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恩仇明滅 文 / 沐昕
歡喜錯愕的望著北唐春,方才響起蓮馥弦的吩咐,急忙起身道:「亭王,玥公主請您去殿內一敘。」
北唐春沒精打采的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道:「你先去回了玥公主,本王有些乏了,一個時辰之後在過去。」
話音剛落,別殿門外便響起了蓮馥弦那頗為戲謔的聲音。
「怎麼,皇嫂想見皇弟一面,就這麼困難?」蓮馥弦緩緩跨入別殿的門,深深地望了那歡喜一眼,轉而又道,「方纔明明還見皇弟跟歡喜聊的盡興,怎麼到我這裡,就乏了,還要我等一個時辰?」
北唐春微微蹙眉,對於蓮馥弦的說法極不贊同,礙於情面,他還是恭敬地拱手作揖道:「皇嫂,您怎麼親自來了?」
「喲,以亭王的耳力竟然沒聽出本宮一直站在門外?」蓮馥弦逕自落坐在北唐春殿內的主座上,笑著攏了攏額發,繼續道,「莫不是心思飄到別人身上,所以連本宮來了,你都不知道。」
「皇嫂,您又取消於我。」
知道蓮馥弦一直都站在門外,歡喜驚慌的立在原地,不敢吱聲,她方才對北唐春說的話,恐怕都被蓮馥弦停了去,若是如此,她可怎麼好啊!
歡喜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北唐春,此時在她的心中,北唐春已經成為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須牢牢地抓住這顆稻草,不然她必定會命喪在蓮馥弦之手!
思慮及此,歡喜便朝著北唐春所在的位置靠了靠,必要時候,她也只能求助於北唐春了!
可這北唐春滿心滿眼的都是梁以歡,對於歡喜的投靠絲毫未曾察覺。
蓮馥弦看了歡喜一眼,而後又看了看北唐春,不由笑道:「看不出皇弟對本宮宮裡的丫鬟如此感興趣,不如本宮就做主,將她許給你做妾如何?」
「皇嫂!」北唐春怒目而視,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你明知我的心意,又何必拿這種事情說笑!」
「說笑?本宮沒有說笑,本宮是在為你好,你知道北唐黎那個老狐狸為何要派你來斬仙國做使臣麼?他是希望你能在這裡挑一個達官顯貴的女兒做正室,是要你跟斬仙國聯姻,要你徹底的忘記梁以歡那個貝戈戈人!」
北唐春怒擲衣袂,轉身就想離開。
歡喜緊張的抓住北唐春的袖子,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輕聲喚道:「亭王救我。」
看著歡喜如此可憐的模樣,北唐春有些不忍的停住了腳步,背對蓮馥弦。
蓮馥弦見北唐春對這歡喜似乎有些興趣的模樣,不由淺笑,「看不出,皇弟對歡喜還有些心思。」
北唐春蹙眉,「她的名字會讓我想起梁姑娘。」
「你們北唐一族的男人都怎麼了?都被梁以歡勾了魂不成!」蓮馥弦惱怒的拾起桌上茶盞,用力摔到地上!
