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24章 縛靈(八) 文 / tjlianji
寂靜昏黃的房裡,飄散著似有若無的優雅花香;窗邊的臥榻上,如粉雕玉琢般的藺如初斜倚著窗台靜靜睡著。
房門被人悄悄地推開,蕭默然輕聲地步入房內,看見她正在熟睡,心底一喜,忍不住舔了舔唇,眸光露出一抹未曾在如初面前展露過的邪氣。
手輕柔地撫著她的臉頰,鼻息吸入了她身上特有的花香,蕭默然平靜的眼底映上了少見的暖意。
翻開手掌,蕭默然看著如初手心那抹殷紅的硃砂痣,紫色的眸子中閃爍出一段悲哀的情緒「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
如初睜開雙眼,與那雙紫眸對望著:「若是忘了,你以為自己還可以活過三日嗎?太子殿下?」
「時間已經久到我自己都不記得了。」披著蕭默然皮囊的耶律南笙順勢躺在了如初的旁邊。「距離上次你送走我大概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於你應該是,於我,卻只有三年零一百二十五天。」如初罕見的將頭枕在耶律南笙的胸膛之上,聆聽著他的心跳。「你居然還記得我?」
「我入了輪迴捨之後,用父皇為我陪葬的一張九鼎符賄賂了那個美艷的孟婆,她少給我餵了一碗湯,再加上這硃砂痣,自然就不會忘記。」他的笑容恬淡,雙臂很用力的環住如初,似乎抱著的是他整個世界「千年的寂寞與冤屈,在見到你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會被人製成人棺的?」如初輕歎。
「我以為,你會先跟我敘一敘舊情。」耶律南笙笑著撫摸著如初的長髮。他已經沒有軀體,當初寄魂到蕭默然的體內只是本著靈魂的熟悉感,誰想,這具軀體居然可以讓他再次有人的感覺!他驚訝而貪婪的體驗著那千年未曾感覺過的對平凡人來說最為普通的觸感。「這是為什麼?」他抬起手來看看,詫異的向如初詢問。
「當年蕭默然被你的暗衛重傷,為了彌補他已經消散的靈魂,我將從你體內抽取的一魂一魄注入了他的體內。」如初輕聲道。原來,這耶律南笙正是轉世投胎後的大唐太子李承乾!(詳情請回閱《袖唐》)「因為你們靈魂上的契合,所以你早已消失的五感在他的軀體中都可以找回來。」
「耶律南笙,還要磨蹭多久!」忽然,一個女聲出其不意的從蕭默然的身體中傳來,那女聲充滿著莫可名狀的怨毒之意!
「道長可有辦法引了她去?這婆娘天天在我耳邊鼓噪,當真讓人無語。」耶律南笙滿面不耐煩的道。
「呵呵呵,耶律南笙,我們一體共生,若是我去了,你也魂飛魄散!」那女聲冷笑道。
耶律南笙似乎並不在意。只將懷中的如初摟得更緊了。「若不是怕多入輪迴忘了最重要的東西,你以為我耐煩於你共同修煉那狗屁鬼道凶靈?」
「你在利用我!」那女聲更加淒厲,若不是如初修為高深,定也要打個寒戰!
「南雪,我對你說過,我愛你,護你,敬你,從你,只是因為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沒有其他!我答應與你共同修煉鬼道,一方面是因為此事可以幫我固魂,讓我免入輪迴而忘一些事情,一方面只是因為縛魂之術特有的禁制而已!」耶律南笙歎息道。他轉頭望向如初,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奈。
「你,就那麼想死在我手中嗎?」如初低低的回應,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哀。「你修煉鬼道,傷人性命,有礙天和,若是再去了那一半的靈,日出之後,你當真會魂飛魄散!」
「無論是當年的李承乾,還是現在的耶律南笙,都未曾畏死,更何況是死在你的手上!」他擎起如初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
如初張開嘴,從口中吐出一個紅色藥丸狀圓球,屈指成圓輕輕唸咒,那圓球化作一面艷紅色上面佈滿冥文的小旗,那旗子在耶律南笙的頭頂轉了一圈,瞬間沒入了他濃密的黑髮之中……
那耶律南笙渾身一陣痙攣,皮膚上散著異樣的寒氣。巨大的疼痛侵蝕著他的理智,他不由得將房中的擺設瘋狂的砸爛,那撕裂般的疼痛侵染著他的靈魂,久久不能釋懷,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驚訝的發現疼痛極其迅速的停止了,看向腹部,才發現,如初將一柄如意推進了他的身軀……
「那是……」他驚訝的問。
「是舒曠拿來的東西,我用不上,便給你吧,那修為雖然不少,可你們傷人太多,傷了太多陰鷙,也不過只能維持你三天的壽命!」如初道。
「三天,莫非是天意?老天待我著實不錯!」他的唇邊露出了如初久違的笑意。「道長可還記得在唐宮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麼?」
「若來世有緣重逢,我們便做三日的夫妻!」如初一字一頓的道。
酆都城,思歸園。
韓英熙冷笑著看著在夕陽的照耀下溫泉中纏綿的一對男女,揮動衣袖,水幕瞬間關閉,他轉身走到內室中,豪華冰冷的白骨堆砌而成的床榻上,另一個如初滿面悲涼的注視著他。
「別這麼看著我!」韓英熙隨手褪下袍子,坐到骨床之上,拉起鮫絲被躺了進去。他對著如初打了一個響指,如初無奈的向他靠了靠,他卻一把將如初摟進懷中。「你覺得我會容忍除我以外的男人碰你嗎?況且,那傀儡是你親手製作的。」
原來,當日如初來酆都求借裂魂幡,韓英熙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她製作一個傀儡來代替她前往陽間收服那凶靈,而她,則要在酆都陪他七日!如初無法,只得答應。她用自己的髮絲和一滴血合著幽冥中的夜麒皮製作了一個仿真度極高的傀儡,讓她代替了自己拿著裂魂幡前往人間,而蕭默然見到的如初脖頸上的紅痕正是那傀儡的標記點!
「你早就知道?」如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她在酆都留宿五日,便受了五日難言的折磨。
「誰讓你那麼喜歡給人家承諾呢?」韓英熙的手不安分的在如初胸前流連。「既然應了他,我也沒辦法阻止,只好想點別的辦法。」
「那麼說,將耶律南笙和他妹妹製作成人棺的人是你?」如初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是。」韓英熙乾脆的答道「你該知道,這種法術雖然高深,卻也要有年限,若非本君,世間誰有法力維持他們千年不滅?」
「你到底做了什麼?」如初仍想問個明白!
「想知道?」韓英熙露出一絲難言的微笑。如初不由一顫。「那麼就要……」他在如初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如初的拳頭不由攥緊,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隨後變為慘白!「我從來不知道你竟如此……」
「不過是一點閨房之樂罷了,又不是真的要魚水之歡,你何必緊張。」韓英熙卻笑得十分輕鬆。「最好的,我習慣留到最後,現在不過是要一點甜頭而已。」
如初思索片刻,無奈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