋是什麼人？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告訴我你們背後的人是誰，第二，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不過，你們這輩子也別想說話了。」
兩兄妹不著痕跡的五官全開，探測了一下簾朗閣附近十里外都沒有隱藏的高手，頓時放下心來，什麼讓他們永遠說不出話來？哼，憑他們的武功，要逃離這裡簡直是輕而易舉的是，只是，就這麼走了，回去主子肯定不會放過他們，這才是個大問題。
「怎麼？不信？」看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在小看自己。季莨萋幽幽一笑，冷冷的道，「你們家主子沒教過你們出門在外不要亂吃東西嗎？尤其是陌生人給你們吃的東西。」
「你……」那哥哥立刻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那些飯菜裡面……你下了毒？」
季莨萋好脾氣的笑笑，「猜對了，不過沒獎。」
那妹妹也嚇了一跳，可立刻又覺得不對，反駁道，「可你也吃了那些飯菜！」
季莨萋幽幽的看她一眼，嘴角的弧度輕輕勾揚，眼神中露出一絲泠然，「是啊，滿桌子的菜只有一道有毒，可偏偏你們就只吃了那道，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兩人立刻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驚愕，他們的確只吃了一道菜，就是靠他們最近的那碟青菜，而那碟青菜也的確是整桌菜裡唯一沒動過的一份，他們還以為那是因為季莨萋不愛吃，所以才吃了那碟，沒想到毒居然下在那裡面。
兩人此刻看季莨萋的目光就像看怪物一樣，主子不是說這個少女才十二歲嗎？這麼小的年紀，為什麼有這麼深的心機？他們到底遇到什麼人了啊。
「好了，你們可以選擇了，是說，還是永遠不要說？」季莨萋柔柔的再次問道，清幽的表情猶如一株綻放的青蓮，明明耀眼奪目，卻叫兩兄妹無端的看得毛骨悚然。
說，肯定是不行的，說出來後主子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可不說的話，那說不定今天命真的就要交待在這兒了。
兩人頓時一陣糾結，彼此對視一眼，緘默不語。
季莨萋也不著急，只慢慢的端著茶杯喝著茶水，今天她本來不需要多這件事，明知道這兩兄妹來歷不明，她其實可以不予理會，但想到最近在她身邊偷偷摸摸打主意的人越來越多，她又不禁好奇，這兩兄妹又是誰派來的？三皇子？太子？還是……和霍止零一樣，司蒼宇派來的，在霍止零那裡受了不少氣，她現在一肚子的火正好沒地方出，正好，又有人送上門來了，她怎麼能錯過呢。
這麼想著，她又放下茶杯，慢悠悠的道，「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我有的是時間，沒時間的是你們而已。」說著，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等到她離開，房間裡頓時只剩下兩兄妹，那妹妹沉了沉眸，盯著哥哥無助的問，「哥，這下怎麼辦？我們的身份已經被拆穿了，是不是應該回去找連總管？」
「找連總管有什麼用，我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按照主子的性子，我們只怕……」想到這裡，那哥哥歎了口氣，摸摸妹妹的頭，憐惜的道，「是哥沒用，照顧不了你。」
「哥，你說什麼呢。」拉下哥哥的手，妹妹滿臉嚴肅的道，「我們的命是主子救的，既然完不成任務，就算死，也大不了把命還給主子。」
「好，有骨氣，那……我們走吧。」說著，那哥哥又沉沉的看了眼房門的方向，這才拉起妹妹的手，從窗子一躍而出，剎那間，兩道敏捷的身形便不見人影了。
等到兩人離開了，房門又被慢慢打開，季莨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嘴角挽起一縷笑花，她轉身，對三個丫鬟道，「走，去表哥那兒串串門去。」
箐諾堂內，剛剛用過晚膳，霍止零正坐在書桌前臨帖，聽到小廝的稟報，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放下筆，笑著對外招招手，「將五小姐請進來吧。」說完，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剛剛臨好的帖子，欣長的手指捻起宣紙，一寸一寸的將宣紙握緊，然後揉成一團，最後扔到了地上，那悠然的摸樣，好像自己方才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所完成的作品，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表少爺，五小姐她……」霍止零正想換件衣服就出去，屋外的小廝卻又跑了回來。
