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泰坦尼克和梁祝 文 / 伊甸園主人
陸青青本想撒嬌,但是想到今天主要是來勸說叔叔的,就忍不住了,討饒道:「我忘記了嘛,我還以為叔叔你認識我們吳校長呢。沒錯,這位年輕有為的傢伙,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但是現在他已經被調入教育局工作了。旁邊這位女士是我和吳校長的朋友洪萍女士,很厲害的!」
吳曉和洪萍兩人就都尷尬地笑了笑,馮市長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吳曉身上,吳曉的那篇《希望之火可以燎原》,他已經看了。說實話,那樣的水準就算登上南江日報,希望也是挺大的,沒想到一個新入體制的年輕人,寫得一手如此漂亮的好文章,實在是太難得了。
馮市長便笑瞇瞇地插話道:「我家小侄女每天瘋瘋癲癲的,沒給你和學校添麻煩吧?」
吳曉連忙回話道:「哪裡哪裡,陸老師專業素質很強,工作也認真,要是沒有她盡心盡力幫我一起教學生,我們學校不可能一鳴驚人,說實話,我很感謝她。」
小姨聽著有點不太相信,在她印象中,陸青青就是個任性不守規矩,然後又有點瘋癲的小姑娘,怎麼在吳曉口中,突然變了樣,變得本分踏實,刻苦努力了,「吳校長你不用顧忌她,我和老馮都喜歡聽真話。」
吳曉無奈地攤攤手答道:「馮市長,小姨,我真沒開玩笑,你們也可以去問問秦小詩等同學,她們對陸老師的評價也是非常的高。陸老師性格比較活潑,但是認真起來,能力就變得很強,效率也很高,是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馮市長聽了微微點頭,就把電視遙控器塞到陸青青手上,欣慰道:「總算還有點出息,給你,槍戰片客人們不愛看,就換成你們年輕人喜歡的吧。」
洪萍假裝不是,說槍戰片也挺好看的,尤其是抗日劇,雖然誇張了點,但出發點和主旨還是積極向上的,但是心裡在竊喜,因為她偷偷跟小美女商量好的計劃,就要上演了。
果然陸青青利索地轉到了電影頻道,《泰坦尼克號》恰巧放了一半,傑克正帶著露絲在大郵輪上四處遊玩,跳舞呀、唱歌呀還有人體素描,然而一場不期而遇的曠世大災難即將來臨,不但是他們之間的愛情將毀於一旦,就連生命都難以保全。
小姨看了十幾分鐘,就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尺度問題,而是這部片子她年輕的時候看過,那時候馮市長還在部隊裡服役,她一個人伺候年老多病的公公婆婆,這部電影當初還是青青她爸媽拉著她一起去看的。當時就把她看的眼淚稀里嘩啦,一想到孤苦一人,老公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她就難受地一個多禮拜晚上沒睡好。
等到電影播到泰坦尼克號大郵輪撞上冰山,露絲的未婚夫卡爾不顧婦女兒童的安危,自私地跳上了逃生的小木船,一向剛正英勇的馮市長不禁低聲罵了句,說道:「看不下去了,青青,瞧你選的什麼台,換!」
洪萍及時抓住小姨的心理變化,附和道:「這電影我每看一次,就哭一次,說出來不怕馮市長和小姨你們兩位笑話,我女兒今年都8歲了,難為情。」說完不經意地就握住了小姨的手。
小姨的手白皙卻粗糙,看來平時沒少做家務活,但是小姨沒有躲開,女人哭泣的時候就是最脆弱的時候,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能找個人一起抱團取暖,都是不錯的選擇。
陸青青趁機上眼藥道:「那個未婚夫太壞了,還算是個男人嗎?傑克雖然窮了點,但是人品好,又真誠。那我換台了,看什麼好呢,看新聞會不會太無聊了,小姨你肯定不喜歡。」
洪萍又適時地推薦道:「我知道東海四台每週末下午都會播京劇,我猜小姨應該喜歡看。新聞其實也行,但是這個點播的都是上午報過一遍的,有點浪費時間。」
於是陸青青就把頻道調到了東海四台,果然,電視裡傳來京劇的唱腔,或高或低,或遠或近,服裝精緻,化妝傳神,不愧是國粹。不過吳曉想起了一個以前在雜誌上看到的一個小故事。
說的是一個德國交換生來到北京,抱著對京劇的好奇和熱愛,就央求中國老師帶他去看戲。結果一個禮拜看下來,有一次,德國交換生問同齡的中國學生,說京劇裡生旦淨末丑,這五個角色有什麼具體的區別嗎?中國學生沉吟半晌,皺著眉頭反問德國交換生:京劇是什麼意思,在你們德國的嗎?
