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孫老 文 / 一沓糊塗
糊塗有些慌神,這十六年來,每日都有娘親的陪伴,後來又跟師傅梁遷度過了一段不正經卻很有趣的日子,身邊突然沒有了他們,他覺得身上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
他的腦子有些混沌,有些不安,還有很多的不捨。
三千典籍裡說,這些情緒表現的對象都是對自己至關重要的人。
王傾城和梁遷自然是梁遷十六年生活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愈發感覺到不安,焦急,難受,心痛。
所有的情緒最後全部化成一聲淒厲的大叫。
「娘親!師傅!你們到底在哪!」
聲音迴響在石窟內,久久不息。
愣了好久,糊塗看著空蕩蕩的石窟,低聲哭了起來。
這是糊塗第二次哭泣,第一次還是十六年前出生的時候。
一個在牢房內住了十六年的少年,來到外面的世界,卻面臨從未有過的困境,他會哭,他應該哭。
哭完之後,他才會去想一些他認為有用的事情,然後去做一些他認為有用的事情。
糊塗止住了哭,雙手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從地上爬起來,掙扎著來到了石桌旁。
他端起那碗水,咕嚕咕嚕的就吞了下去。
叫了那麼久,哭了那麼久,他終於有些口渴了。
把碗放在原來的地方,糊塗挪了一下身子,一屁股坐到了石椅上。
他需要想想現在的處境和出去的方法。
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體,糊塗發現身上雖然感覺到很痛,但卻沒有看到一處傷口,這讓他有些驚訝。
他用手輕輕的戳了一下大腿,沒事,接著加大力量猛地戳了一下,他蹭的一下子便站起來,嘴角歪到了耳朵邊,真他師傅的痛啊!
他確定現在這具身體受了重創,卻不知被誰用了什麼樣的手段,把那些原來肯定很恐怖的傷勢給修復了大半。雖然依舊感覺到很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好轉,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他的身體就能完好如初。
但他等不了幾個月,甚至連幾天都不能等,他要去尋找娘親和師傅。
於是糊塗一步一步的挪動著身體,來到了那個洞口的正下方。
陽光從那個洞口灑到糊塗的臉上、身上,他突然覺得有了力氣。
他抬起頭,雙手也微微抬起,然後慢慢的抖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四百道禁製出現在他的頭頂,那些陽光四散開來。
糊塗放下雙手,一股劇痛從手臂和指尖上傳來。
他咬著牙,臉色有些發白,卻沒有哼出聲來。
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盤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嘴裡唸唸有詞。
四百道禁制似乎聽到了召喚,然後盡數往糊塗衣衫裡鑽進去。
他的衣衫被撐起,然後身體開始慢慢的往上升去。
這是禁宗教給他的一種小手段,利用禁制的力量來活得一定的動力,如果禁制的力量足夠強大,去看看天上的雲彩也不算什麼,不過沒有人會那麼無聊。
糊塗不是無聊,他想要從那個洞口出去。
身體緩緩上升,糊塗的臉色愈發蒼白,臉上的汗水都濕透了他的衣襟。
現在距離那個洞口已經只有三丈了,糊塗幾乎都能聞到外面的風的味道。
他咬著牙關,嘴裡念得越來越快,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心跳也越來越快。
他似乎碰
看:書[*網;/排行榜?後,自己心裡想的卻全是不美的事情?
既然錯了,就要認錯,當然更要改錯。
那就從反思開始吧。
於是糊塗就那麼直挺挺的躺在石床上,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胸前,把從無囚出來到跳下懸崖之間的所有事情都認認真真的回想一遍。
他想起他看到大山和蝴蝶時心情喜悅;他想起師傅被娘親的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吱聲;他想起師傅梁遷在面對大明將軍時的酷帥鞭腿;想起娘親白綾一出,英姿颯爽的身影;他想起他們完美配合逃到滄瀾宗的地界;他想起那個娘親被那個漁夫扔下了懸崖……
他突然想到,其實自己在從無囚出來的這段時間中,完全就是娘親和師傅的累贅,他的那些小本事根本就稱不上本事。
此刻的糊塗才認識到,外面的世界的確很美,但也處處危機。
以前的糊塗沒有對生死的恐懼,那麼現在的糊塗則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希望他所關心的人能好好的活下去。
……
……
在糊塗反思的時候,外面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
那雙眼睛看著糊塗的彷徨失措,看著糊塗放聲大哭,看著糊塗要衝出那個洞口,看著糊塗又重新回到床上閉目養息。
那個人從開始的搖頭不語,到後來卻若有所思,直到最後無聲卻發出無聲的讚歎。
於是他從那個洞口的屏障內走了出來,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那個屏障。
他就那麼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糊塗的床前,看著閉目反思的糊塗微笑不語。
糊塗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個他一直想看到的人。
那個人滿頭黑髮,身著一身紫衫,雙手負在身後,面帶微笑,讓人第一眼看到就很舒服。
他不像氣宗那般氣質出眾,也不像禁宗那般執著於禁制的世界冷眼對人,更不像梁遷那樣的毫不正經,他似乎更像閻王,因為他的輪廓很柔和,很帥氣,最重要的是,他很年輕。
糊塗看著那個人的微笑,心裡安靜了許多,他不再去想那些不美的事情。
糊塗走下床來,彎腰給面前的人行了一禮,恭聲說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那個人打量了一番糊塗,微笑著說道:「不用謝我,你命不該絕。」
糊塗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只道是這位前輩謙虛來著。
於是小糊塗正聲到:「不管如何,糊塗的命終歸是前輩所救。娘親和師傅都告訴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子現在還不能報答前輩什麼,但若以後前輩有命,小子斷沒有拒絕之理。」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吧。」
他沒有在意糊塗的話,因為就像糊塗說的那樣,糊塗現在根本幫不了他什麼。
糊塗坐到床上,伸出了左手。
那個人閉上眼睛,手指搭在糊塗的脈搏上,仔細的感受起來。
過了良久,他睜開了眼睛,微笑著說道:「看來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雖然還會有些疼痛,但想來三五天就能痊癒。」
糊塗想了一下,恭敬的說道:「前輩,我想出去找我娘親和師傅,我等不了三五天了。」
那個人的眉頭皺了一下,有些不喜的說道:「剛剛我還以為你能在反思中得到一些東西,但現在看來,你的反思全是裝裝樣子!」
糊塗臉色微紅,他的確反思了很多,但一聽到他的身體三五天就能痊癒,那些反思瞬間被拋到了腦後。
「你現在這點修為,還有那些小小的伎倆,還不足以擺脫那個逼得你重傷的人,你自然也找不了你的娘親和師傅,你能做的就是養好傷,等傷勢痊癒了,你隨時可以出去。」
糊塗猶豫了一下,的確像這位前輩說的那樣,那個漁夫根本不是現在的他能抵抗的,所以誠懇的說道:「多謝前輩。」
「不用叫我前輩,如果願意,你就叫我孫老吧。」
糊塗認真的看了一下這個讓他叫他孫老的人,根本不老啊,『孫老』這又是何故?
「我不像你看起來那麼年輕,我只是用了一些特別的手段而已。」孫老對於糊塗毫不禮貌的打量也不在意,只是隨口解釋道。
「孫老,小子記住了!」
孫老坐到石桌旁,靜靜的看著從石柱上滴下的水滴。
糊塗看著孫老,安靜的躺回了床上。
他需要盡快的養好傷勢,然後出去尋找娘親和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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