「啪!」茶盞落地摔了個粉碎,殘渣碎瓦無意中劃破了蓮馥弦的衣裙,割傷了她的腳腕。
蓮馥弦緊咬下唇,因過於用力下唇沁出血絲,柔情似水的眸中此刻蒙上一層氤氳,她氣惱的握住了拳,對於腳腕上的傷絲毫沒有察覺,她怒瞪北唐春,飽含怨氣的說道:「梁以歡有什麼好,她憑什麼讓你們對她死心塌地,冥夜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她究竟哪裡好?!」
「哪裡好?」北唐春想起梁以歡的臉,莞爾一笑道,「哪裡都好。」
「北唐春,你別忘了你這次來斬仙國的目的!」
蓮馥弦尖銳的嗓音刺得人耳生疼,北唐春怔怔的望著她,反唇相譏道:「有皇嫂跟皇兄聯姻已經足夠了,何必一定要搭上本王?」
「夠了?」蓮馥弦陰冷的睨著北唐春,雙眸大瞪近乎眥裂,「怎麼可能會夠了!你明明知道你父皇的心意,他想要你當未來的國主,若是你跟斬仙國邦交出了問題,難道還要靠我來給你解決嗎?北唐春,當初是你在北唐黎面前說你一定要做國主,難道你忘了嗎?!」
「我想做國主,都是為了梁姑娘!」北唐春驀地住了口,反覆思忖之前蓮馥弦所說的話,方纔他好像聽到蓮馥弦說什麼梁以歡不會再出現了,她為何要這麼說?他不安的瞪著蓮馥弦,試探性的開口道,「皇嫂,你說梁姑娘她怎麼了?」
蓮馥弦冷笑,「怎麼,你才想起來你的梁姑娘?」她輕撫著臉頰上的疤痕,咯咯直笑,「我還以為你方才沒有聽見,既然你問起來了,我就再重複一遍,」她輕盈的轉身,面對北唐春,一字一頓道,「你的梁姑娘不會回來了。」
北唐春不可置信的按住了蓮馥弦的肩膀,來回搖晃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說梁姑娘不會回來了?你把梁姑娘怎麼了?」
「我把她怎麼了?我能把她怎麼了?」蓮馥弦笑呵呵的望著北唐春,微微側目道,「你父皇知道你喜歡梁以歡,他更知道梁以歡活著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你父皇什麼都替你打算好了,梁以歡的命,他也早就算計好了,他是絕對不會讓這個會引起你們兄弟反目的女人活著的!」
「你撒謊!父皇說過,只要我能做國主,只要我能比二哥優秀,梁姑娘就會跟我在一起,他怎麼可能傷害梁姑娘!」
「北唐春你夠了!你真的以為只要你比你二哥優秀,你就能得到梁以歡嗎?我告訴你,你比誰優秀都不可能得到梁以歡,就算你做了國主,梁以歡也不會喜歡你!」
北唐春錯愕的向後退了兩步,恍惚的呢喃,「為什麼」
「為什麼?你想知道為什麼?」蓮馥弦嫌惡的瞪了北唐春一眼,「我來告訴你,因為你為人不夠果斷,不夠心狠,你軟弱,你無能!梁以歡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喜歡的注定不是英雄而是梟雄,她可以跟整個皇家作對,可以跟任何人為敵,可是你呢?你只會跟在大哥二哥的身後,做一隻乖巧的狗,不,你連狗都不如,狗生氣了還會咬人呢,可是你生氣了只會哭,真不明白北唐黎那個老狐狸怎麼會選你做繼承人,若不是他承諾,我替他做好這件事情,就讓我跟冥夜雙宿雙棲,我根本不會幫你,因為幫你只會浪費我的時間!」
北唐春呆怔的滑坐在地,不斷地重複蓮馥弦的話,「梁姑娘不會喜歡我她出事了她不會喜歡我」
蓮馥弦狠狠地瞪了北唐春一眼,兀自一人離開,她受夠了北唐春的懦弱,帶著這樣的人來到斬仙國,根本就是一個錯誤,若不是北唐黎那個老狐狸,非要她跟他一同前來,她是如何也不會選一個廢物來這裡做搭檔!
淚水不受控制的自北唐春的眼角滑落,看蓮馥弦自信滿滿的樣子,梁姑娘一定是出事了,梁姑娘出事了他該怎麼辦?
「梁姑娘,你千萬不能有事,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我比二哥優秀,我我會做國主父皇已經答應我了,只要我能做國主,就將你許配給我的你怎麼能夠出事呢」北唐春扶著牆顫慄著起身,卻再度滑了下去,整個身子都在不斷地打抖,他真的太愛梁姑娘了,太愛梁姑娘了,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他就覺得天都塌了,他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唯獨對梁姑娘
然而令他更加無法忍受的是,蓮馥弦說就算他做了國主,就算他比任何人都優秀,梁姑娘都不會喜歡他到了這個時候他更在意的不是梁姑娘的安慰,而是梁姑娘的心中究竟有沒有他!
他真是個混賬!他竟然將梁姑娘的安慰放在了第二位!
