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一夜回到解放前 文 / 伊甸園主人
白晚霞原以為這一招斗轉星移,肯定會讓老譚吃不了兜著走,他雖說是局辦老主任,難道逆了天,還能在副局長頭上動土不成。
不過吳曉沒有動怒,在他開口說兩句之前,董主任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擔心老譚喝多了酒,會吃虧。說實話,董主任這樣的正派老前輩,對憑空躥出來的白晚霞路彎彎之流並沒有什麼好感,反倒是對老譚,雖然以前的交情大多建立在吃吃喝喝送點禮券購物卡之上,但畢竟是二十幾年的老交情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吳局,你別介意,老譚怕是酒喝多了,在說胡話了。」董主任替老譚說了好聽話,吳曉心忖這事也就算了,董老師的學生並不是小肚雞腸的小人,在說老譚也確實是暈了頭,以前大家都是局辦的人,不至於搞得撕破臉皮,翻臉不認人。
老譚被董主任好意提醒了幾句,便閉了口,不發一言,悶聲睡著了。白晚霞見吳曉不發作,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雖然人事科科長位高權重,但畢竟年輕資歷淺,比起老譚老陳來,建立的人脈關係仍舊十分淺薄。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裡,吳曉算是過足了副局長的癮,從級別上來講,他已經是副科級,相對於一個鄉鎮裡面的副鎮長副書記,雖然與市委市政府裡的大領導比起來,仍舊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他才34歲,還有大把的前程等待著他。
正所謂牆內開花牆外香,二老還不知道兒子高昇的喜事,老陶等左鄰右舍卻早早的得到了風聲。時值下半年新學期各個小學報名的關鍵時期,不少因為沒有學區房,或是年齡上差幾個月的,亦或是小升初及中考差幾分進不了東海一中東海二中的孩子,他們的孩子都在這兩個月時間裡,想盡了各種辦法,托盡了各種關係,卻依舊走投無路的,多半就該輪到吳曉這樣的大領導出馬了。
所以一時間,老吳家的門檻都差點被踏破了,有人拎著大魚大肉來送慇勤的,也有掖著大把的超片或抵價券來套近乎的,更多的則是直接說明是來找吳曉吳局長的。二老一開始以為是這些人找錯地方了,吳曉是沒錯,但是吳局長卻翻箱倒櫃都沒有。漸漸的來的人多了,他們心中就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兒子又高昇了,怎麼就這麼多人嬉皮笑臉的對著他們兩個老人傻笑呢。
這方面,老爸見的和聽的比較多,有一天吳曉帶著陸青青回老家吃飯,就說起了這事。吳曉淡定地想等老爸敘述完,陸青青卻忍不住想炫耀幾句了,因為在她眼裡,小吳哥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還不是多虧了她叔叔馮市長的幫忙。
二老得知是真的以後,當然是歡喜不已,尤其是老爸,頗有種兒子終於光耀門楣,光宗耀祖了的自豪感。老媽的情緒波動比較多,先是呵呵笑了幾聲,發覺到未來兒媳婦臉上不屑的表情,甚至還帶了點點鄙夷,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差了。這個兒媳婦長得漂亮,年輕也小,說起來老夫少妻,對她們兒子來說,的確是一種福分,尤其是還與馮市長存在著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關係。
開始如果兒媳婦因此耀武揚威,自以為是,全不把她們兩個老人放在眼裡了,包括天天,天天是死了親媽的,後媽不費點心思的話,成長的道路上怕是不會走得安順。真要如此,她們二老會慫恿兒子快刀斬亂麻,與其憋憋屈屈受窩囊氣,當初還不如選擇潘怡敏呢,聽說她老公已經被執行了槍決,沒有了第一段婚姻的羈絆,那麼再嫁就可以名正言順。
「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麼能來麻煩我們小吳哥呢,下回要是再來,你們就告訴他們,吳局長日理萬機,工作很忙,沒時間應付他們。」陸青青傲嬌地扔下一句話,順手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了吳曉飯碗裡。
老媽心裡有氣,有意頂她兩句,說道:「來上門的,大多數都是沾親帶故的,真的什麼都不幫,臉面上也過意不去。誰家沒有個難事呢,今天你幫了他們,他們知恩圖報,明天就會在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
吳曉見陸青青臉色一變,急忙讓她打住了,回復老媽的話道:「老媽老爸,青青的話,話糙理不糙,我現在還沒坐穩副局長的位子,有不少人在暗處緊盯著我,巴不得我犯錯出事,把我趕下台他們可以看好戲。所以呀,能推就推,真是與咱們關係特別不一般的,就讓他來新新花苑找我,我親自來處理。」
