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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20章 朋友,再見(2) 文 / 鏡未磨

    實在想不起,給秦秋彥打電話,直說:「你們那個兒子我搞不定哎,怎麼生出來的人精?跟老僧入定似的,把我埋汰的一不值啊。」

    那些先進的玩具,沒事他還會買個幾件放家裡玩一玩,結果秦涼輕描淡寫的一眼,竟說是小兒科。

    秦秋彥按了按眉骨,暗暗想了下,覺吟:「估計與江南有關。」

    「什麼意思?」離正揚懵了。

    秦秋彥這邊已經準備下班,外套穿上身,正了正領帶才說:「那一天他看到你抱江南了。」

    當時自己心裡的滋味都是別樣,險些兜不住火。秦涼跟他的脾氣一直很像,有時細細的看,連「品味」也差不多,喜歡的事物大抵相同。哪一點上,情緒會起伏,便會出奇的相似。

    離正揚一頭霧水之後,心服口服:「得,還真是你跟江南的兒子,一般人他也生不出來。不過你們父子有點兒良心吧,是江南自己撲上來的,是我抱的麼?」

    他這樣的,跟個娘家哥哥有什麼分別?語氣不變,臉上笑意卻一點點飄忽,仍舊不鹹不淡的笑著:「行了,這些年我和黃宇受你重托,雖然沒將她照顧的很好,但總算有一日站到你面前來了。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兩個也要功成身退了,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顧,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正急著討老婆呢,真顧及不了你的事了。」

    離正揚就這樣將話帶過,連帶自己這些年的感情也一併船過水無痕的帶過去。慶幸這些年他將自己的感情壓抑的很好,並沒讓江南那個傻女人看出絲毫的破綻來。到現在也不該有什麼落寞或者痛心,本就沒過非分之想,也早就篤定跟江南是不可能的,連喜歡都很不對。就算秦秋彥回不來,如果江南再遇到喜歡的,便打算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上,無論如何不該由他來接手。

    現如今薄南風回來了,沒什麼比這更完美的結果。

    離正揚想,有些東西一年復一年的過去,連萌芽都生得辛苦。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也該將它葬了。

    臉上的笑意徹底消散無蹤,話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樣講,明明將自己安撫的很好。瞬間還是有了心痛的感覺,方覺得是一個人,臉上的笑意撐得那樣辛苦,實在沒必要再持續偽裝下去。

    一剎那,悲情的就要掉下淚來。

    秦秋彥淡淡說:「正揚,謝謝你和黃宇這些年所做的一切,我都記著呢。」想像不到要用什麼樣的言語表達,說出來都會略顯蒼白。

    知道這些年他們到底做了多少事情,連帶其他人一起。如果沒有他們,江南只怕走不到今天。她雖然吃了很多苦頭,可那些苦是他秦秋彥一人帶給她的,再多的不好,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不好,實則他們已將她護的十分周全。秦秋彥是由心感激的,覺得是毋庸置疑的恩情似海。

    離正揚漫不經心的打笑:「你要真這樣想,就趕緊做個說和人,緩解一下我和秦涼之間的矛盾,他小的時候我可沒少抱他。小傢伙翻臉不認人,不是寒我心麼。」

    秦秋彥笑了聲:「這個還得慢慢來,估計你要遭一段時間他的冷眼。現在他還堅持叫江南姐姐,這個連我都拿他很沒變法。」

    離正揚頭疼:「你的意思不是要等到他知道江南是他媽媽的時候,才能徹底化解我和他之間的矛盾吧?」

    秦秋彥慢條斯理:「有這個可能。」只怕真到了那個時候,秦涼更得狠狠的執拗一番。

    江南跟兩個同事一起從樓上下來的。手裡抱著兩三個件夾,是準備晚上加班加點要做的事。

    剛步入大廳,忽然被人叫住。

    那聲:「江小姐。」叫的,很是飄忽。

    江南和同事一起回過頭,看到西裝革履的秦秋彥剛從電梯裡出來,一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一臉公式化的表情。

    「江小姐,你先留步,那天你借我的錢,是不是該還了?」

    兩個同事恭敬的跟秦秋彥打過招呼,皆好奇的轉首看向江南,對於江南何時欠了總裁錢的這件事十分感興趣。

    江南這才猛然反正,那天吃甜點的確向他借了十塊錢。又覺得他實在太小氣了,那麼有錢,卻連十塊錢都念念不忘。看來世人說的不假,越有錢的人越小氣。

    抱歉道:「秦總,不好意思,這兩天太忙了,忘記還錢的事了。」

    秦秋彥涼涼的看了那兩個同事一眼,沒說話。

    接著那兩人很是識趣說:「秦總,江南,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正是下班高時期,人來人往,秦秋彥已經錯過江南往停車場走,江南跟他保持一段距離走在後頭。就總是那麼兩米之遙,不近不遠的,他快了,她也加快,他慢了,她便跟著放慢。

    最後秦秋彥停下來,轉身問她:「你跟在我後頭幹什麼?」

    江南「呃?」了聲,反應過來;「我不是要還你錢。」

    秦秋彥根本不將身側的人來人往看在眼裡,淡淡的笑了嗓:「既然跟我同路,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

    江南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不只是她怕,覺得他肯定更怕。人多嘴雜的,像他這種人估計更討厭閒言碎語,由其她這種小職員,讓人扯出閒話實在沒必要。

    又想起那天鐘笑找上門來的事,肯定不會是趕巧遇到的。她又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子,雖然時而來一陣腦子很不夠用,可那時候理智尚在,越發覺得不簡單。

    心裡想著,嘴上便說了出來:「秦總,我跟你其實又不熟悉,讓人誤會只怕不好。」這豈是她能高攀得起的人。

    「不熟?」秦秋彥聲音揚高了一些,偏了偏首,好看的眉毛蹙起來,忽然像有些哭笑不得。想問她,領過證,上過床,生過孩子,這樣都叫不熟,那哪樣才叫做熟悉?

