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跨越長夜的審判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間失格 文 / 千步棋

    木質的推拉門在瞬間打開，但見一個中年男人的側影，一盞燈從他左邊斜斜地打下，落在他手中的書上，他是看得那樣入迷，以至於路琴和林義宸的動靜都不曾打攪到他。

    路琴看著那本黑色封面的書籍，黑底白字，讓她一時屏住了呼吸。

    《人間失格》。

    太宰治。

    她看過這本書。

    當時《文學少女》正熱，第一卷便是與《人間失格》有關，她在看完第一卷之後便一直好奇《人間失格》究竟是怎樣的一本書，恰逢她的死黨生日，她便買了一本當作生日禮物送了死黨，轉而又借回來看了。

    她花了一個下午三節課的時間看完了第一篇《人間失格》，然後……然後只覺得白紙黑字在她面前亂紛紛地一團，根本判斷不出別的內容。像是聽過《黑色星期五》一般的壓抑感如晨間的薄霧般填充了新房，她扶著椅子站起身，指關節明顯地在顫抖。

    很怪異的感覺。

    很壓抑，很痛苦。明明想哭卻根本沒有哭泣的理由，眼睛很累卻流不出淚來，只能幹眨兩下。心口被塞得很滿，卻依舊覺得空虛，她遙遙晃晃地走出教室，週身圍繞著叫頹廢的氣息，如果前方是懸崖，她或許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因為除了頹廢，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事後死黨問過她這本書是不是很虐。

    她搖頭。

    一點都不虐。

    沒有一點點虐的地方。

    死黨又問她這本書是不是很煽情。

    她又搖頭。

    所有的文字都是那樣直白，完完全全的平鋪直敘卻比一切煽情的文筆更潤物細無聲。如果非要做個比較，唯一能比的就是那些傳說中細思恐極的小段子。都是像在人心裡生了根一般，無法除去。

    但那些小段子是越想越恐懼。

    《人間失格》的壓抑卻是浮在表面上的，或者說是渾然於一體的，感覺到處都是風門，卻是那般連貫地流轉於字裡行間，如水般包裹著你，無處可逃。

    她不算是很感性的人，也自詡為很少受書中內容影響的人，卻不得不承認，她在《人間失格》面前輸得一敗塗地。

    路琴發誓再看完《人間失格》後她就再沒找虐去動過，卻不知隔了這麼久，看到這本書依舊本能地會感覺到透不氣起來。

    她扶著門框，盡量不讓自己缺氧倒下去，卻聽見讀書者的聲音：「看來你是看過這本書的。」

    有些彆扭的漢語，聲音卻是出奇的儒雅，讓路琴一下便想到了《神探伽利略》裡的湯川教授，她點了點頭，迅速別開目光。

    林義宸卻帶著她進了室內：「澤口sama。」

    「你來了啊。」澤口將書擱在一邊，「你的戀人果真和你說得一樣。」

    路琴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壓低聲音問林義宸：「你對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林義宸無所謂地答，「澤口先生曾問我這麼聽你的話是不是永遠都把握不住你的弱點，我順口就說：『如果你想知道她恐懼什麼，就在我帶她來拜訪你的時候捧著一本《人間失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