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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7章 錯認,心頭硃砂一點 文 / 怪味腰果

    沈華容的身體搖搖欲墜,她死死捏著自己的衣領,上面青紫的痕跡根本掩藏不住。她恨,她怨,可偏偏蘇岑的話,像是悶雷一般敲在她的耳膜裡,可即使知道這些是真的,即使知道她當年做的不對,可她不在乎!

    她幾乎用盡了前半生所有的力氣來賭一場,只是為了奪得墨修淵的心。

    她步步為營,精心設計,可到頭來,這一切全部都在昨晚上給毀掉了。清白的自己,他尚且看都不看一眼,如今的自己,他更是不屑一顧!

    「沈凝月?哈哈哈,當年那是沈凝月自找的!憑什麼她能夠這麼幸運,只是因為名字裡有一個月字,就能夠被他那麼對待?」她根本忘記不了,當年十六歲的墨修淵,她驚鴻一瞥,就從此硃砂一點,記在了心頭。

    後來墨修淵離京,她推掉了所有前來提親的媒婆,就想等著他回來。

    至少,自己還有一個機會的。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偶然一次,她竟然發現,自己的妹妹竟然在和墨修淵通信,可字裡行間,對方的關懷與傾慕,讓沈華容紅了眼。可她偏偏又很清楚,沈凝月根本不可能認識墨修淵。所以,她仔細的去查,最後的結果,果然是墨修淵認錯了人。

    可偏偏她那好妹妹竟然也看上了墨修淵,根本沒有解釋,就那樣放任事態發展下去。沈華容咬著牙,恨恨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凝月自找的!更何況,顏雲惜最後會死,罪魁禍首是她才對!」

    蘇岑倚著門框,冷冷地瞧著她:「到現在你還在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我沒錯!如果不是沈凝月對墨修淵動心,隱瞞了自己並不是他要找的人事實,墨修淵又怎麼會因為沈凝月的死,這麼對待顏雲惜?你說有了當初的因,才結了如今的果!一切都是沈凝月的錯!」沈華容攥緊著手低吼出聲。

    蘇岑可悲地瞧著她:「所以,你就能隨便讓她死?你別忘了,她可是和你有著血緣關係的胞妹!」

    「那又如何?」沈華容的眼睛通紅一片:「只要是阻礙我和王爺的,都要死!」

    蘇岑冷漠地望著面前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嫉妒,有時候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能讓一個人的心,扭曲變態到如此的程度。蘇岑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去自己爭取吧,少來煩我!」

    「蘇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沈華容死死盯著蘇岑嫵媚的一雙眼,幾乎能看到那黑漆漆的眸仁裡,倒映出自己狼狽的身影。

    蘇岑聽了她的話,卻是勾唇笑了:「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知道呢?」

    她眼底的暗黑太過濃烈,莫名讓沈華容向後退了一步:「你、你到底是誰?」

    蘇岑俯身,瀲灩的美目,卻是讓沈華容驚心:「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說完,不等沈華容再說話,直接把門光噹一聲給關住了。沈華容怎樣,都和她無關,她沒有親手落井下石,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

    沈華容在外面使勁兒的拍門,蘇岑直接把被子往頭上一蓋,阻絕了外面的聲音,只是眼睛靜靜地望著前方,眸仁裡空蕩一片。不知過了多久,沈華容終於累了,停了下來,轉身,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一雙眼泛紅怨恨,走一步,對他們的怨恨就加深一分,如果不是他們,她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她歪過頭,視線癡癡地落在下面被綁在木樁上的墨修淵。

    每一眼都讓她心痛與怨懟,為什麼不能喜歡她呢?她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如果是她,她絕對不會捨得讓他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沈華容慢慢蜷縮在二樓樓閣的台階上,盯著墨修淵,眼睛越來越紅,也越來越憎恨所有人!

    蘇岑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她再次醒來時,是被耳邊突然傳來的一聲刺耳的低吼聲驚醒的。蘇岑猛地坐起身,眉心跳了幾跳,疼得她揉了揉眉心,不過還是快速翻身下了床,穿上繡鞋,就往外面快步疾走。如果她剛才沒有聽錯的話,似乎是雲落的聲音,白日裡看到的那一幕,還是讓蘇岑無法相信,當年精瘦冷峻的青年,只是幾年的時間,竟然變成了如今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

    蘇岑腦海裡都是雲落,所以,並沒有看到她匆匆經過時,在二樓與三樓的台階處,沈華容死死地盯著她靠近,再遠離。

    而同時,按在閣樓上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攥緊,指甲幾乎要嵌入裡面,硬生生崩斷了指甲。

    蘇岑到了空地上的時候,墨修淵不知何時抬起了頭,一雙黑漆漆的眸仁裡,彷彿融入了黑夜裡,根本看不清楚表情。蘇岑目不斜視地往前,衣袂翻飛,很快就到了她白日裡去的這棟竹樓,手指抬起,卻在聽到竹樓裡傳出的嘶啞痛苦的低吼,讓她的身體顫了顫。可最終還是忍不住,猛地推開門,踏了進去。只是即使早有思想準備,當蘇岑看到眼前的一幕,還是臉色慘白了下來。

