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皇城之巔，對峙之勢 文 / 張芷言
沈諾軒比寧霜想像的還要快地來到京都，當他踏入京都城門的那一刻，沈星彥的人便已經騎著快馬，從京都城門一路到皇城，向沈星彥稟告。
「終於來了——」沈星彥的眼中閃過絲絲嗜血的神色，站在皇城之上，遙望著京都城門的方向，心中頓時湧起一種莫名的快感。
如今，沈煜塵已經被南竟國牽制，凝妃被軟禁，沈傲祺不足畏懼，齊妃不成氣候，沈奕清也被自己的人控制，獨獨剩下沈諾軒，這個他眼中最大的對手，當初沒有在碧雲峰上要了他的命，便是他最大的失誤。
今日，正好一起算總賬。
玉蘅齋的人早就聽到了消息，在沈諾軒進城的那一刻，便紛紛趕到他的身邊，右使權熙，左使諸葛瑾，還有清遠道長……所有的人，都彷彿未曾離開過一樣，騎著馬，跟在沈諾軒的身後，直奔皇城。
而寧霜這邊，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她的計劃——
晚間，御膳房送飯的總管太監李公公總算來了，寧霜知道，是該把皇上送出去的時候了。
早先小彩子出去，已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那御膳房的總管太監，早就被紅袖招擅長易容的人給替換掉，現在進來的，不過是紅袖招的人而已。
與皇上換了衣服，讓皇上穿上李公公的太監服，然後李公公從食盒裡拿出易容的工具，將皇上扮作自己現在的樣子，而他自己，也扮作皇上的樣子，穿上了龍袍。
「王妃，皇上病臥床榻多日，腳步不穩，恐怕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安如海忽然開口，說著自己心中的擔憂。
「我用針灸先將皇上的經脈打通，讓皇上能夠撐一陣子，效果只有一個時辰，但是皇上，這可能意味著，您的雙腿，從此以後……」寧霜將唯一的解決辦法說出，看著皇上，等著他自己做決定。
「過了這一劫，即便朕不死，也是要退位的。來吧，寧霜，為朕針灸——」
得了皇上的肯定，寧霜不再有絲毫遲疑，她知道時間緊迫，讓安如海挽起皇上的褲腿，將內力注入銀針之中，比起之前的慢條斯理，此刻要顯得熟練許多，寧霜的手不停地揮動，讓人眼花繚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見寧霜拔下銀針，皇上從床上站起，行走兩步，與常人無異。
「皇上，這小彩子是絕對可以相信的人，他會安排您出宮，與沈諾軒會合之後，他會安排您到安全的地方，直到皇城之圍徹底解除。」寧霜說著，吩咐小彩子動作快點，拿上食盒，為皇上整理好衣衫，便目送兩人走出了勤政殿。
守門的士兵見是方才送飯的公公和經常出入太醫署和勤政殿的小彩子，便沒有多加懷疑，直接放行，寧霜見著第一關雖過了，可心中的擔憂卻一點都沒有減少，沈星彥已經撒下天羅地網，要出這宮門，何等困難。
就在皇上和小彩子離開後沒多久，沈星彥便來了，看著寢殿中雖然少了個小彩子，但是心中卻沒有任何疑問，原本扮作李公公的男子此刻扮作皇上躺在床上，矇混著沈星彥的視線。
「你知道嗎？沈諾軒，已經到皇城門口了——」沈星彥說著，嘴角露著笑意，「很快，你們就能見面了，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來人吶，把軒王妃給我帶走——」
聽到沈星彥的喊聲，隨即就有門外的幾個侍衛進來，將安如海、寧霜還有那個所謂的皇上一起給帶走了三人是被分開帶走的，寧霜也不知道安如海和紅袖招的那個兄弟會被帶到哪裡，總之這一去，就是各安天命。
夜涼如水，與往日的宮廷大不一樣，空氣中沉寂地有些異常，宮人們來來往往，都低著頭，不敢去看沈星彥黑沉沉的臉色，也不敢在外面多加逗留，只覺得，想要躲得遠遠地，與自己無關才好。
冬日淒寒，東湘國的京都雖然偏南，卻也依舊寒冷，夜間的風有些刺骨，寧霜依舊一襲白色長裙，外面裹著厚重的貂裘披風，如瀑青絲在夜風中飛揚，顯得清冷無比。
淡淡的表情，映著朦朧的月光，隱約模糊的神色，讓人有些看不清楚，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名動京華的軒王妃，是為什麼被四皇子沈星彥綁著，更加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場風雨前的寧靜。
東湘國的皇城城樓上，所有的士兵都肅穆地站著，這些負責京畿守衛的，都是驍騎營的人，曾經於大人的手下，如今賁啟軒的部眾。寧霜面上不動聲色，她之前記得皇后娘娘說過，賁啟軒已經被皇后勸服，看來，這也是賁啟軒的緩兵之計，他一定知道自己被沈星彥控制，所以才這麼做的。
於大人原來的部眾已經悉數歸於賁啟軒麾下，那麼，這城樓上守著的人，全部都是賁啟軒的手下……如此想著，寧霜的心安了不少，既然都是驍騎營的人，那麼沈諾軒的勝算，又大了些。
「看見了嗎？沈諾軒，此時就站在宮門底下——」沈星彥說著，看著寧霜，冷笑。
