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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祭拜 文 / 哈小玲

    老太太正準備上去割草,這次,銀澈的速度比碗碗快了幾分,比碗碗先去拿過了姥姥手上的鐮刀。

    「我來割。」這種事,他怎麼能讓一個老太太跟女人動手。

    「小澈,你才剛提著那麼重的籃子上山,還是多休息一下吧。」老太太雖然感動這孩子的體貼,但不好太麻煩他,一看那乾淨整齊的手,就知道了這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男人。

    「姥姥,你就坐著休息吧,這種事讓給我們做。」碗碗上前,把姥姥扶到石頭邊上坐著。

    「唉。」姥姥笑著搖搖頭:「我老了,現在呀,就都交給你們了。」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她所有的滄桑。

    「姥姥,你快別這麼說,你一定能長命百歲!」碗碗肯定地說道。

    「罷了,這把老命活那麼久也沒什麼意思。」姥姥從竹織籃裡掏出了保溫壺,還有三個鐵製的碗,緩緩地把水倒在了碗裡,徐徐流落到碗裡的水聲,襯著姥姥滿懷期望的沙啞聲:「我現在呀,只盼著你結婚後,能給姥姥生一個白白胖胖的曾外孫。」

    這一句話一出口,碗碗拿雜草的動作就僵了一下,她羞怯又慌張地去看蹲身割草的銀澈,見他仍然沒有反應地割著草,這才轉回頭對著姥姥說了一句:「姥姥,我才17歲…」

    姥姥從石頭上站起了佝僂的身體,然後端過來了兩碗水:「你都有男朋友了,快了,快了…」

    碗碗從姥姥的手上接過了一碗水,然後埋頭抿著碗裡的水,偷偷地斜眼瞄向銀澈…不知道他對姥姥說的話,會有什麼想法。

    但是沒有,他仍然沒有反應地割著雜草,彷彿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一樣,他如同白玉的五指緊握著鐮刀,緩緩地落在草根的位置,幾下來回,草就嘩然倒地。

    碗碗從姥姥的手上接過了另一碗水,走到了銀澈的身旁,把水遞到了他的眼前:「銀澈,先喝碗水吧。」

    他抬起了頭,一雙漆黑的雙眸映著山上清新的綠色倒影,白皙的臉龐稜角分明,微抿的嘴角,都讓他看起來有著堅毅的氣概。只是在看到端水給他的碗碗之後,他的臉龐就會柔和了幾分,他放下了鐮刀,準備拿過碗的時候又停住了。

    他的眸子落在了他沾上了不少泥沙的手上,眉頭微皺,對於有吃飯潔癖的他來說,這麼髒兮兮的手,他就根本不想去碰碗。

    碗碗見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低下身子,便明白了幾分。她也緩緩地跟著他蹲身在了地上,然後把碗湊到了他的唇邊:「我餵你。」

    他挑了挑眉,說道:「蘇碗碗,你當我是小孩子?」

    「有什麼關係嘛,這裡又沒有其它人。」碗碗有時對他的大男人主義很無奈。

    他沉寂了幾秒,終於把唇靠近了碗碗遞到他面前的水,碗碗見狀便微微傾斜碗,將水送入了他的口中。

    身後,目擊著這一幕的姥姥樂呵呵地笑著,她的曾外孫,不遠了,不遠了。

    墓前的雜草雖然廣闊叢生,但只需要把石碑墓前位置的雜草清除乾淨,能夠走到石碑墓前的石板就行了。

    銀澈割了半小時的雜草,碗碗就把草扔到一旁的斜坡上,終於把石碑墓前那一方雜草給清理乾淨了。

    銀澈起身的時候,碗碗就見到他的白襯衫也沾上了些微的泥沙,她的眸子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嘴唇一噙,心下打定了打個主意。

    姥姥把竹織籃提到了石碑墓前,慢慢地把裡面準備好的素餅,瓜果,香燭冥紙拿了出來,祭在了石板上。

    「老頭子呀,我親手做的素餅,記得你生前最喜歡吃的,今天你就多吃一點吧。」姥姥邊念叨著,邊用火柴點著香。

    碗碗就站在銀澈的身旁,看著姥姥孤寂的背影,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她將來老了的時候,身邊是否有銀澈的相伴,會是他先走,還是自己先走?

    想到這裡,碗碗便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銀澈的手,將自己的頭倚靠在了他的手臂上,頓時就惹來了他不悅的聲音:「蘇

    『看*』書網仙俠(他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憂傷,轉過頭看著遠處三人離開的方向,緩緩地垂下了頭。

    吃完晚飯之後,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銀澈看著桌子上點燃的油燈,表情有些複雜……他知道這個村子貧窮,但景色怡人倒也不讓人抗拒,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連電都沒有通用。

    四處漆黑一片,整個屋子裡只有這麼一盞油燈上的火焰在搖曳地照射著光明。

    碗碗呆呆地坐在他的對面,看著油燈將他的臉映得紅通通的,心裡也著一絲異樣的感觸,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跟他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是那麼貧窮的出身。就算她考上了令人讚賞的貴族高中,她跟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本來是準備下山之後,就開車回家,但姥姥說什麼也要留他們在這邊過夜,這邊的山路是沒有路燈的,開回去太危險了。

    姥姥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步伐緩慢:「哎,沒有找到什麼能讓小澈換洗的衣服,少殿以前來住的那些衣服,現在都太小了,不能用了。你們先在這裡呆著,姥姥去看看隔壁二狗子有沒有能夠借來穿的衣服。」