    整個竹樓從外面看並沒有什麼區別,可踏進去,卻是別有洞天,整個三層竹樓,進入內部之後,卻只有一層,裡面什麼裝飾物都沒有,只有偌大的一片空地,空地的正中央,則是黑黝黝的池水,中央凸起一塊巨石,石頭上方,落著一塊原形的異石,那異石泛出黑光。隨著那光芒,池水汩汩地翻滾著,就像是在飛騰一般。

    而雲落此時就坐在池水裡,那些黑水從他的肌膚上,一直蔓延到他全身的經脈處。

    他臉上呈現痛苦的表情,一雙眼睛血紅可怖,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低吼。

    他原本就怪異高大的身體,經過這黑水的浸泡,有越來越脹起的趨勢,這讓蘇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黑水到底是什麼?這就是讓雲落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她抬步,猛地往前走。

    只是剛踏出一步,雲落猛地看向蘇岑,血紅的眸仁裡,佈滿了狠戾與黑暗的惡意,蹙然間跳出黑水,動作快速而又凌厲,五爪收攏,快速遏制住了蘇岑的脖頸。蘇岑臉色一白,卻是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入了雲落的眼底,聲音清冷而又冷靜:「雲落,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蘇岑的聲音慢半拍一樣傳入雲落的耳際,他動作慢了一下,歪了一下頭,似乎覺得蘇岑那張臉格外的熟悉。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鬆開了蘇岑的脖子,雙手摀住了額頭,痛苦的嘶吼出聲:「啊——啊——」痛苦的嘶吼響徹整個竹樓,蘇岑甚至感覺到了竹樓因為這聲音在微微顫抖。蘇岑這才抬起手摀住了脖子,低咳了兩聲喘氣,只是眉眼落在雲落週身流竄的黑色經脈,眼底閃過內疚,她不知道他還活著,卻因為她的死,把自己變成如今這種不人不鬼的模樣。

    蘇岑絕不可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雖然不知道這黑水與那異石到底是什麼,可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岑低下頭,指尖撫過脖頸上的玉符,思緒片許,還是把玉符拿了起來,把玉符含在了嘴裡,閉上了眼。玉符很快發出黑色的光,而這黑光讓蘇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不知過了多久,蘇岑蹙然睜開眼,猛地抬手,把掌心覆蓋在了雲落的頭頂,隨著蘇岑身體裡的靈力源源不斷渡入雲落的身體裡,他臉上的痛苦慢慢降了下來,眼底的血紅也弱了不少。最後,彷彿溫順下來的野獸,沉靜地垂著頭,歪坐在了地上。

    蘇岑這才收了手,只是一張臉白得嚇人,她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看著雲落,苦笑一聲。

    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他的,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如今這種局面?

    雲落漸漸恢復了神志,慢慢抬起頭,就對上了蘇岑那張臉,眼底空茫茫一片,隨即黑色的唇動了動,才啞著聲音喃喃一聲:「雲惜小姐……」不過說完之後,又很快搖搖頭,痛苦地摀住了頭:「不,雲惜小姐已經死了,都是墨修淵!墨修淵害死了小姐……我要給雲惜小姐報仇……報仇……」雲落的話顛三倒四,到最後蘇岑忍不住沉沉喝了一聲:「她死了,難道你也要陪著她一起死嗎?」

    只是讓蘇岑意料之外的是,雲落捂著頭低喃著:「等殺了他,我就去……」

    蘇岑渾身如同遭到電擊一般,眼圈卻是慢慢紅了下來,沉默許久之後,低啞的聲音緩緩而動:「……雲落啊,我白日裡說過的那些話,你是不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她從來都沒想過,有人隔了這麼多年,還能記得她,可只要有人記得,她就會很感激,可她卻不希望,那種懷念,卻是以犧牲自由,犧牲生命,犧牲所有來換得的,你懂嗎?更何況,就算是她有再多的仇,也只希望,自己親手報啊……」

    蘇岑低啞的聲音壓抑在心頭,緩緩敘述出來,卻讓雲落的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抬頭,死死盯著蘇岑的臉。

    「你……」

    「雲落,還記得我第一次把你帶回來時,說的第一句話嗎?」

    蘇岑慢慢扶著地面站起身,消耗大量靈力的身體晃了幾下,才慢慢站起身,她垂著眼,看著已經完全忘記了反應的男子,苦笑一聲,朝著雲落伸出手:「你願意跟著我嗎?我會對你很好的,至少餓不到……」

    雲落渾身在聽完這句話,開始顫抖了起來,慢慢抬起手,摀住了眼,手背上黑色的經脈在他身體裡流竄,與過往的時候一樣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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