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79章 你很關心她(1) 文 / 鏡未磨
孫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那把刀子插到林樂的身上去的。本來就氣不順,再聽到林樂詆毀宋林愛,詆毀江南,怒火中燒,而林樂竟然無休無止,不停的火上焦油。孫青簡直受夠了林樂的這種聒噪,就想讓她在眼前立刻消失,聲音也立即停止。
於是,抓起桌上的餐具就紮了上去。
有人報了警,很快警笛轟鳴。接著有警察湧進來,當即將孫青逮捕了。
現在勘驗,逮捕,提取證物……一切有序進行著。
方青山再接到電話,就說孫青因為故意傷害已經被警方逮捕了。而林樂也已經被送進了醫院……
簡直是天降大禍。
孫家的人急壞了,孫青這個孩子一直穩當,性格也不是那種易衝動型的。跟火爆這個詞完全扯不上,卻動手傷害了林樂,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宋林愛接到電話,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都要跳停了。無論如何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之前在一起吃飯時還好好的,也沒看到林樂過去,怎麼轉眼的工夫就發生這樣的事……
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拉著孫青一起離開了。
來不及多想,又很沒有頭緒。只能給江南打電話,可是,江南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最後能想到的,就只有紀夢溪了。
正好他人在法院,公檢法的人都比較好說話,馬上聯繫他。
那一時紀夢溪有事,不方便接聽,短信回給她:「一會兒給你打過去。」
宋林愛只得耐心等待,打車去孫家。
秦秋彥醒來之後,度過危險期,被轉進普通病房。
幾個人進去看望,唯江南是缺席的。
秦秋彥沒有問,或許是在心裡覺得,江南沒有來,又何必問起。
鍾慶豐和離正揚也不知江南去了哪裡,本來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夜,直到確定秦秋彥已渡過危險期的時候才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鍾笑一直跟著,知道江南是回家了。哭了很長時間,哭累了,失魂落魄的走出醫院,叫來一輛出車上去。鍾笑一直跟著,看到江南上樓,才安下心返回醫院。
一過來,秦秋彥已經轉到普通病房。
那個憔悴的模樣,真像是撿回一條命來。她還從來沒看過秦秋彥這個羸弱的樣子,倒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挺心疼他,畢竟做朋友一把年頭了。
猜不出他的心裡對江南有幾分在乎,他們過去的故事她一無所知,鍾慶豐是個守口如瓶的男人,從來沒有對她提起過。就像他在宋林愛的面前,不會提著自己當年的苦衷一樣。
但鍾笑有眼睛,而且不傻。知道江南是真的在乎秦秋彥,願以拿命相抵。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可以告訴秦秋彥的,又像害怕他知道。所以他醒來的時候,她卻離開了。
還是鍾慶豐先說:「江南聽到你出車禍,也過來了,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夜。直到你度過危險期才離開的,她也累壞了。」
只一個晚上,秦秋彥一張俊顏就像消瘦一圈。
聽到鍾慶豐這樣說,眼瞳微微閃爍了一點兒光彩,不明顯,卻已經是週身最明亮的一點了。
幾個人都守了太長時間,商量著先回去休息,然後再來替班照顧。而且已經請了上等看護,照顧上面不成問題。
鍾笑便說:「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一會兒,然後你們再來替我。」
離正揚想她一個姑娘家,這樣熬夜,身體上吃不消。
「還是我來吧,你回去休息。」
鍾笑搖了搖頭,把兩個人推出去。
「還是我留下吧,照顧人你們男人也不在行。」她還有話對秦秋彥說。
秦秋彥失血過多,雖然是醒了,可是撐不了多長時間又要昏昏欲睡。
鍾笑就抓緊他睡著之前的那點兒時間,終於有機會說出來。
「我不知道你和江南有怎麼樣的過去,也不知道你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可是,我能看出來她很愛你,看得和她的生命一樣重要……」鍾笑真的為江南感動,她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為愛可以那樣不顧一切的。她自命勇敢不凡,只怕也做不到。
看秦秋彥似乎不可思議,她繼而說下去:「昨天你生死未卜,醫生說如果今天早上你醒不過來,就再也醒不來了。江南她一定是怕了,昨天晚上我親眼看到她跟每一個認識的人道別,分明是想陪著你一起……」
說到這裡哽咽了一聲,說不下去了。昨晚看著江南那個要子,像是瘋了。
就想,如果秦秋彥這一次真的醒不過來,就算她不死,是不是從此之後也就瘋了?