    「姥姥,小心點。」碗碗囑咐了一句。

    姥姥點了點頭,提著一個燈籠就出門去了。

    這期間,銀澈一直都沉默不語。碗碗的心裡就感覺到了更加壓抑的感覺…

    「對不起…」碗碗低著頭。

    「為什麼要道歉?」他不解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碗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讓你陪我來這裡,結果卻讓你像一個苦工一樣,你何嘗有過這種遭遇………當了三四小時的司機,又是幫提籃子上山,又是割草。」

    「知道就好!」他的聲音沒有透露任何的情緒。

    碗碗聽到這幾個字,更加地低下了頭,牙齒咬著下唇,忍著心裡複雜糾結的情緒,她這樣出身的女人,也許真的配不上他。

    她再一次地驚慌失措了,經過了這一天,也許他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差距,也許他會開始離自己遠去。

    本來自信的她,遇見他之後,逐漸地變得不自信……

    「喂!別亂想了。」他的聲音悅耳而低沉:「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跟你一起來。」

    這句話,就算一劑強心針,讓碗碗一下子就踏實了。她緩緩地抬起頭去看銀澈,才發現他也看著自己,深邃如潭的眸裡呈著燭光火焰,流光溢彩地放射著妖魅的光芒,溫柔的眼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是的,他不後悔。

    「銀澈…」碗碗輕輕地念著他的名字,心裡是一陣溫暖的觸動,她一直以為銀澈對自己變得不冷不熱,但他願意跟她一起經歷這些苦,他就已經是在接納她的貧困出身了。

    「笨蛋。」他見到了她眼角又泛出的淚,頓時就忍不住就說:「怎麼還哭,我不是已經說我不後悔來了嗎?」

    碗碗擦去了眼角的眼淚:「我不哭…」破涕為笑。

    門口,燈籠朦朧的燭光也晃蕩著回來了,伴著姥姥的腳步聲跟說話聲:「幸好二狗子剛好有件新衣服,看這大小,應該可以。」

    「姥姥。」碗碗迎了上去,幫姥姥把燈籠拿了過來,在門扣上掛好。

    「來,看看這件衣服,可以穿吧。」姥姥把手中挽著的衣服,用兩手蕩了開來,衣服頓時就展現在了油燈的面前。

    那是一件白色寬大的棉麻衣服,簡單樸素得完全沒有一絲點綴,只有領口處,還有一糾沒有剪掉的線頭。

    「這麼大。」碗碗張了張嘴,她相信兩個她都能夠裝下。

    「二狗子那身材,二百多斤,也就他的衣服能大點,其實人都是小樣。」姥姥說著:「小澈的身高,這邊沒有幾個有,所以選衣服大些好。」

    銀澈站起身,走到了姥姥的面前把那件衣服拿在了手裡:「可以穿。」他將就點吧。

    「那我去灶台看看水的溫度怎麼樣了。」碗碗拿起一個水桶,蹦達著走到了門口邊上的灶台,灶口上的柴火還在燃著,偶爾發出辟辟啪啪的響聲。

    銀澈無奈,這裡是真正的與世隔絕,熱水器也沒有。

    碗碗探了探水溫,溫度適中,便把裡面的水都倒在了水桶裡,提著水桶挪步到了廁所邊上:「這裡面的藍色毛巾是新的,你拿去用。」

    天空上有一輪朗朗的明月,漆黑的四周也在明月的照射下,隱隱地透著幽光。

    銀澈洗完澡,一天的塵埃終於隨著消失,感覺清爽多了,他邊擦拭著濕潤的頭髮邊從廁所裡走出來,廁所的門很低,他還得微弓下腰才能走出來。

    出來之後,他便看見碗碗靠在廁所門外的牆上,看到他出來之後,便有些緊張的模樣。

    「怎麼,偷看我洗澡?」他語氣裡帶著一絲戲謔。

    「誰…誰偷看了!」碗碗反駁。

    「那你在廁所門外做什麼?」

    「我想拿你的髒衣服去洗…」碗碗絞著手指,想起了他割草之後,白襯衫上沾上的泥沙。

    「沒必要,扔掉就行了。」銀澈繼續擦拭著頭上的水滴,緩緩地離開了廁所旁。那襯衫再怎麼洗,也在他的心裡乾淨不起來了。

    聞言,碗碗猶如被海浪沖了一下,在原地晃了一下就不動了,是她自作多情了嗎,她本來想幫他洗乾淨那衣服,要回去的時候也好更換,結果他卻沒當一回事。

    良久之後,碗碗洗好了澡,才在門外的一棵樹旁找到了銀澈。

    那件寬大的棉麻衣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但依然掩蓋不了他傲然高雅的氣質。他靜靜地倚靠在樹身上,眸子緊閉。

    「你在想什麼??」碗碗出聲詢問。

    他緩緩睜開了雙眸,眸子裡深不見底帶著一絲迷茫,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什麼。」

    碗碗也在他的身側靠在樹上,將手背在了身後,看著銀澈的側臉。突然才想到,銀澈就好像從來沒有跟她交心過,從來都沒有把他心裡所想的事告訴自己,就像現在,她明明覺得他有想什麼,他卻選擇了掩蓋。

    銀澈雖然就站在自己的身旁,碗碗卻感覺兩人之間像是隔了很遠。

    村莊的人是很早就入睡的,現在雖然還不到十點,可是不少家家戶戶的門囗緊閉,路上幾乎一個行人都沒有。

    終於,姥姥從屋裡走了出來,沙啞的聲音在黑夜裡傳來:「碗碗,小澈,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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