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夢靨之淒涼身世 文 / 花海未央
紛雜的記憶如潮水湧入莫未秧的腦海,就像是一場斷片的老電影,吱吱啦啦並且鋪滿刺眼的雪花,而後變成閃動的豎條慢慢的放大逐漸的清晰。
「小叫花子,這是我的玩具,你只是我爸媽撿來的,快點滾開」一個胖胖的男孩將孱弱的女孩狠狠的推倒。
「臭妮子,你磨蹭什麼呢,收拾完桌子趕快去刷碗,老娘開快餐店養你這麼大容易嗎。」一個頭髮凌亂身形乾癟的女人叫囂的指著正在忙碌的女孩。
「你個煞星,自從領你來,老子就從來沒賭贏過,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一個臃腫的男人邁著醉醺醺的腳步趔趄著追趕著身上佈滿淤青印記的女孩。
「替……我……好好的…活下去…。」那雙充滿詫異而又絕望的眼睛慢慢的黯淡,胸口的血恣意的流淌,流淌形成一條血河蜿蜒在莫未秧的腳下,那樣的妖艷,那樣的觸目驚心。
這些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記憶,不斷的流轉,不斷的變幻,彷彿化成一條條繩索緊緊的纏繞著莫未秧,讓她痛苦,讓她窒息,她想大聲的呼喊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響,她想掙脫卻無力抬起手臂,她就這樣在痛苦的記憶中痙攣陷入這無邊無際的夢境。
所有的片段都是關於她的記憶,很多時候她想漸漸的遺忘,但是這清晰的片段卻又會反反覆覆的出現。童年的莫未秧總是要比別的孩子沉默因為她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撿來的,胖胖的哥哥總是這麼戳著她的腦袋:「記住,這個家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分到一點爸媽的愛。」
開始的時候她是倔強的她不相信爸媽真的對自己沒有一點感情,但是當她搶到哥哥的玩具時,媽媽的咒罵聲已經喋喋不休,爸爸已經抄起一個破舊的小板凳向她砸去。
當溫熱的液體流下,漫過眼睛模糊了視線的時候,她真的明白自己就是那個多餘的人。於是她變得比乖巧無比,有好吃的總是諂媚的讓給哥哥,有好玩的也從來不去湊熱鬧。
但是私下裡她給哥哥的麵包裡放了蟑螂,偷偷的將哥哥心愛的玩具弄壞,而且做得滴水不漏。
養母劉翠花是一個尖酸刻薄的人,她總是不停的指責莫未秧,讓客人稍微等一下就會罵罵咧咧的喊道:「臭妮子,想死啊,老娘的生意都讓你禍害了。」
因為幼小的莫未秧洗碗的時候打翻了一個盤子,她用自己乾癟粗糙的大手將莫未秧一耳光扇翻,掐著腰哼著鼻子趾高氣揚的指著莫未秧:「小雜種,老娘掙錢容易嗎,讓你丫的這麼糟蹋。」
莫未秧只能忍氣吞聲的爬起來趕緊清掃地面,因為她現在還不夠強大,她需要很好的偽裝。
但是她睚眥必
*看書網歷史好過。所以她趁著劉翠花無暇顧及的時候,悄悄的打開廚房的後窗,並在窗角上放了一塊腥魚。聞著腥味而來的野貓跳進來打碎了木架上的所有碗碟。
這時的劉翠花坐在地上,兩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哎呀哪個挨千刀的貓啊,我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莫未秧適時扶起劉翠花違心的勸慰。
她之所以如此乖巧的偽裝不僅是希望自己能過的好一點,更重要的是她要完成學業,雖然劉翠花給她掏學費的時候總是磨磨唧唧,如割肉般的痛苦,但是最終還是給她了,臨了還不忘嘟囔一句:「以後要勤快點,老娘一個人養活你們仨容易嗎?」
莫未秧總是乖巧的說道:「媽我永遠記得您的大恩大德,當我掙了錢第一個孝敬您。」這時候劉翠花的臉上才會扯出一個安慰的表情:「總算沒白疼你。」劉翠花之所以會讓莫未秧上學是因為莫未秧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聰明機靈,總能舉一反三,莫未秧雖然放學後的時間都是花在了幫她打理餐館上,但是成績居然穩居全校第一,其實也花不到她的錢,因為那筆巨額獎學金已經超出了學費,她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另外她覺得莫未秧是個美人胎子,將來上完大學,能夠嫁入豪門也不一定,到時候他們全家就雞犬升天了,何苦這麼操勞的開這個小餐館。
