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五章 按圖索驥，初露頭緒 文 / 張芷言
「你是說，皇上帶著幾個皇子在御花園聽寧霜彈琴？」靜顏宮裡，靜貴妃凝眉，對著底下的人說著。
「娘娘，這是奴婢親眼所見。」
「沒想到，這寧霜還真有些本事，如今朝堂變幻，加官和免職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皇上竟然還有閒心聽琴。」靜貴妃冷哼道。
「不止皇上，清王殿下也在。」底下那人回答著。
「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繼續給本宮監視著。」靜貴妃說著，目送著那人離去，心裡卻在盤算著。
當日皇上微服私訪去紅袖招，帶著眾位皇子一起，這事兒她是知道的，雖然猜不透皇上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但是她卻知道，寧霜對皇上的影響想必不小，不然皇上不可能在知道寧霜身份的情況下，還破格讓寧霜進宮，以往皇上寵愛她，相信她，什麼話都願意對她說，可是如今，皇上連這靜顏宮的門都很少踏足了。
寧霜，不能留，靜貴妃的心中劃過這個念頭，眼中的神色也變得堅決。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皇上的舉動，和沈奕清對寧霜的評價，尤其是當初在落霞山的一役，顯示出寧霜過人的膽識和智謀，留下她，若能為沈奕清所用，那是極大的助力，若是敵手，那必定是極大的隱患。
這種不確定的事，她從來不會做，未知的敵人，她寧可扼殺在搖籃裡。可是，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將寧霜除掉呢？
下毒？陷害？還是暗殺？寧霜自己是醫者，能得到皇上和太后的承認，醫術想必不差，就連顧老太醫都破格收她為女徒弟，下毒肯定是行不通的。而現在，她日日在勤政殿裡面，除了早朝，去哪裡都和皇上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陷害肯定也不行，所以，唯一的辦法，是暗殺，然而勤政殿守衛森嚴，想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殺了寧霜，似乎也不太可能。
「娘娘在想什麼？」錦鵲走進殿裡，看見靜貴妃一副眉頭深鎖的樣子，開口問道。
「錦鵲，你過來。」靜貴妃開口，看向錦鵲。
錦鵲結果小玉手中的茶杯，示意小玉下去，看著小玉走出殿門，這才端著茶杯，走到靜貴妃的身邊，躬身聽著靜貴妃的吩咐。
只見靜貴妃在錦鵲耳邊低語幾句，錦鵲一邊聽著一邊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末了，等靜貴妃說完，錦鵲福身道：「奴婢這就去。」說完，便離開了。
御書房裡，皇上在批閱奏折，安如海在為皇上磨墨，寧霜得了皇上的特許，在御書房裡看書，這些書，都是皇宮藏經閣裡的珍藏醫書，有些不傳世的孤本，或者在鍾無緣那裡得知名字卻無緣得見的一些珍貴奇書，大多都能在皇宮的藏經閣找得到。
這些書，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人翻閱，而寧霜求了皇上的聖旨，可以隨意翻閱這些醫書，以便能夠找到更好的治療繞指柔的方法。
安如海一邊磨著墨，卻見門口守門的小太監在使眼色，便出了門去，只見靜貴妃和錦鵲站在門口，手中還端著一個盅，裡面不知裝的是什麼。
「安公公，去通報一聲，就說本宮求見皇上，這盛夏燥熱難耐，本宮為皇上頓了消暑的甜湯，特意給皇上送過來。」靜貴妃見安如海出來，便開口說著。
安如海進去，如實稟告：「皇上，靜貴妃娘娘送來消暑的甜湯，求見皇上。」
「朕真好有些渴了，她來的還真是及時，叫她進來吧。」皇上合上手中批閱完的一本折子，說道。
靜貴妃得了通傳，便端著甜湯走進御書房，安如海接過甜湯，正要呈給皇上，卻聽得寧霜在一旁說道：「等等。」
寧霜此話一出，殿中的幾個人都看著她，特別是靜貴妃，看著寧霜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帶著一絲輕蔑，也有一絲挑釁和得意。
「啟稟皇上，寧霜既然奉召成為皇上的專屬醫女，那麼為皇上的身體負責就是寧霜的責任，還請安公公將靜貴妃娘娘的甜湯先交給寧霜看看。」寧霜躬身對皇上說著。
皇上還沒開口，安公公一副為難的樣子，看看靜貴妃，又看看寧霜，最後看著皇上。
「寧醫女的確是盡職盡責，既然如此，那麼安公公，勞煩你將這甜湯給寧醫女看看，也算是本宮為皇上的身體盡一份心。」靜貴妃說著，眼神一片坦蕩。
安公公聽聞此話，如蒙大赦，立即將手中的甜湯遞給寧霜，寧霜仔細地看著手中的甜湯，皇上的東西，並不能嘗味道，那就只能用嗅覺，來判斷著甜湯是能喝還是不能喝。
畢竟靜貴妃也算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身上的毒，她也有嫌疑，如果她還想做些什麼，藉著給皇上送吃的，在裡面動手腳，卻是再方便不過了。
