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章 掩人耳目,天芒風雲 文 / 張芷言
「王爺,我軍已抵達風辰國和雨落國的邊境,明日便可穿過峽谷,直達滄州之地,屆時滄州混亂,我軍便有機可乘。」馬背上,一副將軍裝扮的男子正在說著。
「陳副將,你可別小瞧了沈諾軒,他是東湘國最不受寵的皇子,卻也是東湘國最負盛名的皇子,年少之時便在戰場歷練,自出道以來從未嘗過敗績,連本王都不敢輕瞧了他。」說話的,赫然便是南竟國的攝政王莫紹君。
「王爺說的極是,可此番我軍不動聲色地來到滄州境內,沈諾軒毫不知情,更何況,即便他知道了,手中並無軍隊,怎敵得過我南竟十萬大軍?」
「可是你別忘了,這場戰爭,是我們先挑起來的,本王始終認為攻打東湘國的時機還不成熟,可太后一意孤行,非要借滄州水患之機打開突破口,本王也只能從命。」莫紹君說著,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王爺為南竟國鞠躬盡瘁,實乃我南竟之福。」陳副將如此說著。
雨落國和風辰國的交界,是一處狹長的山巒,越往北去,地勢越低,臨到與東湘國交界的地方,便降落成一處峽谷。雨落國常年依附東湘國而存在,風辰國夾在東湘國和南竟國中間,處境十分艱難。
風穿過山巒上的密林,刺破周圍的空氣,一路上只聽得見莫紹君和陳副將的談話,還有南竟國十萬大軍行軍的腳步聲。說是不動聲色地進入東湘國,其實也不然,風辰國和雨落國未必不知道,然小國之悲哀,就在於此,即便是知道了,卻也不敢聲張,畢竟大國之間的問題,勝負未定,站錯了方向,便是滅國之禍。
雖說小國偏安一隅,卻也極是危險。七國之中,以東湘國、南竟國和北晏國實力最強,可在十幾年前發生了一場戰爭之後,隨著戰神賁烈以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死亡,七國便也已經偃旗息鼓,然而大家都知道,這只不過是表面的和平,總有一天,戰爭會再被挑起,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滄州刺史府內,沈諾軒靜坐案前,垂頭凝思。
「這地圖你日日都看,卻不知有沒有想出什麼萬全之策。」寧霜端著茶杯進來,看著沈諾軒,說道。
「萬全之策,早已有了,我只是在想你說的話。」沈諾軒抬頭,看著寧霜走到自己面前,便接了茶杯放在案幾之上,順手拉了寧霜靠近自己,站在跟前,說著。
寧霜任憑自己的手被沈諾軒握住,在混亂的年代裡,於時光淺靜中執手,或許就是這份感覺,溫暖而充實,在心間縈繞。
「我的話?我說的話可多了,七哥句句都想,可不得想一輩子。」寧霜調笑著。
「待天下大定之日,你我攜手並肩,何愁沒有一輩子。阿寧,我在想,你口中的戰神賁烈之子,賁啟軒。」本是寧霜的一句笑言,沈諾軒卻作了回應,而後解釋。
「賁大哥仗義豪爽,韜武略,皆很出色,只是因為十幾年前的事情被迫隱藏起來,明珠蒙塵,卻還要等待慧眼之人將塵土拂去,讓明珠重現光輝。七哥,我相信你就是那慧眼之人。」
「所以,我須得去一趟天芒山。」沈諾軒說著。
這幾日,賁啟軒不停有書信傳來,向寧霜說明南竟**隊的動向,其間還夾雜著他將手下一千人的安排,天芒山留守的,刺探情報的,是阻擋在外還是誘敵深入,皆說的很清楚,這讓沈諾軒知道,戰神賁烈的兒子,果然是非同凡響的人才。
於是,他決定去一趟天芒山,去見見那戰神之子。
「今日就去?」
「對,今夜就動身。我會留下權熙保護你,讓諸葛扮成我的樣子留在這裡掩人耳目,畢竟四皇兄和六皇兄那邊還要有個應對之策,而我只身前往天芒山,與賁公子見面,而後,這裡的事情,便交給你了……」沈諾軒一字一句地交代著,在寧霜的耳邊低語幾句,只見寧霜點點頭,雖然疑惑,卻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從月移西樓到華燈初上,再到月上中天,誰也不知道這漆黑的夜幕下掩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更加不知道暗中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滄州的一舉一動,暗處的推手還在潛伏著。
夜,正濃。
「七哥,一路平安。」寧霜靜立門邊,看著翻身上馬的沈諾軒,說著。
「放心吧,記住我說的話,安心等我回來。等解決了滄州的事,我們便回京,我會向父皇請旨,到時候,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七皇子妃。」臨去前,沈諾軒深深地看了寧霜一眼,馬鞭輕揚,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寧霜的視野裡。