    覺得快被她給氣死了,按了按眉骨,叫上她:「跟上來。」

    江南左顧右盼,那樣子宛如做賊一樣。

    秦秋彥已經不耐煩,過來牽起她的手腕就走。

    江南快哭了,被他帶得飛快,悶著嗓子說:「秦總,你快放開我,我自己走。」

    秦秋彥沒看她,慢條斯理:「江南,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姑娘?倒著長的麼?」

    江南問他:「什麼意思?」

    已經抵達秦秋彥車前,鬆開她的手,秦秋彥操起手臂,輕身一倚,斜靠到自己的車身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我的意思是說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姑娘了。」

    這裡沒有什麼人,遠處有車響,可是仍舊顯得安靜。

    江南微微臉紅,可還是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秦秋彥就是這般,說話常常似是而非的,倒是極易讓人想入非非。江南忍不住想起她做過的夢,即便只是個夢,還是覺得自己太過齷齪。竟還三番兩次的想起來,即便不用別人說,自己想想就很無地自容了。

    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蹭。決定不說話,秦秋彥不是什麼好東西,語言上的翹楚,很有可能無論她說什麼,都是他提前預設的坑。狹隘的形象肯定是她,而他無論將話說的多麼任人浮想聯翩,最後總能輕描淡寫把自己置身於高地上。

    江南覺得自己這樣跟心懷鬼胎有什麼區別,她已經是個齷齪不堪的人了,不想昭告全天下。

    秦秋彥微微低下頭,以便能看清她那張臉。

    似笑非笑:「你臉紅什麼?想到什麼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江南的臉更紅了。只覺得尷尬至極,就好像此刻的心扉是敞開著的。而秦秋彥這樣火眼金睛的,一下便已望進她的心裡去,將她心中呈現的影像看得一清二楚。

    江南呼吸困難,無地自容到只想找個地縫鉛進去。有些鬧羞成怒的瞪大眼睛:「秦總,你不要胡亂說話,我沒有想到你。」

    秦秋彥淡淡「哦?」了聲,瞇起眸子,飄飄問:「我說你此刻心裡想著我了麼?你這樣叫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江南徹底啞言,轉了大大的一個圈子,到底被繞進去了,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真的有些惱了,說不出是惱別人還是惱自己。秦秋彥說的對,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歲月是停止不前的,更不會倒著走。她早已過了執拗的年紀,就算做過無數無厘頭的夢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實在沒必要這樣。痛恨自己如斯,從沒有這樣過,如今卻被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擾亂了心境,常常連自己都束手無策,懊惱異常。

    「秦總,我先走了。」

    秦秋彥一伸手拉住她,見江南咬緊了唇齒,似乎真的惱怒,又馬上鬆開。

    只問她:「我將你怎麼了?說變臉就變臉?」

    江南說;「沒有,只是已經下班了,我還急著回去。」

    秦秋彥提醒她;「正事還沒辦呢。」

    江南這才想起來,錢還沒有還他。發現每次遇到秦秋彥,三言兩語總有本事讓她情緒失控,甚至是找不到北。這樣出神入化的能耐真是讓她心焦,煩亂不已。竟然像極了某一個人,豈不知這樣的感覺讓她有多害怕多痛心。

    從包裡掏出十元給他,眼皮沒抬:「給你,秦總,謝謝你了。」

    秦秋彥沒接,低下頭飄飄的問她:「就十塊?隔了幾天才還我,沒利息麼?」

    借貸還息,對於他們商人來說,簡直太天經地義的事了。

    江南氣結,又總像挑不出瑕疵來,是,說明天就還的人是她自己。後來記性不好忘記了,又怨得了誰。認命似的:「那你說多麼?」

    秦秋彥笑笑:「還真是借錢容易,要錢難啊。」

    江南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問題,這樣的確是不好看。當時自己死皮賴臉的向人家借錢,怎麼說他當時都是很好說話,不僅肯借她,還額外送了那麼多給她,最後一直把人送到家去。也算好事做到底了,她再這樣,跟只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表情想緩和,已經不能夠,只得在說話時服一下軟。

    「對不起秦總,我不是那個意思。」然後二話沒說,拿出一百塊給他。「你看這些夠麼?」

    秦秋彥仍舊沒接,定定的看著她,嗓音若有似無的放得柔和:「胃還疼麼?」

    江南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下,整個人也跟著僵了下。

    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他,有那麼一剎覺得這個男人熟悉至極,直熟悉進骨子裡,仿連他身上的筋骨血脈都數得清,還有他全身上下每一處溫度也都瞭如指掌……但也僅是一剎那,那一陣的清明轉眼被不清覆蓋,如同鹹濕的風吹過去。剩下的,只有更多的痛心疾首,欲哭無淚。江南覺得她真的是快要瘋了,這個男人果然沾不得。她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跟一個花癡或者跟蹤狂有什麼區別。

    秦秋彥已經抬起手,狠狠的揉了下她的腦袋,語氣不明:「以後工作可以做不完,飯不能不好好的吃,否則扣你工資。」飛快的上車,車門「光當」一聲關嚴。而那一句話江南只覺還未聽得太清,以為是錯覺,他已經發動車子離開了。

    只留她在原地,手裡握著那一百塊錢,跟個呆死的木偶一般,做著一場不著邊際的春秋大夢。

    實則更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江南下車的時候,離正揚給她掐著時間呢。手腕抬起來,示意給她看。

    哼哼:「不是早就下班了?你是確定自己是開車回來的?不是爬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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