秦秋彥驀然瞇起眸子,須臾變得那麼黑,深不見底。嘴角動了動,嗓音微啞:「你說的是真的?」
鍾笑吸緊鼻子:「這種事我怎麼會騙你,是真的。她給所有的朋友打了電話,那樣子不是訣別是什麼。而且今天你醒來的時候,她哭得很狠。我想她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所以才早早離開的吧。」
秦秋彥的腦子很沉,沉到無底深淵,陷進去,眼前一片黑暗。可是,鍾笑的話他還是一字不露的聽進去了。
只是沒想到,時至今日,江南仍舊願意陪著他上天入地,生死與共。他很感動,忽然覺得,就算真的死了,也沒有什麼了。
江南洗了澡換了衣服,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平常一樣。說不出肺腑之中是哪裡空,只當是肚子餓,去冰箱裡找吃的。
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兩大桶的冰淇淋,她搬了一桶出來,拿來勺子窩到沙發裡大口大口的吃。冷氣本來就已經開得很大,吃了一桶之後,還是覺得空,怎麼也像填不滿。她有些著急,又去抱來另一桶。
手腳都是冰冷的,越來越冷,緩不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冷。
以為是冷清,一伸手把電視也打開,開到很大聲。默默的盯著看,默默的吃完懷裡的冰激凌。實在太冷了,蜷縮進沙發裡,自己將自己抱緊。
安靜下來了,不再讓自己這麼繁忙,終於有時間淚流滿面。才有時間想很多的事情。他們說的不錯,當年的真相一定不是那樣的,她一早就知道,就像她老早就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是隻狼,是只想要吃她肉的狼一樣。
不過,即便是那樣,她仍舊很認命。所以她說過,來生她就做狽。就算不是同一類,卻可以離很近。
她什麼都知道,即便不知道,幾年的時間過去了,想也能想得出。可是,她不敢想。真相是怎麼樣的,她從來不想去深究。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要好過得多。真的,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江爸爸,江南覺得,就是這一道坎,她永遠也邁不過去。
那天當她終於看清秦秋彥那張臉,知道他是誰的時候。坐到海邊,聽潮起潮落,想秦秋彥背著她,承諾過的美好誓言……她通通想起來了,想說服自己,可是發現辦不到。
想笑,最後總又不自知的掉眼淚。
因為她想起秦秋彥的時候,也便順理成章的想起江爸爸。秦秋彥可以對她不好,很不好……只是,江爸爸死了,她該怎麼辦?
離正揚就猜江南是回家了,所以一從醫院出來,沒有去酒店休息。真接跑來看她,按了許久的門鈴沒人開,最後拿著備用鑰匙自動開門進來。
江南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室中很冷,電視的聲音也很吵鬧。
過去將人叫醒,見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一雙大眼睛腫得跟桃核似的。
「這麼冷,怎麼在這裡睡了?也不怕感冒。」
才說完,江南連打了兩個噴嚏。竟真的感冒了,而且來勢洶湧,到中午的時候就開始發高燒。本來已經吃了藥,可是不管用。
離正揚把江南的衣服拿過來,扔給她,說:「走,去醫院。」
江南執拗起來讓人沒有辦法,把衣服扔到一邊,又重新縮回到被子裡,奄奄的說:「我不去,睡一覺就好了,哪有那麼嬌氣。」
離正揚歎口氣,走過去,硬是把人拉起來。
這回由不得她,不去也得去。她的身體素質他又不是不知道,哪一次生病不是折騰很久。
可江南真的不想去,語氣中帶著央求:「我真的不想去醫院,你讓我在家裡睡一覺吧,反正已經吃了藥,很快就好了。」
離正揚居高臨下,定定的看著她,然後慢慢說:「秦秋彥已經醒了,徹底過了危險期,沒事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猜她就是嚇壞了,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敢再到醫院裡去了?覺得那裡驚心動魄,只要逃避,不再涉足,就不會見證死亡,想像著世界安好如斯,實則所有的驚懼都是假的?
「承認自己關心,在乎他,就真的那麼難麼?」
江南怔愣在那裡不說話,本來是件很難的事,真的很難。如果不出這件事,任由她自己去想,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她都想不明白,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就知道,原來她對他這麼在乎。畢竟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而那些該想清的,她一樣也沒想清楚。
所以任由她自己下去,仍舊只是永遠的不清不楚。
但秦秋彥的這場車禍簡直就是恰到好處的驚魂一夢。江南打了一個冷戰之後,夢醒了。
硬被離正揚拖到醫院的,不管她說什麼,幫她披上大外套,拽下樓扔到車裡,直接載她去醫院。一直打上針,睡著了,才算安穩下來。
病房內突然很安靜,那麼靜,像連輸液管中液體滴落的聲音都聽得到,滴答,滴答……
離正揚盯了一會兒,出去抽了根煙,到秦秋彥那邊轉一轉。
鍾笑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愣神,看著很疲憊。整晚沒有顧得上睡,妝也沒法化,早上在醫院的洗手間裡用清水洗的臉,這一會兒素面朝天的,略顯得蒼白。
離正揚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走過來,問她:「秋彥睡下了?」
鍾笑嚇了一跳,抬起頭,顯然沒想到離正揚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點點頭:「醒來沒多一會兒就又睡著了。」才問他:「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不在酒店多休息一會兒。」
離正揚蹙了下眉頭,挨著她坐下。
「江南發高燒,吃了藥不褪燒,拉她過來打針。這會兒已經打上了,也是睡著了。」
鍾笑別過臉,若有所思的說:「你很關心江南。」
離正揚笑笑,不否認:「我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鍾笑兩手按在椅子上,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朋友間的這種關心……」福至心靈間想起來,上一次應他的請去參加婚宴,當時那樣混亂不堪的場面下,順著離正揚的目光看過去,視線的那一頭就是江南。
而今又是,在來時的飛機上,離正揚看著江南時的眼神,任誰看到都很有感。鍾笑猛然覺得,每次離正揚眼神空茫的時候,順著他的目光找尋,似乎都能看到一個人。她便想,是不是視線那一頭的人,可以填補他的那種空茫?
不是愛是什麼?
離正揚一雙手微微震了下,沒想到鍾笑看出來了。
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他看來,這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愛上自己好哥們的女人,要是多麼難以啟齒。
不想鍾笑別過臉來看著他,由心一笑:「不過你做的很好,看來你真的是個正人君子,我沒有看錯你。江南不知道你是喜歡她的吧?像你這樣小心翼翼的喜歡一個人,長年累月,卻不想被看出破綻,一定很辛苦吧?」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豪情的說:「離少,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