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6章 永不踏入京城 文 / 半壁孤雲
陳志巖高高的坐在馬背上,見苻昭文仍舊不肯罷手,心中不覺有些惱怒。
「四王爺,你只帶了這些人馬,而我這邊只需要五個人,就可以將你們解決乾淨,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努力勸他回去,否則的話,他恐怕真的壓抑不住心底的殺欲。
要大義滅親,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他心中無時無刻都在煎熬徘徊,本想安安靜靜的帶著人撤走,沒想到最後苻昭文居然追了上來。
「鏗……」
他將腰中的軟劍拔出來,用了六層的內力朝著地上一劃,塵土飛揚。
灰塵散盡之後,兩個人的面前已經多了一條一指寬的溝。
「我陳志巖以此為界,陳家後人今後永不踏入京城半步,四王爺,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你若是執意帶人追擊,那麼我不介意讓我的人出手。」
話音落下,苻昭文便陡然感覺到了凌冽的殺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如今他車馬勞頓,夜裡剛從宮中奔襲過來,要是和陳志巖交上手,恐怕沒有多少的勝算。
他微一點頭,沉聲望向二人道:「陳志巖,我信你這次,但若是他日你反悔,我也會親帶大軍去討伐。」
陳志巖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涼月忽然出聲道:「千言就交給你們了,她性子單純,你們要好好待她,若是他日我聽聞她過的不好,那麼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替她討回公道。」
苻昭文怔了怔,他沒有說任何保證的話,因為柳千言的身份到底太過敏感。
只是,料想三哥也不會虧待她的吧。
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見著陳志巖和涼月一行越走越遠,終是調轉了馬頭,「回宮!」
「樓主,我們去哪兒?」
一邊騎馬的首領問陳志巖,見他茫然的搖了搖頭,歎道:「樓主,不若就去江南吧,那裡風景如畫,適合隱居。」
陳志巖點了點頭,神情還是有些怔忪,轉頭問一邊的涼月,「江南,你去嗎?」
涼月也是一怔,想了想歎道:「我想去看看顧叔叔曾經呆過的地方。」
陳志巖點了點頭,忽而見涼月衝著他笑了笑,「我到是沒想到,你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勢力。」
「我只是為了自保而已。」陳志巖挑了挑眉,「怎麼樣,是不是有些後悔當初破壞我跟千言的婚事了?」
「後不後悔都已經不重要了。」涼月微微歎了一口氣,「如今,終於可以過過太平日子了,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帶著我。」
「你是千言的哥哥,和你在一起,她總歸是要找來的。」陳志巖笑了笑。
「哈哈,原來你竟還打著這樣的算盤。」
談笑聲逐漸遠去,京城漸漸看不清模樣的時候,涼月和陳志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裡燈火通明,是他們生活過二十幾年的家,如今,離開的時候才覺得萬般不捨,更何況,那裡還有他們牽掛的人。
……
柳千言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陽光透過大殿外的窗欞照進來,她瞇了瞇眼,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娘娘,你醒了?」笙兒見她睜開眸子,驚喜的問。
「笙兒……」她揉了揉額頭,腦袋疼的厲害,聲音沙啞的問,「這是哪兒?」
「我們在皇宮。」
「哦……」柳千言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顧遷和,連忙從床上蹦了下來,「顧遷和呢?」
「今日早上,皇上已經讓蘇亭將棺柩送去江南了,說是要將他們父子安葬在一起。」
「什麼?
看書,網審美kanshu*」柳千言回不過神來,她從來沒想過,一覺醒來,居然連顧遷和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那……那大將軍府呢?」
「已經查抄,所有陳家人都被打入了大牢,不日問斬……娘娘,你去哪兒?」
柳千言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她急急忙忙的朝著外面跑去,笙兒不知道她要去幹什麼,只好追了上去。
「娘娘,你要去哪兒?」她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在皇宮裡面跑著,她不知道娘娘要去幹什麼,皇上這幾日都在忙著善後,先皇的屍骨未寒,新舊更替,讓皇上根本抽不開空來看他們。
柳千言一路奔跑著,沒有人攔住她的去路,她一路跑到九華殿,支開外面的宮女太監們,從床下鑽了進去,昨日她就是和顧遷和從這裡出來的。
笙兒嚇了一大跳,想要伸手拉住柳千言,但她的速度太快了,她只能遲疑了一會兒便跟著鑽了進去。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在密道裡面行走著,柳千言的腦子裡面空蕩蕩的。
她只記得笙兒說過的,陳府已經被查封,所有人都被關入了大牢,涼月哥哥的身份那麼特殊,苻子休怎麼可能放過他。
她心中忐忑,不去看一眼,她如何能夠放下心來,而且,陳志巖說過了,他和涼月哥哥會在十里外的涼亭等她。
她從王府的密道出來,買了一匹馬便朝著城門外奔襲而去,笙兒沒有跟上,眼睜睜的看著柳千言跑了,連忙去找王府的人幫忙。
因為昨日夜裡先皇才駕崩,所以岑煜還在王府裡面。
她徑直去找岑煜,急的臉色都是白的,岑煜也不敢再耽擱,差人去宮中告知皇上,自己安撫了一遍笙兒,便騎馬追了出去。
好在城門一直在戒嚴,柳千言沒有帶任何文牒,她神色倉皇,城門口的守衛更是不敢將她隨意放出去。
「讓開!!」柳千言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但想到十里亭裡的陳志巖和涼月,便一刻都不敢耽擱。
萬一,萬一他們現在還在等她呢?
