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章 你若想要，皆是你的 文 / 叮叮帽

    蘇晗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投向延伸到山頂的小徑終點。在交錯的雪白枝杈中，隱隱可見一座古寺。

    原本鳳雲洛施展輕功，帶著一個嬌小的蘇晗，也只需片刻便可到達山頂。但他卻極有耐心的抱著蘇晗一階一階的往上走，甚至沒有使用任何內力，以至於到半山腰時，隔著衣衫蘇晗都感受到了他渾身滾滾而來的溫熱。

    聽著鳳雲洛微喘的呼吸聲，看著他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唇角卻一直保持上揚的樣子，蘇晗的心忽然輕輕觸動了一下。那感覺十分陌生，讓蘇晗的心律亂了幾拍，不由得蹙眉。

    「我從不信佛，但今天，我想陪你走這段向佛之路。」鳳雲洛淡笑著解釋，語氣裡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

    聞言蘇晗眸子閃了閃，看向前方那曲折婉蜒的小徑，向佛之路麼？可是她也從不知佛為何物呢。

    烈風無聲地遠遠跟在鳳雲洛背後，那兩個身影，在一片潔白的雪色之中，幾乎融為一體，和諧得讓人有種一眼萬年的錯覺。

    到達山頂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鳳雲洛沒有帶蘇晗去佛堂，而是徑直穿過寺廟，來到後山的制高點。尋得一塊平整的大石，騰出一隻手，大掌一揮，拂去積雪，也不管石頭上殘留的雪，直接抱著蘇晗坐在上面。

    鳳雲洛沒提讓蘇晗吃飯的事，蘇晗自然也不會開口要求吃飯，就那麼任由鳳雲洛隨心而動。其實鳳雲洛哪裡不知道蘇晗沒有吃飯，只是心裡還有幾分氣惱，便想著小小的懲罰她一下。

    柔和的陽光灑在山上，折射出斑斕的色彩，整座山此刻在蘇晗眼裡，就像一塊散發著夢幻光彩的巨大寶石。

    鳳雲洛沒有說話，半擁著蘇晗，靜靜的坐著。以往，他都是一個人坐在這裡，看一整天的風景，腦袋放空，什麼事也不想。

    烈風總是說他心不靜，寺裡的大師說他心魔太重，應該多看看山水，可是即使面對空靈的山野，他的心也充滿殺戮和血腥。如今擁著蘇晗再看這些，他的心竟平靜無波，似乎任何事和人都激不起他心底的一絲漣漪。

    雖不明白為什麼，鳳雲洛還是很清楚的認識到，懷裡的小傢伙，有淨化自己內心的魔力。如同她的人，似乎永遠都是那樣一副清冷的模樣，能輕易激起別人的怒意，卻又能在一瞬間將人家的怒氣化為虛有。

    「想好你要什麼了嗎？」鳳雲洛低頭在蘇晗耳邊呢喃，溫熱的氣息噴在蘇晗臉上，有些癢，蘇晗的頭偏動了一下。髮絲掃過鳳雲洛的下顎，癢癢的，連同他的心口也被貓爪撓的癢起來，不由得伸手固定住蘇晗亂晃的腦袋。

    被制止住的蘇晗也不掙扎，任由他的大掌按住自己的腦袋，眼睛淡淡的看著山上的雪景，心底認真的思索著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思索半天，卻是無果，這世上的一切，除了活著，其他的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這地方倒是安靜，若能常常來靜坐一會，也不錯。想到這裡，蘇晗費力的扭轉腦袋，看向鳳雲洛。

    「這裡的風景很好。」鳳雲洛有些怔愣，這算是什麼禮物？景色很美，是想要在這裡建別院的意思嗎？還是……她想要這萬里河山盡在己手？想到這個可能，鳳雲洛帶笑的眸子染上幾分凌冽和威嚴，如同傲然臨世的君王。

    「你若想要，萬里河山、蜿蜒河川，皆可是你一人的。」蘇晗眸子眨了眨，終是沒再說什麼，只安靜的將頭擱在鳳雲洛的膝蓋上，看著陽光一寸寸移動，看著每一時刻這些景色的不同變幻。

    少女柔軟的身子微微蜷縮著在自己懷裡，膝蓋上是少女的小腦袋，側躺著，只看得見少女秀美的側臉。少了幾分可愛，多了幾分不易發覺的疏離和冷清，無形中拒人於千里之外。

    卻又給人一種安靜至極的感覺，若同一朵傲雪盛開的寒梅，並不爭奇鬥艷，只靜默著為她自己綻放。

    鳳雲洛抬起大掌，本想捏捏蘇晗的臉，不知想到什麼，動作一頓，轉而拍了拍她的腦袋，動作輕柔的撫著她那梳得整齊的頭髮。

    柔滑的髮絲帶著微涼的寒氣，摸起來很是舒服，鳳雲洛的眸子越發的溫柔起來。眼前這個少女，從來便是與眾不同的，也許第一眼遠遠地看見她一個人走在夜幕中，便注定了此生要與她糾纏不休。

    這種糾纏是好是壞還不可知，可是，他現在似乎一點也不想斬斷這種糾纏。

    很多年後，每當鳳雲洛想起這一幕，都會忍不住心底一軟，都會忍不住想：如果那時，他是與那個溫順嬌弱的女子，攜手走過那段路會怎樣？如果他能在朝著自己的目標靠近的時候，回頭看一眼那個不哭不鬧的女子，給她一絲庇護，他們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