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挖不到東西 文 / 紅丸子
季莨萋冷笑一聲，「我當然相信二嬸不會害人，可證據已經明擺著放著了，二嬸口口聲聲說有人陷害你，可今日的搜查是臨時的，說出可疑位置在西南二方的是極空大師，極空大師德高望重，肯定不會說謊吧，雖然提出搜查二房的人是我，但母親也是同意的，況且極空大師是母親請來的，二嬸的意思，莫非是我與母親、極空大師合謀，故意在你屋裡放這些害人的東西嗎？二嬸是這個意思嗎？」她口若懸河的道。
二夫人握緊拳頭，氣得牙都快咬碎了，一雙赤紅的眼睛一會兒盯著秦氏，一會兒盯著極空大師，看起來心情似乎很複雜。
是啊，今日的搜查是臨時的，誰也不知道大夫人會請法師進府來，誰也不知道極空大師會說出西南二方，雖然季莨萋提出要搜查她的屋子，但也是順著極空大師的話在說，極快大師要是不說西南二方，季莨萋也接不了這個茬，所以……
二夫人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最後，一雙眼睛已經完全看向秦氏了，秦氏被她盯得措手不及，喝聲道，「你看我幹什麼？難道我會陷害你？」
二夫人猛然回神，垂著頭仔細想想，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季莨萋誤導了，她連忙搖頭，遲疑的道，「我不知道，但我沒有請這些夜叉相，我怎麼可能還靨畫，害季府呢？我自己也住在季府，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誰知道呢？」季莨萋又涼涼的道，口氣輕漫極了。
「你……你閉嘴！」二夫人扭頭狠狠的吼了一句。
現在情況尷尬了，氣氛彷彿也被凍結了，四週一片寂靜。
關鍵時刻，極空大師咳了一聲，緩緩道，「諸位施主不要爭了，這十八尊夜叉相並未開過光，就算早中晚供奉，也起不了半點效用，因此，既然是不傷人的東西，又何苦追究？」
這句話，已經是將整件事都化解了。
可季莨萋怎麼可能讓事情這麼快完結？
「大師的意思是，這些鬼相沒傷人，所以就不是妖邪？那大師以為，在屋子裡擺這麼多東西，就是完全沒有惡意的？」是啊，這夜叉沒開光，沒害，但誰會在自己房擺一面牆的夜叉牆？吃飽了撐的嗎？要說沒有害人之心，誰信啊。
「季莨萋，你給我閉嘴，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秦氏狠狠的喝道，隨即又對極空作揖道，「大師恕罪，是我管教不嚴，幼女胡言亂語，希望沒有衝撞大師。」
經她一說，大家才恍悟過來，這位可是極空禪師啊，你一個區區庶女，居然公然和極空大師爭辯？你有什麼資格跟大師說話？你有什麼資格跟大師辯解？大師佛法精深，莫非還要你一個幼兒在這兒信口雌黃？
一時間，譴責的目光紛紛射過來。
「庶女就是庶女，口無遮攔，大師的話也敢質疑？」藍姨娘哼道。
「藍姐姐也不要這麼說，我們這位五小姐估計是怕了吧。這樣借題發揮，不是怕了是什麼？」丁姨娘柔柔的附和。
季雲雀和季悠嵐也跟著冷哼，「大師都說了是誤會，你還咬著不放做什麼？二嬸與母親是表姐妹，又是妯娌，二嬸根本沒理由害人，這東西，明擺著是有人冤枉的。」
「就是，我娘要是討厭誰，犯得著用這種鬼力亂神的方法？我娘好歹也是一房的主母。季莨萋你沒腦子就別說話，平白的讓人看出了你的無知。」
她無知？季莨萋簡直哭笑不得，因為大夫人和二夫人抱團，所以丁姨娘和藍姨娘也是巴結著二夫人，這她見怪不怪，可是季雲雀和季悠嵐的關係可不好，她也幫著說話，那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季莨萋思及，深深的看了季雲雀一眼，果然看到季雲雀面上一閃而過的蒼白，隨即又被那硬擠出來的倨傲所代替。
季雲雀在害怕，可……害怕什麼？
瞇了瞇眼，季莨萋又看向那紅布蓋著的夜叉，皺了皺眉。
「阿彌陀佛。」極空大師似乎也不想和季莨萋一般見識，只斂眉道，「秦施主，妖邪之物還未除去，老衲以為，還是先驅妖除魔方為大事。」
「好好，我們再去三房。」二夫人連忙道。
季莨萋這次沒有阻攔，只是眼角緊緊的鎖定季雲雀，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到了三房，搜查如方才一樣，院子裡，一群人進去後，田氏就一直緊張極了，但先前有了二夫人的經驗，所以一會兒就算真的搜到東西，她也可以狡辯不認，她和二夫人的身份算起來也是對等的，她就不信這些人信二夫人不信她，就算不信，她一張嘴也要拉著二夫人下水，要不兩個一起死，要不兩個都不死，反正，她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
這麼想著，田氏又多了些信心，等了一會兒，全院搜查完畢了，四個媽媽走出來，都搖搖頭。
田氏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大大的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眼睛又轉向季莨萋，卻見季莨萋正衝她淡淡的微笑，那表情，似乎暗藏著些其他的意思。
