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蒼龍起火，愛恨湮滅 文 / 張芷言
東湘國的京都，雨落國的皇帝和丞相還滯留在這裡，他們也沒有想到，沈煜塵的態度會這麼強硬。沈煜塵接到寧霜從邊境傳來的消息，雨落國想兩邊討好，不可能，要麼歸降，要麼回去等著東湘國的大軍到來，所以，兩個月，雨落國的皇帝和丞相，在東湘國的國都，什麼也沒有得到。
當東湘國君帶著東湘國、南竟國和風辰國的兩百萬大軍圍困北晏京都的消息傳到東湘國都的時候，朝野震驚，上至重掌政權的太上皇，下至東湘國的黎民百姓，包括做客東湘的雨落國主和丞相，眼中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大家都知道，北晏國曾經是一個多麼強悍的存在，顧流冰手段凌厲，北晏國兵力強大，就連曾經的南竟國也不敢弒其鋒芒，這片土地上，或許唯有東湘國可以與之一戰，但是若真的開戰，東湘國想必也會打的極為艱苦。
可是，短短兩個月，沈諾軒便已經攻佔到北晏國的都城，眼看，北晏國就要破了。
沒有人能夠想像沈諾軒的能力有多麼強大，也沒有人知道他從多少年前就開始算計這一切，大家都知道的是，南竟國的國君，是東湘帝王的臣子，風辰國的皇帝，臣服於東湘皇后。這兩個原本最有可能與東湘國為敵的國家，卻都出乎意料地對東湘國俯首稱臣。
南竟和風辰已經是東湘國的臣子，雪凝和雲清滅在東湘國的軍隊之下，現在連北晏也是岌岌可危，那麼他雨落……
東湘國都的行宮裡，雨落國主和丞相沐風兩人也都收到了北方戰場上的消息，震驚之餘，卻暗自慶幸，雖然雨落國想要明哲保身，卻沒有在明面上與東湘國撕破臉，現在，北晏戰敗已經成了定局，他若此時還不做出決策，那麼等待他的，就是東湘國的大軍南下，踏平他雨落國。
思及此，雨落國主當下做出決定，這天下分分合合，本來就是歷史的必然和趨勢，雨落國在他的手中，雖然不算太過富庶，但是至少也不算過不下去，他是帝王，他要承擔一個帝王的責任，為了雨落國的百姓不遭到戰火的波及，最好的方法，是在此刻，獻上國璽，向東湘國俯首稱臣。
幽幽的歎了口氣，雨落國主便朝著東湘國的皇宮而去，他知道，這一去，就代表雨落國從此不復存在，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紅袖招的信鴿從東湘國的京都飛出，朝著遙遠的西北方向而去，承載著顛覆一切的消息，而與此同時，北晏國都城的四周，三方大軍已經由於顧流冰所下的不抵抗命令，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到城中，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和毀滅一切的氣勢。
「七哥，我們去北晏皇宮。」寧霜看著沈諾軒，如此說著。
「顧流冰是個驕傲的人，他不會接受我們的勸降，也不會向我投降。」沈諾軒略為有些低沉地說著。
「我們此去的目的，並不是勸降，而是，事情從哪裡開始，就要從哪裡結束。」寧霜說著，看著北晏皇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決。
她不會忘記那一夜的疼痛，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不是顧流冰，這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她是醫者，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清楚，她這一生，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最大的痛苦。
那一夜，她沒死，因為孩子和佛珠，救了她，既然上天這麼安排，那麼，她就照著上天的指示走下去，北晏國欠她的，顧流冰欠她的，如今，她都要一次性討回來。
「好，我們去北晏皇宮。」沈諾軒說著，帶著心疼的眼神看著寧霜，心中一片淒然，解決了顧流冰，往後，他們要面對的，還有很多。
沈諾軒將兵權都交給歐陽凡雲，和寧霜一起，去了北晏皇宮，那是寧霜曾經的噩夢，她在這裡，差點失去了她的一切，也是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地方，可是，她卻來了，帶著滿腔的恨意來了，她要來這裡，顛覆一切。
原本留在北晏皇宮鎮守皇城的五萬禁衛軍，也似乎得到了什麼指示，見到寧霜和沈諾軒，一點也不抵抗，皇城的城門就這樣為他們敞開，似乎這北晏皇宮，就是他們的地方。
兩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卻一點也不懼，他們相信，只要彼此攜手，這天下，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到他們，不過是顧流冰而已，北晏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又有何懼？