不過他素來是相信梁姑娘的,相信梁姑娘有能力化險為夷,梁姑娘從來不會讓旁人失望,不像他他是一個懦夫,是被眾朝臣輕視的對象,除了父皇,豐厚國內任何一個子民都不相信他可以當國主,蓮馥弦說的對,他就是一條生了氣也不會咬人不會叫的狗!
一直被蓮馥弦與北唐春忽略的歡喜,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心中一驚,她本以為北唐春最多只是一個王爺,沒想到那風吼國的國主竟然想要讓北唐春繼承大統,若是她在此刻陪在北唐春身邊,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可以成為風吼國國主的女人,更甚者,她會成為風吼國的國母?!
思慮及此,歡喜跪在地上爬向北唐春,將北唐春抱入懷中,安撫道:「亭王,您莫要驚慌,雖然婢子不知您跟那位梁姑娘的事情,但是婢子知道,女人是極容易變心的,只要她心愛的人不在她身邊或者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那麼她就會接受她身邊對她最好的男人!只要您未來能成為國主,能夠剷除您的情敵,那麼您的那位梁姑娘自然就會回心轉意了。」
北唐春驀地抬手抱住歡喜,抖著嗓音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梁姑娘會喜歡我?」
歡喜嬌嗔著倒入北唐春的懷中,輕聲道:「婢子說的自然都是真話,您放心,只要有婢子在,您一定能得到您的梁姑娘,只要您聽婢子的話,婢子會竭盡所能的去幫您。」
蓮馥弦前腳踏出了別殿,便收到了密探的來報,看著上面簡短的幾個字,她氣急的渾身發抖。
只見那字條上寫著:梁以歡已平安入宮。
徐鼎帶著梁以歡回宮,第一件事就是面聖!
當微生景麒得知梁以歡要見他時,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著些許期待,其實這次他之所以會通緝梁以歡,只是因為從蓮馥弦口中得知梁以歡是風吼國第一高手,而且擅長毒術,這次潛入斬仙國,很可能是為了探察國情,而後匯報給北唐黎。
作為風吼國的國主,自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才命人四處通緝她,實際上,他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女高手,倒是十分的有興趣,畢竟風吼國以練氣為主,練氣並非是女子擅長的修煉法門,據說她還曾經打敗過風吼國第一勇士北唐逸,這
看書.網競技!來這裡打探,那只要有一份皇宮的地圖,他們不是照樣暢通無阻的進出所有的宮殿了。」嗨寶疲憊的兩手叉腰,哀嚎道,「我看他們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你懂什麼,他們這是寧願多此一舉,這正好符合了斬仙國的國情。」梁以歡細細打量著宮內每一處磚瓦。
這個時代的梁以歡你看到了嗎,你可對這裡有印象,這裡才是你真正的家,你放心,雖然我本不想承認玥公主的這個身份,但是我絕不會讓你的身份蓮馥弦冒認了去,我已經霸佔了你的軀體,絕不能讓旁人再霸佔了你的身份!
梁以歡從容的記下宮內的地形,秋水剪瞳在陽光的照射下燁燁生輝。她要牢牢地記住這裡的每一處,必須記住,哪怕是為了這身體的主人。
嗨寶讀出了梁以歡的心聲,默默地為自己娘親點了個贊。
或許受到了這個時代梁以歡的影響,此時的她面對這座宮殿,冰冷的心一點一點被融化,這裡的一切,都承載著她那短暫的童年時光,她甚至依稀記得小時候曾坐在老籐椅改造的鞦韆上蕩來蕩去,有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總是笑盈盈的抱著她。
那個女人並不是她在丞相府的娘,想起丞相府的母親,梁以歡便覺得心痛,雖然母親並非她的生母,對她卻是極好的,好到最後為了她被秦氏害死,這一直是梁以歡的心結,前世她是個孤兒,這一世對這世間親情唯一的念想便是丞相府中的母親,母親真心的疼愛她,就像普天之下所有的母親那樣,可是,那麼疼愛她的人最終卻死的那麼慘,這個世道不公!
