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調入局辦任科員 文 / 伊甸園主人
葛局長辦公室裡，趙文海也在，見吳曉進來，照例笑瞇瞇的打招呼道：「小吳校長，不對，以後應該叫吳科了，您請坐！」
葛局長笑罵道：「什麼吳科不吳科，小趙你別搗蛋，你才是科，小吳的科哪能叫科？」葛局長這麼一數落，趙文海就不敢造次了。示意讓吳曉坐下，三個人開個短會。
吳曉恭恭敬敬坐了，不明所以，只得先給葛局長和趙文海敬了煙，葛局長雖然不抽煙，但還是接下了，趙文海捏著煙轉了兩圈，嘖口讚道好煙好煙。「葛局長，趙科長，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葛局長眼神一示意，趙文海便開口道：「是這樣的，小吳同志，你在擔任星星希望學校校長期間，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表現非常優秀，又被王局親自授予了最傑出校長稱號，因此經由葛局長提議，王局拍板，我們人事科正式決定把你從星星希望學校調入市教育局辦公室。」
吳曉聞言，腦門嗡的一聲，暗喜不已，抬頭感激地瞅了眼葛局長，見他在朝自己笑，再看趙文海，正伸出手，臉上雖然也帶著笑意，但一看就知道不怎麼真誠，吳曉便和趙文海握了手，心裡卻在想，要是讓我去辦公室打掃衛生或是擔任警衛員，他可不幹。
幸好葛局長笑呵呵地接話道：「具體的決定，小趙已經詳細說了，擔任的本來新入職的應該是辦事員才對，不過小吳你大學畢業有些年頭了，又在星星希望學校做過一年工作，所以就直接免除你的實習期，升任科員一職。」
吳曉於是連聲道謝，又敬了一遍煙，他對官場不甚瞭解，但知道這一切都是葛局長在幕後幫忙，那副字以及端硯終於發揮了用途，洪萍說的對，葛局長不是那種只進不出的人。這一年來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本來的臨時工，現在終於變成了有身份的人，好歹也是個刀筆小吏了。
葛局長又說道：「小趙，你有事先回人事科吧，辛苦你跑一趟了。」趙文科連忙賠笑說道哪裡哪裡，一點小事，葛局長你莫見外。等趙文海走了，葛局長就實話實說道：「小五啊，我也不瞞你，把你調進教育局這件事，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你也知道你沒有教師編製，要想調動，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吳曉點頭稱是，見葛局長的茶杯空了，就起身給他加滿了水，葛局長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繼續說下去道：「人是進來了，但是今後該怎麼做，能有多大的前途，就只能靠你自己了，過了這個月，我就得退居二線了。」
葛局長這話語裡蘊藏著絲絲歎息和無奈，星星希望學校草創，慢慢步入了正軌，可畢竟還有不完善的地方，全市像星星希望學校這樣需要大刀闊斧改革的學校，還真的不少，包括代課老師清退問題，教師體罰家教問題，以及教師培訓錄用等等。雖然葛局長知道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徹底解決的，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今後只能坐視旁觀，再也沒有實權，他的那些理念也將會爛在肚子裡，一無是處。
吳曉這會兒頭腦發熱，正在激動中，就沒覺察出葛局長臉上蕭索的意味，只是一個勁的點頭，發誓說：「葛局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會任勞任怨，紮實肯幹，不辜負您的破格照顧！」
葛局長對吳曉不怎麼放心，局裡和學校完全不一樣，學校裡面對的天真可愛的孩子，即便是同事之間，頂多也就是成績好壞的競爭，涉及不到多大的利益關係，可是在局裡就不一樣了，領導作威作福，你得拍馬屁討好，同事削減了腦袋想往上爬，你要麼不擇手段跟他們同台競爭，要麼就是舉手投降被踩在腳下。
「你應該像小趙多多學習，他在局裡非常吃得開，原因就在於他會討領導歡心，懂得揣摩領導的意思。就比方說剛才我說小趙你先回去吧，他一句廢話也沒有，轉身就走，不浪費我的時間。再比方說出去後那個掩門的動作，慢慢的輕輕的，不發出明顯的聲響。這些都是小細節，可是長時間積累，就會讓別人對你產生極好的印象，對你前途有很大的幫助。」