「還望姑娘快點下馬,不然的話,別怪我們魯莽了。」守衛一點兒也不敢鬆懈。
柳千言面色一厲,沉聲道:「還不快退開,我是三王府柳千言柳側妃,快放我出城!」
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但守衛們面面相覷,更是不敢隨意她放出去了。
「娘娘……」岑煜很快便追了上來,守衛們是認識岑煜的,見他開口叫柳千言,連忙紛紛給柳千言請安。
「娘娘,快跟屬下回去吧。」岑煜一臉的焦急,昨日娘娘被顧遷和帶走就已經是他的失職,今天,若是再讓娘娘出城,恐怕他的失職之罪是逃不掉了。
「岑煜,你來的正好。」柳千言目光發直,「你快讓他們放我出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岑煜……」她祈求般的望向他,「求你了……就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不行。」岑煜搖頭,下馬牽住了柳千言的韁繩,「你的身體才剛剛康復,不能再奔波了。」
他一回到府中就聽聞了柳千言的事情,知道她剛剛小產,實在不適合再騎馬奔波。
「岑煜,求求你了。」她急著出城去找涼月,那是她的親哥哥,她才剛剛知道這個事實,難道,就要讓她永遠都見不到了嗎?
「岑煜……你非要讓我跪下來求你嗎?」她動了動身體,想要從馬背上下來。
她的眼底充滿了祈求,一眨不眨的望向他,岑煜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今天他若是不答應,恐怕娘娘不會罷休。
「好,但是,你不能再騎馬了……」他說完轉頭看向一邊的守衛,說道:「去準備一輛馬車出城!」
不一會兒,馬車便送了過來,柳千言剛剛坐進馬車裡面,便忽而聽到外面傳來的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也是奔著城門口來的。
她沒有在意這些,直到馬車簾子忽然間被人從外面給掀開,苻子休焦灼的神情落入她的眼底。
柳千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苻子休的臉上充滿著疲憊,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緊張的神情鬆懈了下來。
「岑煜,回宮!!」
苻子休掀開簾子坐了進去,不顧柳千言的反抗,衝著外面的岑煜吩咐。
「不要!我不要回去!」柳千言在他懷裡掙扎,「你讓我出去,苻子休,你就讓我出去一小會兒,一小會兒我就回來,真的,真的只出去一會兒。」
她用了所有的力氣掙扎,苻子休幾乎將她擁不住。
「我知道你要出去幹什麼,千言,他們已經走了,已經走了!」苻子休道:「昨天晚上昭文帶著人去追,剛剛才回宮,陳志巖和涼月都走了,他們都很安全,你放心,你放心!」
她的情緒這才安靜下來少許,掙扎的雙手一放鬆,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子休,你放過他,放過他好不好?」
她知道他們兄妹二人的身份是他所不能允許的,可是怎麼辦?她既不想他傷害哥哥,也不想離開他。
柳千言心裡覺得委屈,她總是莫名的害怕,總是擔心這世上自己最在乎的兩個男人會拼的你死我活。
「千言,你相信我嗎?」他伸手將她扳過來,目光和她的對視,見她雖然遲疑但是堅定的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她被風吹的亂糟糟的頭髮。
「我答應你,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就絕對不會傷害涼月。」他的目光那樣誠懇,柳千言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相信了。
「真的嗎?」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傻丫頭,當然是真的。」
她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安心,「那……那你頒道聖旨,說你以後不再追殺哥哥了好不好?」
原本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可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心中卻並沒有多少的惱怒,苻子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知道她心底的不安和掙扎,點頭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原本就打算這樣做的,千言,你以後,只要好好的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這是他最簡單的願望,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自己的身邊,有自己最愛的人一直相伴。
柳千言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破涕為笑。
她窩在他的懷裡,仰頭見他眼底一片黑青的陰影,忍不住心疼的去撫他的眼角,「沒有睡好嗎?」
苻子休將她的手指捉住放在唇邊親了親,含笑點了點頭,「嗯,已經幾日沒有好好睡過了。」
「那你現在睡一會兒,到了皇宮我叫你!」
他點點頭,將腦袋枕在她的腿上閉上了眸子,幾夜沒有合眼,有她在身邊,才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陽光透過紗帳洋洋灑灑的照進來,她低頭凝視著他的睡顏,不安的心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這是她選擇的男子,不管是上天的安排還是自己的強求,都是她的,從今以後,她的身邊沒有父母沒有哥哥,只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