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進就是退 文 / 千百頃
這些年,他坐上魅影的位置,很多事情有屬下,不必親自處理,身手不至於退步,只是一直保持著當初的水平,可他卻不一樣,所有的事情從來都是親力親為,穩中求進,他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和他不相上下之人,卻原來,他早已經慢慢超過他了,墨堯炻突然想起來一句話,不進,就是退。用來形容此刻他的處境,真是最恰當不過了。
腦子一分神,臉上結結實實吃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後退幾步,嘴角溢出猩紅的血跡,黑曜石乘勝追擊,氣勢如虹,從腰上抽出一把匕首,直刺過來,墨堯炻回過頭看到,立即雙手拍地,連翻幾個跟頭避開,站起,黑曜石拔刀揮過來,他匆匆避開,快速攻擊回去,再不敢有一絲鬆懈。
拼盡全力!
一攻一守,打得難捨難分。
赤手空拳,墨堯炻尚不是他的對手,如今黑曜石手上還握有武器,情況更加不樂觀了。
墨堯炻被他逼得節節後退……
形勢,越來越嚴峻!
他一邊取巧地避開他的正面攻擊,找機會試圖去扭轉乾坤,黑曜石卻根本不給他機會,一掌朝著他胸口劈下,墨堯炻不防吃了一掌,摔在沙灘上,速欲起身,尖銳地匕首鋒利從上往下垂直地插在他眼前,與他頸處大動脈不過毫米,墨堯炻依稀能感覺到從匕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黑曜石面無表情地手握刀柄,蹲在一旁,側目睥睨著他的狼狽,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勝負已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黑曜石的聲音分外低沉,宛如鬼魅在耳邊輕吟,眼神冷厲堅決。
墨堯炻看著他冰冷堅決的眸色,閉上了眼睛,他無話可說,即使沒有這個匕首,他也明白,再過招下去,他也不是他的對手,落敗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既然如此,他認了。
如果可以,黑曜石很想殺了他,可不知為何,他心裡會莫名的不忍。他望著他雖有傷但不礙容顏絕色的臉,回想著他當初對他開槍的畫面,想著他留音告訴他一刀兩斷的事,想著他竟然暗中查他,意圖阻止他去對付蘇溱沅的行為,以此來消除心裡對他的不忍,他確實該死,辜負了他的信任,若不是信任他,怎會如此輕易被他暗算,想到種種,歷眸乍現,他的眸中寒冷如冰,握緊匕首,猛地拔起,瞄準他的心臟,果斷刺下,一半的刀鋒沒入他的胸口,,鮮血湧出,黑曜石明白,這匕首,只要再進一寸,他必死無疑,表情沉冷,卻如何也下不去手,他自己都不曾懂得這是為什麼,他不是個會手下留情的人,唯獨對他。
墨堯炻蹙著眉,一聲不哼,他素來驕傲,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既然敗了,那他認了,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
從他當初跟在蘇溱沅身邊,明白到他是個怎樣的人,他接下來活著的每一天,每時每刻,都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
如令,敗在他手下,死在他手中,他更是心甘情願。
他殺他一次,他殺他一次,這樣,他們就不拖不欠了。
墨堯炻緊閉著眼睛,做好了赴死的決心,然而,黑曜石卻抽出匕首,站起身,睨了一眼地上一副任人魚肉的人,冷冷道:「你走吧!」
起初,墨堯炻以為自己聽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怎可能再放過他,直到黑曜石重複了一遍,他才睜開眼睛,神色分外詫異。
「為什麼?」他不懂,是真的搞不懂他了,為何要放他?