養父莫超是一個游手好閒的人,沒個正經營生還喜歡賭一把,但是好像每一次都是失落而歸,這時他就會抱著酒罈子喝到天亮,看到誰都覺得不順眼,尤其是莫未秧。他總是罵莫未秧是煞星,動不動就抄起身邊的傢伙毆打她單薄的身軀,對於他莫未秧總是敬而遠之。有時她會悄悄的將死老鼠放在何超的酒罈子內,然後嫁禍給哥哥,當她看到廝打在一起的父子倆,心裡無比酣暢。
這個家對她而言雜亂不堪,但是至少也是一個家,她暗暗發誓一定要考一個遠離春城的大學,逃離這個混沌的環境,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直到顧逸蚺的出現,徹底的打碎了她這個夢想。
那天她剛剛拿到高考成績,想把自己考上重點大學的好消息告訴養父母。但是當她走入家門的時候,覺察到了異樣,屋門是敞開的,劉翠花平時是個謹慎而小氣的人,即使在大門口跟街坊嘮嗑的時候也會鎖上大門,今天怎麼會這麼大意?
她貓著腰慢慢的向窗口移去,透過破舊而模糊的玻璃窗她看到幾個穿著花哨的男子拿著棍棒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擊著手掌。其中一個黑黝黝的男人扶起木凳,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然後諂媚的對身邊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說:「哥,您先坐著,咱們等等看,我就不信莫超這老傢伙真不管那丫頭就開溜。」
莫未秧聽到這裡,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正想轉身逃跑,身後已經有一個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用力攥住莫未秧的胳膊大聲喊:「大哥,她在這裡。」隨即把莫未秧像丟小貓似地扔進了屋裡。
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人一看,這女孩身材高挑,身體雖然纖瘦卻玲瓏有致,等她抬起頭的時候定睛一瞅,那水嫩嫩的皮膚白皙細緻,彷彿一掐就出水,尤其是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像一潭深幽的泉水,彷彿要把人吸了進去。他隨即奸笑道:「這麼好的美人,估計是個雛兒,獻給鋒哥肯定喜歡。」
於是她被人捆綁著手腳丟進了一個封閉的沒有窗口的昏暗的屋子內,此時她才發現屋裡面還有十幾個嚶嚶哭泣的女孩,那些女孩都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並且面容姣好。她閉上眼睛,抿著發白的嘴唇,默不作聲。
此時一個清秀的女孩朝她挪了過來「你……不害怕嗎?」
「害怕有什麼用,不如省省力氣想辦法逃走。」
女孩無力的說「逃不出去的,外面有好多放哨的人。」
而後女孩問道「你是怎麼被抓來的?」
莫未秧冷笑道:「賭鬼養父親欠下賭債帶著老婆和寶貝兒子捲鋪蓋逃跑了。」
女孩同情的說:「他們真狠,竟然留下你。」莫未秧沉默了。
女孩接著說道:「我父母對我挺好,只是我不聽話,因為跟他們吵架獨自跑了出來,結果就被這幾個地痞騙了過來,我真的好想家啊。」說到這裡,女孩的雙肩不停顫抖。
莫未秧面對昏暗的屋子,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想安慰女孩,但是手腳被束縛了,她只能將頭靠在女孩的肩膀上安慰道:「只有有一線希望,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女孩停止哭泣,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莫未秧……」
「我叫薛雪,到時我們一起逃出去。」
「嗯….」
兩個女孩就這樣篤定的看著對方,彷彿她們將彼此的生命交付。這種信任,這種依賴讓兩個女孩燃起了一絲希望,至少在這種暗淡淒涼的環境還有人真心相寄,至少兩個顫抖的心不再對無知的未來充滿恐怖,因為至少現在還有相互依偎的溫暖。就這樣兩個同病相憐的女孩相互鼓勵著在充滿哭泣,絕望並散發著濃重霉味的黑屋裡待了三天。兩雙篤定的眼睛穿透
蒼茫的黑夜綻放著熠熠生輝的眸光,因為此刻是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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