「寧姑娘,回去吧,主子已經走遠了。」權熙在身邊說著。
寧霜點點頭,掩去了眼中的不捨和擔憂,轉身進了刺史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離皇上定下的三個月,還有七天……
月河鎮的百姓已經搬遷完畢,沈諾軒計劃周詳,安排妥當,那些混在人群中使絆子的人也已經被諸葛瑾的手下暗中解決,滄州城並未發生什麼不妥之事,現在寧霜要做的,就是等待,靜靜地等待,等待天邊的火焰燃起的那一刻。
天芒山本就在滄州、青州和毫州的交界之地,自滄州城騎快馬而去不過半日,是以沈諾軒在天一亮的時候,便到了天芒山腳。
看著眼前白霧茫茫的山巒,沈諾軒不由感歎,賁啟軒的確會找地方,天芒山處三州之交界,乃通達四方之要塞,居高臨下,易守難攻,據此要點,再加上手上精兵良將,也難怪南竟國的行蹤逃不過他的眼睛。
沒有片刻猶豫,沈諾軒抬腳便上了天芒山,其間過程自是不必說的,當沈諾軒孤身一人闖到賁啟軒的營帳前的時候,與他對上的,就是賁啟軒本人。
「來者何人——」說話間,賁啟軒的劍已經出鞘,直刺沈諾軒的面門。
「在下沈諾軒。」沈諾軒此番前來,並沒有帶任何兵器,他的劍還掛在滄州刺史府裡,面對賁啟軒的攻擊,只是躲閃,卻並不還手。
二人你來我往,瞬間便過了十幾招。賁啟軒的武功很高,這與其母瑜夫人日夜的教導分不開關係,二十餘年的勤學苦練,他的劍已經快到一種境界,一種別人看起來眼花繚亂的境界,可讓眾人驚訝的是,沈諾軒只守不攻,卻能在賁啟軒奇快無比的劍招之下游刃有餘。
一瞬間,風靜,人停,圍觀之人看著眼前的兩人,無不露出驚訝的神情。
只見沈諾軒手指輕拈,夾住賁啟軒的劍尖,淡笑不語地看著賁啟軒,淡淡說道:「承讓了——」
刷的一聲,賁啟軒撤回自己的劍,開口問道:「東湘國七皇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戰神賁烈之子啟軒,豪爽仗義,韜武略,皆很出色,奈何命途多舛,造化弄人,沉冤未雪,明珠蒙塵,在下前來,只為做那拂塵之人,卻不知賁將軍願不願意給在下這個機會。」沈諾軒重複了寧霜的話,因為他覺得,這是對賁啟軒最好的評價。
當年賁家的滅門慘案他並非沒有聽說過,而如今,他和賁啟軒所要的,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沈諾軒叫賁啟軒將軍,卻也是因為他對賁烈的崇敬和歎服。
「進來說。」賁啟軒側身,帶著沈諾軒便進了營帳,留下了外面一群圍觀之人,面面相覷。
沈諾軒到底和賁啟軒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就連之後寧霜問起,沈諾軒也只是淡笑著說是男人之間的事,對這一次的交談諱莫如深。只是大家都明白,那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卻帶著改天換地的力量,一個日後的霸主,一個將來的戰神,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天芒山上拉開序幕。
「阿寧有信讓我交給你。」談話末了,沈諾軒這才開口。
「阿寧?你是說寧姑娘?」賁啟軒接了信拆開,看到熟悉的字跡,卻聽見沈諾軒對寧霜的稱呼,不由得驚訝。
「她還讓我,向她的賁大哥問好。」沈諾軒淡笑。
賁啟軒神色複雜地看了沈諾軒一眼,低頭看著寧霜給他的信,寫明了沈諾軒來的緣由,等到他看完了信,才開口道:
「原來如此。若你早說是寧姑娘叫你來的,我也不會和你動手,可若是你早說了這樣的話,我賁啟軒,卻也不會願意跟隨你。」
沈諾軒明知寧霜已經向賁啟軒陳請,也書信一封寫清了他來的原因,他卻沒有利用寧霜和賁啟軒認識的這層關係,讓自己這一趟天芒之旅變得更容易。他什麼都不說,用自己的能力贏得了賁啟軒的承諾,也換得了賁啟軒真誠的敬佩。
這就是沈諾軒,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則,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利用,有些事情卻不能利用,賁啟軒是真性情,卻也只能用真性情去換取兩人的互相信任。
「此次南竟國大軍來犯,便是我助賁將軍在世人眼中崛起的第一步。」沈諾軒笑著,天芒山上指點江山,深謀遠慮,只是因時局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