吳曉的話,等於是折了中,老媽和青青誰也不得罪。只有老爸黑著臉喝酒,他說話比較直爽,上門來求情的,大多被他一口答應了,個別還收了禮物,這下麻煩了,再把東西退回去,臉面上就掛不住了。
一家人吃飯,吃到後來總是有些不愉快,比起蘇曉芳當初那會兒尚且不如。主要也是因為天天和陸青青不親,當初蘇曉芳難得回老家吃個飯,天天吵吵鬧鬧的就把就餐環境給帶了起來。當然二老最懷念的還是洪萍在的時候,不但把他們哄得心滿意足,就連天天也喜歡洪萍阿姨,最主要的是洪萍考慮成熟,做事周到,深得周圍人厚愛。
6月底的一天,教育局副局長的門口,躺著一封從國外寄過來的信。直覺告訴吳曉,這封信可能是洪萍寄過來的,可是洪萍怎麼會知道他重回教育局了,沒道理呀。
然而這封信的作者確實就是洪萍。在心中,洪萍提到她在胡志明市做生意,而且生意不錯,一個月收入已經達到了兩萬,當然是人民幣不是越南盾。
吳曉微微一笑,洪萍不愧是洪萍,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始終聰明能幹。可是看到信的末尾,吳曉的心臟咯登停頓了一下,因為洪萍竟然開始安慰他,讓他不要太難過,天天雖然是別人的孩子,但是沒關係,你還年輕,再娶一個漂亮的妻子然後生個孩子根本不是問題,實在不行,要是還有機會的話,她會選擇回來。
吳曉坐在三四米寬的辦公桌前,茫然不知所措,甚至忘了應該馬上燒燬這封信。就在上一封信裡,洪萍就曾提及,天天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後來經過多方求證,醫學證明,天天並不是那個勞改犯陸峰的兒子,他這才放心了。然而即便如此,蘇曉芳的陰影依舊揮之不去,包括隨著天天一天天長大,有越來越多的地方,既不像蘇曉芳,也與他截然不同,唯一的解釋就是還有第三個人存在,這個人與天天可能就是父子關係。
翻了下日曆本,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日子,小學一般上午考完,下午就可以放假休息,等待領取成績報告單和獎狀。於是中午吃完飯,吳曉開車去了老家,天天正要睡午覺,吳曉借口說帶兒子出去吃肯德基麥當勞,二老也就沒有阻攔,反正期末考剛考好,是應該好好放鬆放鬆。
只不過吳曉先把兒子帶到了市人民醫院,找人用最快的速度抽了血,按理親子鑒定需要三天時間,由於有熟人幫忙,明天的這個時間就可以出來結果。
吳曉瘋瘋癲癲地把天天帶到肯德基的時候,天天點了很多,因為很多小朋友上午考完試,中午就去肯德基麥當勞包括必勝客吃好吃的啦,他要等到下午才有機會,早就迫不及待了。
夜晚,吳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陸青青說你是不是大姨夫來了,吳曉笑笑沒有說話,讓她先睡了。他隱隱感覺到鑒定結果可能會是一記晴天霹靂,以前他多方求證,詢問了不少人,卻偏偏忘記了可以直接通過鑒定他們父子倆的血液,來判斷是否是親子關係,何必捨近求遠,用排除法呢?
第二天中午,就在心神不寧中,老應一個電話,把他叫到了局長辦公室。老應這兩天印堂發黑,原本黑乎乎的臉色顯得更黑了,但是今天,辦公室裡沒有女人,甚至連女人的香水味都消失不見了。
「小吳啊,你坐吧,我有事跟你說。」老應招呼了一句,卻半天沒有說下去,一個勁地抽煙。
「老應,到底是怎麼了,你快說呀,等會吃了午飯,我還有事呢!」吳曉提醒道。
老應把一個煙屁股死死摁滅在玻璃煙灰缸裡,表情複雜地開口道:「馮市長出事了。」
「啊?馮市長出事了?」老應的話把吳曉嚇了一大跳,馮市長出事會導致一連串的負面效應,不但他這個新上任的副局長從此風雨飄揚,就連老應這樣的局長兼黨委書記,而且又是市委委員,同樣無法獨善其身,難免被捲入其中,無法自拔。
老應邊歎息邊搖頭道:「這下廖書記是有備而來,馮市長本以為佔據了絕對上風,沒想到廖書記一記回馬槍,把馮市長整的措手不及,失策呀,小吳,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吳曉連午飯都忘了去食堂吃,他本想打電話去陸青青那裡打探一下,後來想想等晚上再說吧,晚上一起去馮市長家,大家再商量商量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化險為夷。
另一頭,醫院在下午給出了親子鑒定結果,天天與吳曉的dna多處不相匹配,經鑒定,兩人並非父子關係。
得到如此噩耗,吳曉整個人癱倒在醫院等候室的木質長椅上,命運給他開了一次天大的玩笑,彷彿賜予他的所有名利和榮譽,一樣樣全部要奪回去。本來他就是個開小書店的**絲,現在書店轉掉了,就連兒子都是別人的了。(本書至此為止,想像中吳曉肯定會逆襲。每個讀者心目中都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謝謝大家這幾個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