「莨萋，該去你的房裡了。」秦氏笑著提醒道。
季莨萋點頭，「兩位嬸嬸都做了表率，那女兒自當遵從，母親前面請。」
秦氏冷冷一笑，走在了前頭。
季莨萋走在人群最後，她前面就是季雲雀，再前面就是那位極空大師，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倏地，季莨萋挑了挑眉，看著那位極空大師從袖子裡扔出一個什麼東西，接著季雲雀就蹲下身假裝被石頭絆倒腳的趔趄一下，順勢將那小東西撿起來，藏在手心裡。
哦，真沒想到季雲雀和這位極空大師還有這種交情，一個閨中待嫁女子，一個神棍假和尚，呵呵，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群人到了簾朗閣，裡面清清冷冷的，只有倩兒一人站在院子裡，季莨萋見狀一點也不驚訝，小巧和靈竹估計是石媽媽帶走了，不過嘛……
「好了，開始搜吧。」秦氏一聲令下，四個媽媽和幾個和尚又開始重複之前兩次的行動。
裡面，幾個媽媽找的滿頭大汗，外面，季莨萋優哉游哉的站著，她對面站的是田氏，田氏看她那淡定自若的摸樣，眉頭狠狠的皺起，這五丫頭怎麼這麼自信？她這院子裡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顯然是已經被人放了東西了，怎麼她卻一點都不著急？
還有自己的院子，竟然什麼都沒找到，那今早天梅在她院子外面轉悠什麼？田氏有種直覺，這個五丫頭，一定做了什麼，但她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又能做什麼呢？
「秋染。」季莨萋突然招招手，將秋染招過來，「我想吃桂花糖了，去府外給我買點桂花糖。」
田氏聞言道，「莨萋，府裡就有桂花糖，為什麼要出府買？」
季莨萋悠然一笑，「三嬸說笑了，這等關鍵時刻，誰敢亂吃東西。」她涼涼的說完，給了秋染一串銅錢，「要上次買的那種，你還記得上次那家吧？」
秋染看著自家主子扭過頭對她做的口型，先是怔忡片刻，繼而接過銅錢，立刻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說著，就匆匆往外跑了。
搜查還在繼續，秦氏老神在在的站著，眼角隨意的掃了眼草叢的方向，嘴角悠然一勾。
又過了一會兒，極空大師走出來，季莨萋問道，「大師，可找到那妖邪之物了？」
極空大師皺著眉搖搖頭，手指又開始裝模作樣的掐算，而後道，「據老衲推算，應該在……那邊。」說著，繞過眾人，走到草叢前面。
眾人看了看那塊範圍不算小的草叢，問道，「大師，妖邪之物真的在這裡面？」
「是。」極空大師很凝重的點頭，而後招了幾個小和尚過來，「開始搜查，據老衲盤算，那邪物屬土，應該是藏在草叢底下，爾等仔細看看裡面哪裡可有松土，若有，就破開。」
一個小和尚找了一圈兒，指著一個地方道，「這裡有松土。」
極空看了季莨萋一眼，極為威嚴的大喝一聲，「破！」
秦氏差人送來了鋤頭，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季莨萋，「居然真的是你，季莨萋，你也姓季，你忘了嗎？」
季莨萋目光清潤的對她笑笑，「母親別急，挖出來了再說。」
「死不悔改。」秦氏失望的搖搖頭，心裡卻笑開了花——季莨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小和尚們一下一下的挖掘，過了好一會兒，叢裡已經挖出了一個大坑，但所謂的妖邪之物，卻依然沒看到。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地方不對？
極空皺著眉宇，眼角偷偷的瞥向秦氏，秦氏也不知怎麼回事，轉頭看向季雲雀，季雲雀盯著那個大坑完全目瞪口呆，是這裡啊，就是這裡啊，她明明埋在這裡面的，怎麼會有沒有？
秦氏一看她那茫然的表情就怒了，果然不該靠一個庶女，讓她做點小事都做不好，這個季雲雀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怎麼樣，我的院子都快能挖成泥塘了，還沒好嗎？」季莨萋頗為不耐煩的催促道。
幾個小和尚個個滿頭大汗，拿著鋤頭看向自家師父。
極空臉色也很難看，他轉頭對秦氏道，「這妖孽擅長隱蔽，女施主，還有大點的鋤頭嗎？老衲親自將它挖出來。」說著，還對秦氏打了個眼色。
秦氏立刻恍悟，連忙道，「還不快拿個大點的鋤頭過來？」等到鋤頭拿上來，秦氏親手將鋤頭遞給極空，而袖子裡，正好一個小人偶也塞到了極空手裡。
這番動作很隱蔽，大多數人又都被大坑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人發現，但別人沒發現，不代表季莨萋沒發現，她嘴角冷漠的勾著，冰冷一笑，沒有吭聲。
極空親自拿著鋤頭過來，剛要動手，外面幾個小廝突然衝進來，「大夫人，府外，府外有官差來了，說是有人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