「五小姐怎麼了？」
小廝尷尬的往後旁邊挪了兩步，將自己的身後露出來，而他的身後，季莨萋正在三個丫鬟的陪侍下，慢慢的朝這邊走來，天近黃昏，溫暖的斜陽照在她稚嫩卻嚴肅的臉上，彷彿為她堵上了一層絨絨的金光，霍止零見狀不禁瞇了瞇眼，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五表妹怎麼到後庭來了？你我的關係，已經親近到如此了嗎？」他不無調侃的道，蜀國雖說不尊崇男女七歲不同席，但一般非關係親暱的男女，是不會同處一室的，就算是表兄表妹之間，經常串門的有，可卻一般在堂屋見面，通常為了忌憚流言，不會在後院私見。
季莨萋彷彿沒聽到他的揶揄，只是慢慢地走過去，不顧小廝欲言又止的表情，帶著三個丫鬟堂而皇之的走進房間，這才裂開嘴角，笑得很敷衍的道，「看表哥說的什麼話，你我兄妹情深，自然親近了。」
霍止零不置可否，只挑挑眉，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她坐下。
可季莨萋卻沒坐，一雙清眸反而別有所指的朝內室方向望去。
男子的內室，女兒家一般是不可能隨便觀望的，可她居然這麼大膽的不禁往了，還一副要進去一窺究竟的表情，霍止零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更哭笑不得的卻是另外三個人，連城帶著兩兄妹現在就躲在內室裡，方才兩兄妹去找到連城，說他們跨入簾朗閣還沒一刻鐘就穿幫了，連城聽完雖然驚訝，但想到此時畢竟是主子親**代的，便帶著兩人來給主子饒命，連城跟霍止零關係一向不錯，雖名為主僕，但卻因為從小一起長大，而早已有了兄弟之情，因此他帶著兩兄妹大而皇之的從窗子爬進了箐諾堂，剛想出去拜見主子，就聽見季莨萋居然來了，而且她居然不在外堂等著，直接就跑到內堂了，連城現在汗都快出來了，他躲在屏風後面，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外室的情況，大氣都不敢出。
兩兄妹也動作麻利的爬到飛到房樑上，屏息以待，斂聲靜默。
內室裡三人緊張兮兮，外室裡季莨萋卻忽然笑了起來，這個笑容不似剛才的敷衍，突然變得真誠很多，她這突然變臉，倒是把霍止零也嚇了一跳，他沉了沉眸，對於她的突然蒞臨，還有突然變臉非常好奇，「五表妹，你笑什麼？」他還是問道。
季莨萋收回目光，晦澀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坐到椅子上，淡定的道，「沒什麼，就是覺得表哥真是個好人。」
「我？好人？」霍止零愣了一下，直覺的她的話沒字面上那麼簡單，可卻又搞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若是我沒記錯，五表妹一直認為在下是壞人，怎麼這會兒突然改變想法了？」
季莨萋抿唇笑笑，一臉的誠懇，「表哥若不是好人，怎麼會容得一些亂七八糟，不明來歷的人在你房間裡走來走去，表哥，讓你房裡的人出來吧，你我兩兄妹單獨說話，有這麼多旁聽的，多不好。」
「嗯？」霍止零眉頭微蹙，轉身朝內室看了一眼，僅是一眼，他頓時臉色大變。
而同樣臉色大變的還有房間裡三人，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氣都不敢喘，心都不敢跳似的沉靜下來，三人怎麼想也不想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被暴露的？主子武功雖高，但他們三人若是屏息以待，就是主子也很難發現他們，現在也是，他們相信主子都沒發現他們來了，可這十二歲的小姑娘是怎麼發現的？難道她的五官比他們習武之人還靈敏？這……不可能啊。
是的，這當然不可能，季莨萋心機再深，也畢竟是凡胎**，自然不可能在高手隱秘的情況下發現他們，她這麼說，不過是因為從她的角度，剛好看到了內室地上的倒影罷了，兩兄妹趴在房樑上，兩人雖然一動不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此刻日漸西下，窗外的落日正好從內室的窗外照射進來，頃刻間，就將兩人的身影暴露無遺了。不過若換一個不是那麼細心的人，就算在地上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但那人影因為一動不動，所以那人也不會起疑，可季莨萋重生之後，便成了個多疑的人，何況她今日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調查，又怎麼會錯過這些蛛絲馬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