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78章 糾纏(8) 文 / 鏡未磨
所以要說人的心裡不能生魔,一旦生了魔,就會很難寧靜。
喜歡胡思亂想是最基本的,嚴重了就要神經兮兮。
以前秦秋彥上班的時候,江南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除非真的有事要說,否則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打一通電話只為說幾句無聊的話。
那些你儂我儂更不會說,他們如此,算老夫老妻了吧?
上網跟鍾笑聊天的時候,又聽到一個敏感詞彙叫做「七年之癢」。
鍾笑熱烈的跟她討論說她最近看了一篇小說,是記實的家庭婚姻小說,經她一番描述,那樣現實又殘酷。仔細想想,雖然無奈,又像很有道理。
生活不像童話故事,柴米油鹽其實很瑣碎。除了水晶鞋和舞會還有相顧無言,兩看生厭。如果說愛情是個有稜有角的物什,時間久了,也會被磨平。
鍾笑舉了一個很現實的例子,她說;「就好比一個人喜歡吃一道菜,叫做紅繞茄子,前兩頓可能覺得很美味,可是,如果一年不倒換,只吃這個,最後看到只怕會有嘔吐的衝動吧?」
她說起來的時候人心慌慌,其實是警示自己,一定要做個百變的女人,絕不能讓離正揚有厭倦的那一天。
大肆感慨之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何況江南最早跟秦秋彥開玩笑的時候還說過這個『七年之癢』,忽然又聽到,更是敏感異常。
關掉qq,整個人開始變得萎靡不振。
就算秦涼找到了好片子,招呼她一起過去看,她都懶得動彈。
困在臥室裡,一點點的呼吸困難。只好抱著秦暖到樓下去坐,可是沒坐上多一會兒,再度心神不寧的轉了回來。
將秦暖抱到樓上,讓秦涼先看一會兒,藉著買點兒生活用品出去透氣。
秦涼看了下時間,提醒她:「爸爸快下班了,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買回來好了,何必自己再跑出去。」
江南已經穿上外套,只說:「還是我自己去吧,跟他說了,他也不知道買哪一個牌子。」讓他看好秦暖,拿上包和車鑰匙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本來說要去超市買東西的,打著方向盤的時候倒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等到停下來,已經到了永新集團樓下。
看到員工陸陸續續散盡,下班高峰期快要過了,之前一路擁擠,走走停停,開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點了。
甚至擔心跟秦秋彥走兩岔去了,這個時候他怕是已經回去了。
她在車裡給秦秋彥打電話,問他:「你下班了嗎?」
秦秋彥淡淡說:「沒有,在加班,今晚估計要晚回去,你先吃飯吧。」
又問她:「打電話有事?」
江南握著電話:「沒有,想著如果你回來,路過超市的時候……」她的手指麻了,連舌頭也一併僵麻了,就像得了什麼怪伽,忽然全身麻痺了一樣。看到說要加班晚歸的秦秋彥正從永新集團的大廈裡出來。
然後她頭昏目眩,連坐都要坐不穩了,就跟得了什麼要命的大病一樣,眼見病入膏肓。她努力眨著眼睛,提醒自己精神一點兒。
秦秋彥追問:「路過超市的時候幹什麼?嗯?」
江南目不轉睛的望著車外,冬天天黑的總是特別早。等到下班的時候,四處已經一片昏暗,天與地,籠罩在一片冷冬的氛圍裡,都是茫茫然的一片。
其實這個冬天到現在還沒有下過雪,只是一陣陣的干冷,但遠不至於所有建築物上都生著霜花。所以江南懷疑是自己眼花了,總覺得近物遠景都那樣不真實起來,泛著迷離不清的霜白,一切都看不清楚。
可是永新集團前有一片光,所以即便天黑黑,她還是看清了那個人是蘇瑞。
江南張大了嘴巴,胸悶氣短,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只在秦秋彥的催促中,勉強擠出一句:「沒事,你忙,先掛了。」
然後她整個人僵在那裡,就跟看電影一樣,盯著大屏幕一動不動。
顯然不是偶然遇上,如果只是遇然,見到這個女人秦秋彥不該像見到鬼一樣麼?可是他表情平和,嘴角甚至有淺淺的弧度。隔著有點兒遠,江南不確定真的是那樣,還僅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有一點她很確定,兩人關係親密,因為蘇瑞臉上的笑意明晃,跟一抹強光一樣,帶著噬殺的強福射。
跳到秦秋彥面前的時候,還伸手撣了撣他的肩頭,似乎他的衣服上粘了什麼。
然後兩人簡短的說了兩句,隔的太遠聽不清楚,接著就上了秦秋彥的車,轉眼開走了。
秦秋彥的電話沒有再打來,江南也沒有跟上去。他們的車開走了,她的車卻一直停在那裡。
就當他在上面加班,抬頭看一眼,費力的數到那一層,通黑的一片。她緩緩的反倒笑了,竟然這麼傻,明擺著是被騙了呢。
信誓旦旦的話果然不能說,一不小心就會靈驗,容易被人吃死,多麼要命。反正她不管被騙多少次,最後總會信他。他是謹記了這一句麼?
江南的腦子有些不能轉悠,屏氣凝神,不讓自己太過慌亂頹廢。緊緊握著電話,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想想是哪裡出現了瑕疵?
兩個人關係沒有不好,甚至病變。只是他一天天的變得很忙,前所未有的忙起來。時不時加班應酬,這樣一想,似乎哪一天總會有一個時間點遲歸晚歸。是秦秋彥以前從來不會有的。
而且有的時候她的電話他會不接,即便回過來,也總是遲的。
她搖了搖頭,告誡自己,女人絕對不能變得幽怨,真的很可怕。有些想法和揣測一定要適可而止,不能無止境的的臆想下去……
可是她停不下,只怕沒有哪個女人能在這個時候心平氣和,心無旁騖。她分明在他的身上嗅到其他女人的味道,還有頭髮,這些算不算蛛絲馬跡?