甜湯的材料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紅棗和銀耳，還加了一些曬乾的桃花瓣，甜湯中帶著一絲桃花的香味，很是清新好聞。
「看清楚了嗎？本宮這甜湯，可有何問題？」靜貴妃說著，明顯對寧霜的行為嗤之以鼻，可是礙於皇上在場，卻不敢做的太明顯。
「啟稟皇上，甜湯沒有問題。」寧霜說著，將手中的甜湯又交給安如海，讓他呈遞給皇上。
「皇上，這甜湯是臣妾的一番心意，還請皇上不要嫌棄才是，皇上日理萬機，許久不曾去靜顏宮坐坐了，臣妾備下皇上愛吃的菜，想請皇上移駕靜顏宮，陪臣妾用晚膳。」靜貴妃見皇上喝著甜湯，便開口說著。
「這湯味道不錯，靜妃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朕的確好久不曾去靜顏宮了，既如此，那朕今晚就去坐坐。」皇上答應著。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皇上政務繁忙，臣妾就不多打擾了，臣妾這就回去準備，恭候皇上。」靜貴妃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說著，便告了退。
等靜貴妃走後，皇上開口，問道：「如何？可發現了什麼？」
寧霜看看殿外，確定並沒有什麼可疑人在外面，這才開口：「啟稟皇上，這甜湯裡放了夾竹桃粉，也不知靜貴妃娘娘是有心還是無意，撒上桃花瓣，掩蓋了部分夾竹桃粉的氣味，若是不仔細，的確察覺不出來，會以為這湯裡的花香，就是桃花瓣發出來的。」
「會如何？」皇上似乎只關心結果，問道。
「就單單看這甜湯，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夾竹桃雖然有毒，但是微量卻不足以對人體構成危害，只是，夾竹桃粉卻不能與倒手香混合，否則就會產生劇毒，輕則四肢癱瘓，重則經脈爆裂，口吐鮮血而亡。皇上，奴婢私下裡猜測，平日裡也不見靜貴妃這麼關心皇上，為何今日送來甜湯，還邀請皇上去靜顏宮，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蹊蹺？」寧霜回答著，說出自己的疑惑。
她知道，坊間盛傳，靜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以六皇子沈奕清是東湘國最受寵的皇子，然而她進宮這些日子，卻沒有見皇上踏足靜顏宮半步，若說是因為繞指柔的原因，卻也不全是，至少皇后宮中一個月循例三次，還是去足了的。
「你倒是很會揣測，那依你看，今晚，朕是去，還是不去？」皇上問道。
「皇上三思……」安如海聽了寧霜的話，卻在一旁急了。
「依奴婢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上想查出這背後的真相，就得有所犧牲，至於皇上的毒，奴婢有辦法。」寧霜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兒，遞給安公公，道，「這是冷香丸，能解百毒，皇上方才吃了帶夾竹桃的甜湯，再服侍冷香丸，就能將體內的毒素化解，晚上若是靜貴妃娘娘用了倒手香，也不懼了。」
皇上點點頭，從安如海手中拿過瓷瓶，倒出藥丸，放進嘴裡。一絲甘甜從口中傳出，藥丸入口即化。
安如海在這宮裡待了一輩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像寧霜這樣的女子，對皇上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知道可能會有危險，卻還是讓皇上以身犯險，這種看起來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做起來似乎理所當然，而皇上，似乎也默認了她的做法，一點都沒有生氣。
事情雖然很簡單，可是寧霜心裡卻在翻滾，靜貴妃明知道她是醫女，為什麼還要用放了夾竹桃的甜湯來試驗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是有心，那麼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為了皇上，還是，為了她？
不過不管如何，事情總算有了一些頭緒，寧霜不得不做出大膽的假設，如果皇上體內的繞指柔，是靜貴妃做的，那麼靜貴妃一定不想她待在皇上的身邊，難道，這繞指柔，真的是靜貴妃種下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呢？畢竟，她已經是後宮最受寵愛的妃子。
如果不是，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十年前的毒，是誰能夠偽裝的這麼好，隱藏地這麼深?皇上心思細膩，卻也十年才察覺到這毒的存在，這個人，是想做什麼？
皇上在十年前中毒，卻能夠活到現在，想必與那下毒之人有關，或許她覺得，皇上還不到死的時候，她在準備什麼？又或者，她想從皇上這裡，得到些什麼？皇位，亦或是，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