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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23章 好好做人(3) 文 / 鏡未磨

    薄南風嗓音陰沉,問他:「回哪裡?我們已經睡下了。」

    黃宇抬頭往通黑的別墅裡看了眼,當即表現出掃興。

    「不是,南風,你怎麼亂接女王的電話?」怕激怒他,轉而又問:「在哪兒睡下了?不回城南別墅了?你說你們空著這麼大個房子不住,擠在那片小天地裡有意思麼?」

    薄南風一邊擦拭頭髮,一邊很不耐煩:「要你管麼?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掛了。」

    哪裡肯給他說有事的機會,電話「嘟」一聲響過,陷入靜默。

    黃宇持久不下的放在耳邊,晚風吹散額發,貼合著耳畔的掌心而過。一雙手冷透,機械性的拿下來。

    倚靠到車身上,掏出根煙點上。

    這一帶很安靜,由其夜深,連燈光都是零星孤寂的。不知道當初是看中了什麼,要跑這裡來買房子。價錢標到老高,還是瘋搶一空,所以說人真是喜歡犯賤。

    吐了口煙圈,越發歎自己孤家寡人。

    他沒什麼事,只想跟江南說一聲,閔倩懷孕了,整個黃家歡天喜地,許久沒有這麼樂呵過了。他雖然不樂呵,可心裡不痛不癢。就想問問她,他這樣算不算得上是釋懷了?這世上,他最信奉的,就是江南的話。

    江南抱著幾沓件夾過來,看到薄南風一伸手把她的電話扔到茶几上。

    問他:「誰打來的?」

    薄南風老大不高興的:「黃宇。」

    江南去拿手機,問他:「找我的?說什麼事了麼?」

    薄南風懶洋洋的垂下眸子,連話都懶得說了。

    半晌,才嗡嗡的說:「他能有什麼事,哪次不是沒事找事。」

    江南要給黃宇回過去,號碼才翻出,手機一下被人從掌中抽了出去。

    抬頭看到薄南風那張繃緊的臉,桃花眸子淡冷的瞇著。

    「想工作就好好工作,打什麼電話?今晚不想睡覺了是不是?」

    江南蹲在沙發上,莫名其妙。

    叢瑤啟門進來的時候,幾個男人均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見換了服務生,其中一個哄起來:「呦,比之前那個長得還水靈。」

    叢瑤是替了別人的班,之前那個突然說身體不舒服,就拉她過來替班了。叢瑤正好沒有事,不好推辭,端著菜進來。

    沒想到一屋子的醉漢。

    謹慎的把菜端上去,一隻手不等抽回,已經被人握在掌中。男人肥碩的手在她細膩光滑的手背上蹭來蹭去。

    叢瑤受到驚嚇,一下大力抽出。

    男子喝大了,本就坐立不穩,被叢瑤這個抽手的動作一拉,頓時向座位下栽去。

    整個包間剎時間一片恐慌。

    「啪!」一聲。

    不等叢瑤反應,一巴掌已經摑到她的臉上,力道很大。叢瑤耳畔嗡嗡響,亂了心智,罵得什麼已然聽不清楚。

    只知道沒過多久,包間門打開,經理連同幾個工作人員呼啦啦地湧進來維持秩序。

    有人把叢瑤一把拉到邊上去。

    數落的什麼沒聽清,經理站到前面給之前的客人賠不是。

    「幾位客人,實在對不起,今天中午的帳不用結了,算是我們酒店給幾位賠不是。」

    幾個人氣勢昂揚,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

    一個男子過來揪住經理的衣領,出言不遜:「怎麼?打發要飯的呢?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麼人。有你們酒店這樣的服務生麼?你看她對我朋友做了什麼?」