當然這些段子吳曉吞到了肚子裡,並沒有說出來,當著馮市長的面,他說話有點緊張,雖然這段時間見過的大人物,經歷的世面不能算少,但馮市長毫無疑問是權位最高的,沒看見蔣文常見到馮市長,照樣得畏畏縮縮地退回去嗎。
「這放的是什麼,昨天我看的是穆桂英掛帥,今天好像是換了。」小姨盯著液晶大屏幕,她確實喜歡看戲曲類節目,這也是洪萍事先向陸青青打聽過的,為此,她特意花了兩萬塊,點了這齣戲:梁山伯與祝英台。由於洪萍只需要截取一段,影響了東海四台的觀眾,因此洪萍又加了一萬塊。下午的時段本來就沒什麼收視率,東海四台又是剛起來的頻道,所以洪萍花了錢,電視台就辦事,並不棘手。
陸青青笑著說:「我都看出來了,小姨你是戲曲界的泰斗,難道還沒瞧清楚嗎?要不要我把聲音調大點?」
小姨溫情地拍了下陸青青的腦袋,假裝生氣道:「小丫頭,小姨是戲曲界的泰斗,就知道拍馬屁,不過這節目小姨確實喜歡看,就是不知道你的朋友喜不喜歡,怕是對老掉牙的節目,沒有興趣吧?」
洪萍起身給馮市長和小姨添了開水,笑道:「沒事,我和吳曉都喜歡京劇。這出梁祝化蝶,我們上大學那會兒,就看過了,很是感人,不亞於好萊塢的情感大片。」
吳曉知道洪萍說的都是假話,大學那會兒誰有閒心思去看什麼京劇呀,寢室裡不是打遊戲玩撲克,就是下各種電影看。不過他覺得今天的電視節目怎麼那麼奇怪,換了兩個台,都是苦情戲,演的都是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悲劇,不會是洪萍和陸青青兩個女人安排好的吧。想到這,吳曉側目瞅了眼她倆,見一個慇勤地摟住小姨的手臂,一個則是不停地指指點點,好像小姨聽不懂京劇似的。反倒是馮市長,始終一本正經地端坐著。
「該死的馬文才,害死了山伯,真讓人可悲可歎,多好的一對璧人,硬生生被拆散,最後還落個雙雙化蝶的結局!」小姨看電視很入戲,或許是女人特有的敏感,總之她的眼眶又變紅了。
馮市長怕妻子情感上受不了,就讓陸青青換了頻道,教訓她道:「怎麼淨給你小姨挑這些悲歡離合的節目,哭壞了身體,青青你可得負責,以後週末節假日,不准出去吃喝玩樂了。」
「不要嘛!」陸青青撒嬌道,轉而又投入了小姨的懷抱,「小姨,你幫我,我要出去玩,我也要嫁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要不然我會難過一輩子的。」
突然提到婚事,馮市長臉上的神色又變了,他作為叔叔,從來不勉強侄女做任何事,只會比她親爸爸更疼愛她,唯獨婚姻上,他不得不幫哥哥和嫂子做一回主,但是此刻當著外人的面,他不像多提,便可以轉移話題道:「好好的,又開始談婚論嫁了。你這麼一胡鬧,不久把你帶來的兩個朋友晾在一邊了嗎。吳校長,你說說你在你們局辦工作的情況吧,應該進去不久吧?」
洪萍心忖馮市長果然聰明,耍了一招避重就輕。吳曉和自己既然拎著東西進了家門,就一定有所企圖,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他馮市長的殿堂,沒有所求,根本就不可能特意來拜訪。不過這個問題,洪萍沒有辦法替吳曉回答。
吳曉硬著頭皮,理了理頭緒,回答道:「回馮市長,我進局辦不到半個月。但是葛局長和譚主任對我都很照顧,也很注重鍛煉我。我自己覺得筆頭工作很適合我,我以前讀的書多,大學學的又是漢語言專業。就是在機關單位工作經驗不足,還需要慢慢來。」
馮市長對吳曉的回答還算滿意,年輕人雖然木訥了點,但是說話實在誠懇,不做作不逢迎,是他喜歡的風格,「老葛是實在人,這麼多年奮鬥在我市教育第一線,犧牲了不少。」提到葛局長,馮市長突然聯想到,老葛似乎就快退居二線了,小子既然是老葛手下的得力干將,他的到來是不是和老葛有關係。這麼一想,馮市長心中似乎有點頭緒了。
然而任性的侄女這時候插了進來,搖晃著她小姨的胳膊,執拗地哀求道:「小姨,小姨,你幫我再勸勸叔叔吧,我不要嫁個趙文海那個臭男人,你們是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像在你們面前表現得那麼本分忠厚。他,他是一號會所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