「看見了，那又如何？」此時的寧霜並沒有多說什麼，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選擇。
風，依舊凜冽地吹著，十幾米高的城樓擋不住沈諾軒的步伐，只見他策馬停在城樓前，看著高出站著的一派士兵，眼中絲毫沒有懼色，雙腿一蹬，飛身而上，幾個縱身，便躍上了高高的城樓。
「阿寧，別怕，我來了。」不管短短幾個字，卻充滿了力量，寧霜的眼淚，就那麼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七哥……」口中喃喃，是未曾說出的話語，彼此的心意，便在眼神的交匯間，更加清晰明瞭。
「四皇兄，不要一錯再錯，你放了她，我會替你向父皇求情。」沈諾軒轉頭，看著沈星彥，說著，語氣中儘是懇切，畢竟，寧霜還在他的手上。
「你替我向父皇求情？哈哈——真是可笑，如今，父皇和你的王妃都在我的手上，我還需要你求什麼情？」沈星彥顯然沒有把沈諾軒的話放在心裡，此時還不確定皇上到底有沒有出了皇宮，她也不好貿然將之前的事情說出來。
雙方就在這城樓上對峙著，沈諾軒勢單力薄，只有孤身一人，城樓上原本站著的士兵都將中間的幾人團團圍住，沈星彥的身後，是兩個士兵架著寧霜，而沈諾軒，則站在他們的對面，不超過三米的地方。
就在雙方如此僵持的時候，皇城東部的天空忽然升起了一枚淡黃色火焰，直入雲霄，在這潑墨的夜裡，看的格外清晰。寧霜知道，這是紅袖招的信號，當她看到這個信號的時候，便知道，紅袖招已經成功接應了皇上，並護送皇上安全離開。
「沈星彥，說出你的打算吧。」寧霜此時，才淡淡地開口，既然皇上已經安全離開，那麼宮裡肯定也成功了。
「我的打算？哼，我的打算很簡單，第一，父皇答應傳位給我，他還是至高無上的太上皇，七皇弟自我了結，那麼我放了你；第二，七皇子沈諾軒興兵造反，皇上驚嚇過度臥床不起，本王救駕有功名正言順接替皇位，至於你，甘願為皇上治病，守在勤政殿裡，直至皇上逝世。二選其一，你們自己挑一個吧！」沈星彥說著，似乎選擇權在沈諾軒和寧霜的手上，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
「我們真的只有這兩個選擇嗎？不管如何，你總是想讓七哥死掉，對不對？」寧霜問著，忽然覺得，沈星彥真的是這一眾皇子中，最有心機的一個。
他知道沈諾軒不似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也知道沈諾軒軍中地位日盛，難保以後不出什麼問題，所以兩年前就想殺了沈諾軒，這才促成了碧雲峰上，沈諾軒與寧霜的相遇。可是如今，他手裡捏著寧霜這個籌碼，就看沈諾軒怎麼選擇，無論怎麼選，沈諾軒都會死，而且是背負著造反和逼宮的罪名死去，而沈星彥，明明是逼宮造反的那個人，卻成了勤王救駕的那個人。
「沈諾軒不死，你就必須死，否則，我心難安——」沈星彥說著。
狠厲的目光一閃而過，他在宮中多年，早已經看透了很多事情，寧霜和沈諾軒，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沈諾軒死了，寧霜一個弱女子，更好對付，若寧霜死了，沈諾軒亂了心神，也易掌握。這才是他的打算，只要解決了沈諾軒這個最大的對手，東湘國的皇位，何愁不到手呢？
「沈星彥，你不會得逞的。」寧霜說著，一臉篤定的神色。
「彥兒，將她交給本宮。」不知什麼時候，皇后上了這個城樓，在背後說著，看著沈諾軒，嘴角閃過輕蔑的神色，今日已經是無路可退了，不如魚死網破，至少沈諾軒死了，再將其他人一網打盡，沈星彥，便是名正言順的皇上。
皇后從士兵的手中拉過寧霜，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寧霜的脖子上。
「阿寧——」沈諾軒看著那寒光四射的匕首，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過，寧霜雖有內功，可她並不會與人交手，也不會控制，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性命被拿捏在別人手中的弱女子，可是，他卻毫無辦法。
看著沈諾軒心急的神色，皇后臉上閃過一絲得意，說道：「當初本宮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下你，你早在二十幾年前，就該和你的母親一起去九泉之下生活了。如今，也是時候了，不想看著她死，你就自行了斷。」
這下不只是沈諾軒，連寧霜也臉色大變，皇后無意間透露了什麼？當年發生了什麼？皇后和華貴人的死又有什麼關係？沈諾軒找了二十幾年的仇人，該不會就是眼前的皇后？
腦海中各種念頭一一閃過，寧霜心下瞭然，這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沈諾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皇后的了。但是，自己……閉上眼睛，心中主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