    經理身材不算高大,跟面前的男子一比更是矮小。衣領處掐得緊,憋得臉面通紅。抱歉的話還想再說。

    身後有人冷冷發聲。

    「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大人物,來踢我離正揚的場子。」

    攥緊經理衣領的男人明顯愣了下,指掌鬆開。頓時宛如茅塞頓開的笑起來:「原來是離總的酒店,離總說笑了,在您面前哪裡敢稱什麼大人物。」

    無形間讓出一條路來,離正揚已經面無表情的站到最前面。

    幾個人之前個個喝得五迷三道,有借酒裝瘋的嫌疑,這一會兒眸光通亮,似都醒得差不多了。深知離正揚年紀輕輕,卻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離正揚看了幾人一眼沒理會,問經理:「怎麼回事?」

    經理馬上說;「叢瑤之前不小心把客人弄倒了。」

    叢瑤聽到自己的名字,巴掌大的小臉一片白。更像是滿然遍野的山茶花,仿若透明了起來。

    離正揚轉首看她,氣宇凌厲也溫和,叢瑤盯著他看的時候,心緒漸漸平和下來。只聽他問:「怎麼回事?」薄唇微抿,又補了一句:「不用害怕,說實話。」

    叢瑤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那端幾個男人光不是已經賠了幾遍,說自己喝多了,才這樣犯起渾。

    離正揚俊眉鎖緊,表現出煩燥,少在他清風和絢的臉上看到的嫌惡表情。

    看也不看,只對經理說;「不付今天的飯錢,一個也別想走。讓酒店的員工記著這幾個人的下流模樣,以後我的酒店禁止他們踏入半步。」

    雲淡風輕的撂下話,看了那幾人一眼,轉身出去。

    叢瑤傻了半晌,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理不清中間的關係,不過看經理對他惟命是從的樣子,再想他言辭中的話,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原來他根本不是來這裡消費的客人,而是這家酒店的老闆?

    追出去,離正揚已經走以電梯前面。電梯門打開,眼見他一步踏了上去。

    叢瑤在電梯門關合之前擠身進去,跑得太緊,呼呼的喘著氣。

    離正揚瞇眸看她,也不說話,等她把氣喘順了。

    須臾,叢瑤扶著腰站起身,之前的蒼白的臉頰泛起紅。皮膚白皙,乾淨而美好的女子。

    脫口說:「離總,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離正揚仍舊淡淡的瞇著眼:「謝我什麼?」

    「謝謝你相信我說的話。」

    叢瑤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一般這個時候,即便高層知道是誰的錯,為了安撫客人,也會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怪到他們的頭上。這是這個行業秉承的「道義」。

    其實在離正揚出面之前,她已經做好受委屈的準備了。雖然不會向那幾個噁心的男人道歉,也會辭職不幹。

    離正揚方才露出一個笑:「我不是為了你,只是看不慣那樣的人。我的確是做服務行業的生意,但也不是沒有原則和底線。我沒有遷就地痞流氓的喜好。」

    叢瑤盯著離正揚一雙眼,四處是光亮的電梯壁,宛如鏡面一般光滑可鑒,清析倒映出兩個人的影。這一番話被叢瑤記下來,許多年不曾忘記。

    覺得離正揚是個不一樣的商人,也是個不同尋常的世家子,這樣的男人想不成功都難。

    她就那樣仰首看著他,覺得他異常高大,不禁微微笑起來。

    叢瑤下班的時候,黃宇已經等在門口。

    離正揚給他打的電話,那時候他正打算和幾個朋友去吃中午飯,離正揚的電話便打來了,說叢瑤中午被幾個無賴欺負。問他:「你過不過來?」

    黃宇只是下意識的想,該是得過去的吧,畢竟那麼一個小丫頭,估計嚇壞了。

    中午飯沒吃,便早早過來了。等叢瑤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跳下車,擋到她面前去。

    連她會說的台詞都想到了,這麼一個小姑娘,跟他黃宇過招,還不是見招拆招的事。

    「我沒想送你,公交站牌在那裡,等我說完話,你乖乖的去坐公交。我還真不攔你。」看了一眼時間:「下午還有會呢,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耽誤得起的。」