對視一眼，兩人走進北晏皇宮，卻見一路上，宮中的太監宮女恭恭敬敬，眼中沒有國滅的仇恨，也沒有城破的驚恐，有的這是平靜和淡然，還有一絲相信，相信沈諾軒和寧霜，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有人認出寧霜，就是半年前在蒼龍殿偏殿居住過的女子，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卻隨即恢復平靜，現在，說什麼都毫無意義了，對方已經大大方方地找上門來，北晏國也沒有絲毫招架的餘地。
「寧姑娘——」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寧霜的耳朵。
「芷汀姑娘。」寧霜轉頭，看著一身碧衣站在路邊的芷汀，點頭微笑，對於這個曾經盡心盡力照顧過自己的女子，寧霜沒有辦法厭惡，即便，她是顧流冰的人。
「或許，我現在該叫你皇后娘娘。滅了北晏國，東湘國便統一了天下，你不再是東湘國的皇后娘娘，而是天下的皇后娘娘。」芷汀笑著，朝著寧霜走近。
沈諾軒見狀，下意識地將寧霜護在身後，滿身戒備地看著緩緩走近的芷汀。
寧霜笑笑，拍了拍沈諾軒的手臂，搖了搖頭，自己走了出去，站在了芷汀的面前，說道：「算起來，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娘娘說笑了，奴婢只是做了奴婢該做的事情。這是皇上給你的，你看了，就什麼都明白了，他已經下旨，讓整個皇城不要再抵抗。」芷汀說著，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寧霜。
沈諾軒心中懷疑，卻看到寧霜滿不在乎地接過盒子，毫不猶豫地打開，裡面的東西，卻讓寧霜驚訝，那是……北晏國的傳國玉璽，還有一封信。
將信打開，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如果是我先遇到你，那麼這天下，如今就是北晏國的。
原本以為，顧流冰不會這麼輕易地獻上玉璽，原本以為，這次前來北晏國，要費一番唇舌，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激烈的明爭暗鬥，無數個原本以為，卻都抵不過顧流冰的一句話，他獻上了玉璽，卻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沈諾軒將盒子接過，眼中神色複雜，他知道，顧流冰必然是掙扎了許久，才會下了這樣的決定，他可以壯烈地死在戰場上，可是他不能拿整個北晏國百姓的性命開玩笑，這裡不是邊關，也不是那曠野的戰場，這裡是城池，裡面有無數地百姓，如果開戰，那麼，整個北晏國，將會毀於一旦。
「顧流冰人呢？」寧霜沉默半晌，這才開口問著。
她對顧流冰，一直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心思，說是恨，卻帶著一絲別樣的情緒，或許是因為林陽的關係，心中一直有個結。
「在蒼龍殿，娘娘要去見他嗎？」芷汀說著，看著寧霜，眼中有著一點祈求。
可是，寧霜卻沒有看到，或許她看到了，只是裝作沒有看到，對於顧流冰，她不想再多節外生枝，所以，她不想去看。
「不必了，今天我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若是……」寧霜正說著，抬頭間，卻不經意地看到了蒼龍殿的方向，那裡，有一股濃煙正騰空而起。
九月的風不算強勁，但是要增加火勢，卻是再好不過，芷汀看到寧霜突變的臉色，順著寧霜的眼神看過去，便看到了蒼龍殿騰起的大火，心中一種絕望油然而生，開口道：
「娘娘，你才是皇上唯一的救贖。奴婢的任務已經完成，如今，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芷汀多謝娘娘當日的不殺之恩，讓奴婢今日，有機會和皇上一起……」
芷汀說完，便朝著寧霜露出一個淒美的笑意，轉身便朝著蒼龍殿跑過去，宮中的內侍和宮人也都朝著蒼龍殿方向而去，寧霜拉著沈諾軒，手中微微顫抖，可腳步卻堅定地走向蒼龍殿。
滿目的大火，就像寧霜曾經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這一次，顧流冰親自放火，燒了他的蒼龍殿，連同他自己一起。不期然間，卻看到那一抹碧色的身影，義無反顧地闖進蒼龍殿，帶著決絕和義無反顧。
「她這個樣子，就和當初的你一樣。」一向不屑對別人做出任何評價的沈諾軒，難得地開口。
寧霜看著芷汀，沒有阻止，她也終於知道，芷汀為什麼感謝當日的不殺之恩，因為，她此刻，可以和顧流冰一起，葬身在這個火海。
芷汀是愛著顧流冰的，這北晏皇宮，讓寧霜感到窒息，可唯有芷汀，她卻無論如何也討厭不起來，那樣善良美好的女子，知道顧流冰對她念念不忘，可依舊待她盡心盡力，如今的決絕和義無反顧，無不昭示著這個女子的勇敢和堅決，就像當初在東湘皇城的寧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