江南忽然頭疼得厲害,她抱住自己的腦袋,訥訥:「不對……不對……」
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這一刻的她就像個偵探一樣,非要把所有迷離不清的事情想清楚,實在太勉強了。
他們是什麼時候接上頭的?
蘇瑞這樣亦恐亦怖的人物,現身了,不該像定時炸彈一樣,被忌憚起來麼?
秦秋彥如何會那樣平靜?
江南驀然睜大眼睛,忽然想起來。最早去醫院體檢的時候,在電梯裡看到一個人,穿著白大褂,只是一閃而過。她就已驚怔不已,當時心裡著實慌了一下。覺得是蘇瑞,但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無論如何不會是她,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那裡,而且也不曾聽說蘇瑞是個醫生。
她當時就是那樣想,才漸漸安撫自己的情緒。後來越發覺得不以為然,這世上神似的人很多,只明星臉的節目就能找出好幾個,茫茫人海,碰到一個跟蘇瑞有幾分相似的臉又算得了什麼?
現在忽然意識到,那根本不是相似。而是蘇瑞就出現在z城了。
那她跟秦秋彥又是什麼時候聯繫上的?她既然在醫院,那是不是很早就遇上了?而秦秋彥一直在隱瞞她。還是秦秋彥壓根就知道蘇瑞在那裡?
江南瞳孔張得更大了,如同受了驚嚇的人,面色發白,連嘴唇都變了色。蘇瑞在醫院工作,既然她在醫院……那江媽媽的死呢?是不是也同她有關係?
這一些如果跟蘇瑞有關係,跟秦秋彥又是什麼關係?
實在太凌亂了,江南再也想不清楚,頭疼得更加厲害,太陽穴那裡突突的跳著,彷彿要炸開了。
全身冷汗泠泠,她真的怕了,怕自己又是陷在一場陰謀裡,就跟當年一樣……她損兵折將,上一次害了自己的爸爸,這一次又把自己的媽媽搭上了……
她不怕自己受苦受難,可她不能原諒自己一而再的連累自己的家人。
人總不能因為自己的錯誤選擇,而讓所有近人的身跟著不幸,那該是多麼自私的一個人。怎麼還能說是孤勇,要是名副其實的愚蠢至極。
而她現在還有兩個孩子,更加再承受不起任何的變故。
江南感覺自己又要瘋了,當年那種失心瘋的感覺仿又回來了,痛心疾首,無能為力。於是抓狂到想要大吼大叫,隱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她不敢動。逼迫自己坐在那裡冷靜,一定要冷靜。就算真的不幸又要被算計,這一次也要穩住神小心應對,絕對不能亂了陣角。
她不停的吸氣呼氣,靠到椅背上盡量不去想糟糕透頂的事情。只想秦涼,只想秦暖……只要能將他們捍衛住,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值得。
江南有些孤立無援的想。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著實嚇了她一跳,連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掌心**一片。現在的她如同驚弓之鳥。接起來,試探性問;「你好,哪位?」
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江南,你好,我是你林阿姨。」
江南腦袋不比平時那麼反應迅速,轉悠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是林樂的媽媽。
清了下嗓音:「阿姨,你好,有什麼事嗎?」
那端便說;「我好不容易才從熟人那裡要來你的號碼,我來z城了,想跟你聊一聊……」
江南問清她的地點後,駕車趕過去。
林母替她也點好了東西,坐在那裡等她。見她進來,還有幾分客氣,不似在s城時的冷淡。
「這麼晚了,還把你叫出來,真是不好意思。」
江南已經坐下來:「阿姨,你別這樣說。什麼時候過來的?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母笑著說:「也是今天才到,聽說你在這裡,紀法官也在這裡,我就過來了。本來是想找紀法官有點兒事的,不過,阿姨一直覺得你是個通情理的人,有些事就想先跟你說一下,然後你看看能不能幫幫阿姨。」
她這樣一說,江南已經猜到是關於林向雨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了句:「阿姨,你說。」靜心聆聽下去。
林母躊躇了一下,才說:「你不知道,我們家你叔叔下崗了,本來家裡就他一個頂樑柱,就指望他過日子,這些年也沒存下什麼錢,都是年吃年用。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我覺得,紀家如今收養了向雨,是不是要給我們一部分補助。畢竟向雨在我們林家吃住這麼多年,也花了不少錢。養到這麼大,被紀家帶走了,就頂著他們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最難養的那段時間過去了,這個孩子將來也就是他們紀家的人了。但過去那幾年我們總不能白養,你說我向紀夢溪要這個錢,是不是合情合理?而且,你別怪阿姨說話難聽,其實我們家樂樂的死,不管你們承不承認,跟你們還是有一定關係的。如果當年不是你們那樣逼她,她最後也不會走那條路子……」
她千不該萬不該,真是不該在江南心浮氣躁的時候說這一番話,簡直自尋死路。
江南冷笑一聲:「阿姨,你這麼大的年紀跑來跟我說這一番話,到底長沒長臉?向雨不該你們養麼?你們要是稍微有點兒人性,會把自己的新外孫女推出去不管不問?現在要拿她來換錢花,你們的良心真的被狗給吃了?你說林樂的死是我們逼的,那你們做家長的是幹什麼吃的?不會好好教育孩子,她要犯傻走歪路,你就任著她去?你當時還不是被幾個臭錢迷住眼,寧願拿自己的孩子去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