「我答應過一個人,會放你一馬。」黑曜石淡淡道,神色平淡,彷彿只是如此,放他不過是遵守一個承諾罷了,再無其他。
「誰?」墨堯炻分外好奇,到底是誰讓他放他一馬?他更好奇的是,黑曜石竟然會聽那個人的話。
黑曜石抿唇,不打算告訴他的意思,握著刀柄的手反剪在身後,冷漠道:「走。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餘下的話並未說出,但誰都懂,再見,他是真的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黑曜石這個人他懂,他不想說的事情,你怎麼問他也不會說,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問了,從地上爬起,墨堯炻單手摀住血流不止的胸口,望著一臉冷酷無比的他,淡淡道:「你現在完全可以殺了我,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下一次,說不定就是我來要你的命了,你真要放了我?」
他在告訴他一個放虎歸山的道理,他又豈能不懂,可他毅然決定放他一馬。
「走!」黑曜石臉色一沉,背過身子,留給他一個冷酷之極的背影。
墨堯炻呶呶嘴,不再多說什麼,撐著受傷的身體,沿著海平線離開,他行過之處,鮮血蜿蜒一地。
黑曜石保持著那個倨傲冷酷的姿勢站了許久,直到再也聽不見背後遠離的腳步聲,才轉身,墨堯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海灘的盡頭,他挑眉,無法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卻沒有一絲後悔,手機再次響起,他接起,機械長的聲音傳來,「教父,你在哪?我們要去找你嗎?」
「不用。黑曜石說道:「你們照原定計劃行事,我自己回去。」
機械長收到指令,立即指揮屬下照原先計劃開往山丘,那是一個介於美國和東南亞地界中央的大森林,樹木茁壯,枝葉繁茂,一棵棵大樹如同一朵朵大蘑菇雲一樣,外觀看起來極美,景致迷人,森林深處卻不見天日,灰暗陰沉,讓人沒來由感覺到一股陰森感,有一種處處隱藏著危機的感覺,蘇溱沅的基地建立在森林中央,最陰暗之地,被無數顆繁茂的大樹給隱藏了起來,不仔細找,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有個基地的存在,本想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當他們趕到之時,基地已經是人去樓空,一個人影也看不到,機械長只能無功而返。
晚上開會說起這件事情,黑曜石始終沉默不語,透過視頻與大家開會的東方律問道:「你們去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機械長看了教父一眼,猶豫了下,說道:「我們在去的路上遇到墨堯炻了。」
東方律明白了此事跟墨堯炻拖不了干係,他看向沉默的黑曜石,他雖沉默,但從來不會在開會時這麼沉默,料想著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忍不住好奇問道:「曜石,你碰見墨堯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黑曜石抬眸,看向屏幕中那人,想著來龍去脈,這才明白到墨堯炻自始至終想做的就是纏著他,爭取基地轉移時間,臉色暗沉:「我放走了他。這件事情出在我身上。」
眾人就算再傻,聽到這話也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東方律沒說話,為拖住蘇溱沅的注意力,他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天,坐到渾身酸痛,卻因為黑曜石一次失誤,所做的一切全成了徒勞無功。他並未指責他,因為懂得,所以體諒,若是換了他去,他也不一定能對墨堯炻下得了手,更何況他們幾個之間,跟墨堯炻關係最好的莫屬黑曜石,他下不去手,也很正常。
「不錯都錯了,只能再等待機會對付蘇溱沅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東方律輕描淡寫帶過去這一筆,說完話,就關了電腦。
等待機會,機會又豈是那麼容易降臨的?
這一次,他們失敗,蘇溱沅自此之後一定會更加的謹慎小心,想要再等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給他一次重創,簡直難上加難,道理大家都懂,卻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
會議室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狄維,他看著沉默不語的黑曜石,不明白他此刻在想著什麼,也不敢去打擾他,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陪著他,黑曜石側目看向他,「你不走?」
「我等教父走了我再走。」狄維說道。
黑曜石默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就走。」站起身,欲離開之前想到什麼,吩咐狄維去辦點事,聽到他要他去辦的事,狄維神色微微詫異了一下,卻不敢有疑,點頭去辦。
墨堯炻剛回到家沒多久,狄維就很寶貝地提著幾瓶55年的紅酒進屋,看著黑曜石嚴肅地說道:「教父,你要的東西我給你買回來了。」
黑曜石讓他去辦的事情,正是此刻他拿在手上的五瓶紅酒,狄維說道:「老闆說這個紅酒已經絕版了,只剩下最後五瓶了,我聽你的吩咐全都買回來了,教父,要給你放進酒窖儲存起來嗎?」
對於黑曜石吩咐他去買酒的行為,狄維很不理解,在他印象中,黑曜石從來都是個很自製的人,對任何東西都不會很熱衷很喜愛,更不會嗜酒成性,如令,卻特意囑咐他去那裡買,還必定是什麼年份的紅酒,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對這種紅酒這麼熱衷?
黑曜石看著紅酒,眸色中掠過一抹很濃重的色彩,轉而消散,變得無比平靜,命令道:「留下一瓶,其他的全放進去吧。」
狄維聽他吩咐把紅酒放進屋後面的酒窖中,再回來,黑曜石已經開了留下來的那一瓶,上了年歲的紅酒醇香越發的濃郁,散發在空氣之中,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狄維想留下來陪著他,他總感覺今日的教父有些反常,可黑曜石卻打發他回去,狄維無奈,從不會抗拒他命令的他,只能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