    叢瑤沒有說話的要會,就那麼瞪大了眼睛看他。

    黃宇偏首笑起來,曲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下,很輕微。

    「你這丫頭不怕眼睛掉出來麼?我長得像壞人?還是你覺得我會對你圖謀不軌?你見我臉上寫著『對你想入非非』幾個大字了?」

    叢瑤面紅耳赤,退後一步。他的臉上倒是什麼都沒寫,可那笑容太耀眼招搖,只怕是個女人就不太敢直視。男人極少有長成這個模樣的,竟有女人不及的妖艷。

    嘟了下嘴:「你到底想說什麼?」

    黃宇只是想不明白,便問她:「你不在學校好好唸書,跑來打什麼工?」

    他問過的。叢瑤還是和上次一樣的答法。

    「覺得好玩,怎麼了?」

    「不是缺錢花?」

    叢瑤笑起來:「錢多了就多花,少了就少花,有什麼缺不缺的。再說我都大四了,本來課程就很少了,出來打工長長見識怎麼了?我們好多同學都是這麼過的。」想問他,難道你學的時候不是這樣?臨近畢業了還能樂不思蜀的混沌度日?

    想了一下沒敢問,他這樣的公子哥,或許真的不一樣呢。

    黃宇一眼看到她的心裡去,糾正她:「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公子哥。」

    一句話很嚴肅,不像是黃宇會說的話。或是以往他也真的不會說,任由別人怎麼去看他。反正名聲已經壞透了,都知道他是s城出了名的萬花叢中過,片草不沾衣的花花公子。

    可現在不一樣了,曾經他為了一個泡影狠勁的糟踐自己。如今那個泡泡被人給戳破了,恍然大悟般醒來,連他也覺得那樣實在很沒意思。

    叢瑤怔了下,沒想到黃宇會這麼說。

    黃宇再看時間,然後抬眸說:「這種地方類似今天的事不會少發生,喝醉酒的男人跟畜生沒什麼分別。要麼就別做了,要非做不可,再有事情,連忍耐都不用,對那種人有什麼好遷就的。你們老闆黑白還是分得清的,在他面前不防償試著實話實說。」

    叢瑤見他要走,急急問:「你就是來說這個?」

    黃宇轉過身,挑了挑眉,反倒問:「要不然呢?」

    叢瑤搖了搖頭:「再見。」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猜想是離正揚告訴他的。

    當晚離正揚約上黃宇一起吃飯,碰頭的時間很早。黃宇掛電話之前,問了句:「要不要叫上南風?」感歎:「天明那小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少了他,酒都喝得不痛快。」薄南風三杯倒,而離正揚是標準的適可而止。就算黃宇一心想多喝,都找不到個對手。

    離正揚慢慢品味,只說:「以後少在南風面前提起天明。」

    薄南風和阮天明間很多事,在他們眼中並不是透明的。就像那兩人的關係,明明是兄弟,有時更像是上下屬。

    這些年離正揚和黃宇也知道,有一個區域是他們浸入不進去的。在薄南風主動說出來之前,他們並不會去探究。

    江南白天去看守所見過王長髮,將申請親子鑒定的事跟他說了下,並把整件事的利害關係都跟他闡述的很明白了。

    只問他:「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現在就看看你是什麼意思。」

    王長髮不傻,知道江南在其中為他花費了多少心思。很感激她,又為之前的態度愧疚不已。

    江南倒不怪他,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覺得這是個偉大的父親。疼愛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錯?

    到了這個時候,王長髮肯定會一口應承,什麼事都放心的交由江南去處理。

    既然敲定了要這麼做,江南打算明天便跟張揚的養父母聯繫,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見面聊一聊。不能打無準備之仗,下了班晚走一會兒,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理清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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