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大病一場(一) 文 / 七珠珠
「還沒喝多少?那你起來,走兩步我看看,走直線!」
官少憂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沒站起身,倒也沒再回嘴了。
看他吃了一會兒,估摸著他肚子裡也應該有點兒底了,尋思著一會兒該給他沖杯茶好呢,還是乾脆做個醒酒湯好呢,還是直接把他放倒直接一覺睡到天亮好呢?
正琢磨著,那邊官少憂的聲音低低傳來:「林夏,我沒想到今夜你會守在這裡。」林夏一愣回過神來,看著他:「怎麼了?」
官少憂搖搖頭,「真好。」然後又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要是我直接回房了,你難道要在這裡坐上一夜不成?」
林夏說:「我又不傻,哪裡會坐一夜?我當然知道了,你這個工作狂,回府裡第一件事一定是要到書房來的嘛。如果我不在這裡守著,你是不是又要點燈到天明啊?」
他反應了一會兒,才嗤笑一聲:「我才不傻,幹什麼要點燈到天明?再說了,我的榻子難道是擺設嗎?」
林夏嘀咕了一句:「有床不睡,神經病。」林夏問他:「說真的,王上為什麼要我出宮?還走得這麼急?」
官少憂抵著額頭有些口齒不清的說:「你以為他是真的要將你放在四弟府上?」
林夏詫異問:「難道不是嗎?」
「呵,當然不是,他一開始就想要將你送回官府來。」
林夏大驚:「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不會同意,宮裡又不能待,當然只能回官府了。只有你才那麼傻兮兮的,還以為那一套說辭真的打動了他呢。」
「那他幹嘛要火燒屁股的把我送回來?」
顯然官少憂對「火燒屁股」這四個字頗有成見,滿是唾棄的盯了林夏很久,才慢悠悠道:「達臘的那個神秘軍師目標是我,宮中有內奸是一定的事了。只有將你放在我身邊,才好做誘餌。林夏,你個傻子不知不覺的早就讓人當棋子下了。」
「那、那我要是到了四公子府上?」
官少憂點頭:「對,達臘一定還會衝著我來,並且也會到四弟府上去鬧上一鬧。戰線若是扯得太長太雜,就勢必要露出破綻來。可是你留在我府上,那就只等他們送上門來,我們甕中捉鱉就可以了。」
林夏納悶兒:「那不是好事兒麼?怎麼你那般不願?搞得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似的。」
官少憂憋了一憋,估計是很想罵人的。「你傻啊?既然知道了你對我的重要性,將你放在我這裡就等於放了個弱點在我身邊。」
林夏心裡長長的一個「哦」,想著原來如此。不過這之後又忽然的臉紅,「你、你說,我是你的,你的……弱點?」
官少憂也一下反應過來,自知失言的抿了抿嘴,抓過酒壺來倒酒。林夏一把搶下來,哪知道沒搶好,直接撒到了他的衣袍下擺,大腿根上。官少憂傻眼,林夏也傻眼。然後她「噗嗤」一聲樂了,官少憂撒的這個位置著實是好啊,太好。林夏樂得前仰後合:「堂堂王爺,搞得跟,跟……哈哈!」跟尿褲
,;看書網免費*著手指將他的單衣稍稍扒開一點,然後便不敢再繼續。他胸前纏繞的繃帶,已經盡數染紅。林夏隔著衣服摸他的繃帶,很厚。這樣厚的繃帶都叫鮮血染紅了,傷口已經壞到什麼地步了?這個傢伙居然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居然還能不動聲色飲酒。
瘋子!
這傢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實際上身上沒一塊多餘的肌肉。林夏費勁巴力的把他扛到榻子上,放好。再度試了試他的額頭,依舊燙得驚人。官少憂他的衣服除去了,現在石褀不在他身邊,林夏也不知道平日裡這些服侍他的事都是誰來做的。只是現在這夜深人靜的,誰也幫不了,只有她自己。
她看著官少憂皺起來的眉頭,不由得狠狠一個歎氣,在他耳邊抱怨:「叫你玩兒,叫你得瑟,玩兒現了吧!」然後打了涼水給他敷額頭,再打了溫水加些鹽給他擦拭傷口。
林夏先將他的單衣掀開,試著動了動繃帶,發現揭不下來。他這傷口不知道崩開了多少次了,血漬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好些已經黏在了他的傷口上。她怕要是用力過猛,繃帶是能拆下來,只怕要再觸動官少憂的傷口再迸出血來那就糟了。他這傷在心口附近,一個不小心碰到大動脈血流不止,就是害了他的命。
去尋了剪子來,放在火上將鐵烤紅,小心翼翼的剪開他的繃帶。又要小心的不碰到他的傷口,又要小心著力道,這幾剪子剪得她是滿頭大汗。等把他的繃帶都剪下來,她滿眼看到的都是一個一個燭火的小火苗。
用力摸了一把額上汗水,先用毛巾將官少憂傷口周圍的血污擦了,慢慢的就露出他的本來傷口來。
林夏不禁咋舌,這阿部敦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想必是恨極了官少憂的。這一刀刺得不偏不倚,剛好蓋在他原來的傷口上,分毫不差,就像是早就研究過那樣。他的傷口周圍的皮肉此刻全部翻開來,粉嫩的新肉和已經腐爛的腐肉交雜在一起,顯得傷口更加的可怖。林夏將他的傷口周圍再仔細的清理了一遍。本想著就這樣給他重新上藥然後包紮的,不過她也知道,這些死肉是不能夠留下的。
但是……
林夏咬咬嘴唇,狠狠心。好吧,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怕它幾塊爛肉嗎?做!
重新找了把及薄的刀子,放在火上烤了,又用酒消了毒,哆嗦著手停在他的傷口上,比比劃劃著,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林夏看著這堆糜爛,心知必須要盡快下手!可是心裡面又不住的害怕,怕我萬一要是一刀下錯了,直接斷了他的命怎麼辦?怕萬一他疼痛難忍,咬舌了怎麼辦?怕萬一就是下了刀,可他眼下沒有藥石撐著,直接死翹翹了怎麼辦?我覺得不應該那麼大膽,應該先找個醫師來才對的!
現在後悔啊,她都要後悔死了啊!她這邊猶猶豫豫的又是急了滿頭大汗。
然而榻子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在這夜色靜謐下顯得格外清晰。林夏被嚇得一驚,差點都要咬到自己的舌頭,旋即就看到官少憂一雙狐狸眼正笑瞇瞇的看著她。官少憂咳了兩聲,有些虛弱卻滿是調笑的說:「害怕了?剛剛不是一直都做得挺好嗎?」
林夏一愣,「你、你都知道?」
「嗯,只是眼皮很重,醒不來。等了你許久都不見你動刀,想將我晾成乾屍嗎?」
「可、可是我怕會碰到你的心脈,我不敢……」她都要哭出來了,林夏何嘗不知道他流血這麼個流法變成乾屍是遲早的事?
官少憂還是笑,滿不在乎的樣子,可目光中卻滿是信任。「下刀吧,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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