「娘」嗨寶輕輕伸出雙臂,從裡面環抱住了梁以歡的肚子,不斷地用小臉磨蹭,「娘,你現在有了嗨寶,你在這個異界一點都不孤單,不僅如此,你還有爹,爹同樣是真心愛娘,即使如今爹跟娘的立場不同,爹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護娘,你有了我們父子,就再也不會過從前那樣的日子了,嗨寶會讓娘時時刻刻的感受到溫暖,娘一定要相信嗨寶,相信爹啊!」
聽了嗨寶的話,梁以歡下意識的摸向腰間那塊雙魚佩,這是她當初從北唐冥夜身上盜走的皇家寶物,每當摸到這塊雙魚佩,她都覺得十分安心,就好像北唐冥夜此時就陪在她身旁一般,就好像她握著的並不是雙魚佩,而是北唐冥夜的溫涼的手掌。
「姑娘,到了。」徐鼎帶著梁以歡來到清和殿門外,驀地頓住了腳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國主跟國母在裡面等你。」
梁以歡若有所思的看向徐鼎,問道:「怎麼,你不進去?」
徐鼎搖頭道:「國主並未召見我。」
梁以歡見徐鼎不打算入內,便隻身進了清和殿。
清和殿是微生景麒單獨面見大臣的地方,內裡佈置跟尋常達官貴人的書房極為相似,唯一不同便是這書房的座椅,非金非銀,而是用整個象牙製成。
一個能夠做成雕花龍椅的象牙何其難求,隱約間,似有流光縈繞在象牙座椅上,足以令富可敵國之人捉襟見肘。
清和殿內共有八個書架,沉香制的書架散發著一種怪裡怪氣的味道,令梁以歡不由得蹙起眉心。
一踏進殿門,梁以歡便覺這書架的擺放位置十分奇特,似乎是按照某個特殊的排列順序,明明整個清和殿內都沒有人,她卻能聽到一個中氣十足卻又帶著些溫潤的男子嗓音。
「你是誰?」聽這聲音似乎是十分驚訝,而在這驚訝之中卻透著些欣喜,欣喜之中有透著些緊張,最後在這緊張裡面還夾雜了些不屬於這聲音年齡的羞赧。
總而言之像極了已經成親多年的中年男子,在跟正室出門遊玩的時候遇上了初戀情人的情景。
男人的聲音剛落,便又傳來了一個明顯在裝嬌軟的女人聲音,「你是莊瑾?!」
莊瑾,是北唐冥夜母親的閨名,在這世上知道這個閨名的人少之又少,記得徐鼎說過微生景麒跟秦翾在清和殿等她,也就是說那個碰上初戀情人的男人就是微生景麒,而那個叫出莊皇后閨名的正室就是秦翾。
這關係,著實是十分微妙啊!
嗨寶亦是配合的將這段八卦添油加醋了一番,匯報給梁以歡道:「娘,外公在年輕的時候偷偷潛入風吼國,並愛上了祖母奶奶,可是祖母奶奶的心裡只有國主爺爺,國主爺爺年輕的時候雖然不如外公那麼風流倜儻,但是性情豪邁,個性上跟祖母奶奶更合得來,兩人一拍即合,然後就可憐了外公,這個時候外婆乘虛而入,安撫了外公孤獨的心,但是外公心裡一直都有祖母奶奶的位置,還多次跟祖母奶奶通信,都是背著外婆的。」
梁以歡將信將疑的默念道:「你對你奶奶外公外婆的事情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是從誰的記憶力知道的?」
「這些都是爹當初查出來的,爹看過祖母奶奶藏在嫁妝盒裡的信件,才知道這外公跟奶奶的一段情事,不過奶奶她根本就不喜歡外公,之所以留著那些信,全都因為自己個人的惡趣味,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後人看到了這些信件,好讓他們知道她年輕時候是有多麼的風光受歡迎。」
梁以歡從未想到莊皇后的性格竟然是這樣的,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她很難想像,這個樣子的母親會生出像北唐冥夜那樣的兒子,莫非北唐冥夜繼承的都是北唐黎的基因?
嗨寶笑嘻嘻的吐了吐舌頭,「要不是我繼承了爹的記憶,我也不相信奶奶會這麼可愛!」
「是啊,素來被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