葛局長這番親切教導，對吳曉來說，受益無窮。葛局長說了那麼多，有兩句話特別重要，第一要回討領導歡心，第二要懂得除揣摩領導的意思。葛局長自己雖然不屑於去做，卻希望吳曉可以慢慢改進，原因是現在局裡年輕人不少，競爭很激烈，而領導們的思想卻越來越腐化，官僚主義非常嚴重。
「我受教了，謝謝葛局長的提點。」吳曉還是比較敬仰葛局長的，雖然身在官場，很多方面卻依舊保持了原先的好品質，換成自己哪天坐上了他的位子，估計很難經受得住誘惑吧。
葛局長接下去撥通了辦公室主任的電話，兩分鐘之後，一個又矮又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葛局長讓他坐在趙文海剛才的位子上，並親切介紹道：「小吳，這位是你們辦公室譚主任，以後就是你的直接領導了，你要多請他指點指點。」
那譚主任笑得有點尷尬，跟吳曉握了手，謙虛道：「葛局長說笑了，我肚子裡那點筆墨，指點談不上，頂多是切磋一下，互相學習互相提高。」吳曉知道譚主任這是客套話，便給他敬了煙，笑道：「譚主任您是前輩，筆下的功夫肯定厲害，哪是我能比得上的，今後有什麼任務，就請盡量交給我去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務必直接指出來，我一定按照譚主任您的意思去改。」
葛局長對吳曉這番現學現用的話很是滿意，譚主任雖然不是什麼有實權的主，但好歹也是局裡略有名氣的筆桿子，又是主任頭銜，總歸有不少地方值得吳曉這個後輩學習模仿，對他客氣點是不會錯的。便親切地拉著譚主任的手囑托道：「老譚，我可把小吳同志交待給你了，你也不用謙虛，就按照他剛才說的來，該指點的地方就指點，該教育的時候就教育，不要顧及我的面子。」
譚主任哪能不明白葛局長話裡的潛台詞，不禁多看了吳曉幾眼，不知道他跟葛局長是什麼關係，這才剛進局裡，就得到了副局長的照顧和關心。不過轉念一想，葛局長下個月就該退了，把小吳調進來，肯定是有什麼用意。但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葛局長在任一天，他譚主任負責的局辦就得聽葛局長的吩咐，相對於官僚氣更重的蔣局，還是葛局長比較公正一點。
「行，我就按照葛局長您說的來辦，您就放心吧。」譚主任轉身又客氣地拍了拍吳曉的手臂，歡迎道：「這下可好了，我們辦公室本來人手不足，現在多了位積極上進的年輕人，我肩上的擔子可就輕了不少咯。」
譚主任這話倒也並不完全都是客套話，在局辦，譚主任給吳曉一一介紹了幾位同事，辦公室副主任老秦，老科員邊愛珍邊大姐，還有一位是比他年紀稍長的小黃，正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看。
老秦看來是個話癆，這邊譚主任話還沒說完，他就插上了：「這下可好了，來了位新科員，我可就解放了，歡迎，熱烈歡迎！」老秦說著跑上來和吳曉握手，吳曉感覺他手臂力量奇大無比，後來才知道老秦是退伍轉業進的局辦，本是一個粗人，沒什麼文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端正。
吳曉剛給他敬了煙，那邊小黃不陰不陽地說了句：「秦主任那是真解放呀，以前是半解放，現在我看可以刀槍入庫，鑄劍為犁了，我可慘了，一個人一直幹的是兩個人的活。」老秦是個粗人，小黃那話含沙射影，愣是沒怎麼聽明白，他也不管解放半解放，解放了就好，省得他絞盡腦汁搞文字，或是被文字搞。
吳曉於是笑瞇瞇地也給小黃那邊敬了煙，小黃叼著煙就等著吳曉來點，吳曉便又恭恭敬敬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譚主任見吳曉被欺負，教育道：「小黃我可告訴你，小吳雖然是新人，但跟你一樣，都是科員，你要是敢對他頤指氣使的瞎指揮，小心我不客氣！」
小黃當著大家的面不好反駁，但也不願意應承，自顧自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優哉游哉的抽煙。譚主任見他一副聽而不聞的樣子，卻拿他沒辦法。
吳曉心忖譚主任不是主任嗎，級別相當於科室的科長呀，再說局辦的工作又是向幾位局長直接上報的，算得上是僅次於人事科的重點部門，怎麼一點架勢都沒，反倒被一個普通科員欺負了去。
吳曉想著就朝邊大姐走了過去，知道她是個女的不抽煙，見她茶杯空了，便笑著說：「邊大姐，我給你倒杯茶吧，天氣熱，涼了再喝。」邊大姐顯然挺受用的，她在局辦的資歷一點不比老譚淺，今天有個後生晚輩替她倒茶，她臉上就像吃了蜂蜜一樣有光彩，心想這年輕人倒是挺有禮貌，人長得也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