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禁制的世界（上） 文 / 一沓糊塗
小糊塗準備了很多年，確切的說是小糊塗的娘親為他做了很多年的準備。
五歲之前的小糊塗需要學會獨處，因為外面的世界並不那麼好。
他要去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必須得學會享受孤獨。
是的，孤獨，三千典籍裡沒有孤獨的具體描繪，外面那個世界需要小糊塗本人去接觸，去瞭解。
世道變了，雖然他能把三千典籍倒背如流，但他對那個由人主宰的世界，可以說還不如劍宗見過的那個小乞丐瞭解得透徹。小乞丐能依靠乞討活下去，小糊塗出去，能否如小乞丐那般活著，或者活得更好？他能否融入那個世界，如果不能，那必然會遭受無邊無際的孤獨。
王傾城不希望小糊塗孤獨，那麼便讓他先學會一個人獨處，經受五年不長不短的考驗，會讓他在外面的世界中不至於癲狂，乃至死亡。
五歲之後的小糊塗開始識字背誦典籍，王傾城需要小糊塗瞭解他父親曾為之流血流淚的大明和大明外的世界。識字明理，這是天下所有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最基本的要求。
隨後小糊塗學習君子經，學會煉氣，聽氣宗對煉氣一道的理解，他需要增強本領，學會走出無囚，學會在外面的世界活下去。
如今小糊塗已經知道了孤獨是什麼滋味，學會了識字，學會了煉氣，接下來他要學會如何打破禁制，甚至創造禁制，這是一種求生的大本事。
……
……
小糊塗在跟母親、師傅和導師瞭解了一些禁制的常識後，整理好衣衫，帶著期盼的眼神往禁宗的牢房快速奔去。
來到禁宗的門前，小糊塗看到了這位被稱為『禁中人』的禁制大師面前。
禁宗的身材很一般，沒有劍宗那般高大，也不像青蒼那般矮小，和尋常人一樣。但是禁宗有一雙很奇怪的手，說奇怪，是因為在他的雙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有一層薄膜，就像某些鳥類的腳趾一樣。他的手指修長，雖然有兩個手指被連著，但似乎並不影響美觀。
禁宗穿著一身黑衫，背著手背對著小糊塗，垂著頭似
看書網歷史.裡來是想跟前輩學習禁制。」小糊塗依然彎著腰，不急不緩的回答禁宗的問題。
禁宗張三千，終於開始仔細的打量面前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身體似乎還沒長開，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那身青衫很乾淨。他重點觀看了小糊塗的那雙手，手指修長，洗得很乾淨。
「你抬起頭來。」禁宗想要仔細的觀察一下這個孩子，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因為他這麼多年一直在仔細的觀察無囚內的禁制。
小糊塗抬起頭來看著禁宗，一張很普通的臉，不過那雙仿若能看透萬物本質的眼睛卻讓他感覺心跳似乎都靜止了。
劍宗看著囚房外的那個孩子，這個孩子的臉很白，不是那種女人的白，應該是常年不見太陽而造成的。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神清澈，知道他在看著自己，眼神卻沒有絲毫躲閃。他的臉圓嘟嘟的，嘴唇不薄不厚，那雙耳朵似乎被什麼東西拉扯過。
「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禁宗有些好奇，因為他知道無囚裡每個人都出不了牢房，除非他擁有那種傳說中的神物。
「晚輩從牢房走過來的，我和我的娘親住在一起。」小糊塗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禁宗有些疑惑，這裡三千禁制密佈，除了不煉氣的人，沒人能不受禁制影響。但沒有哪個不會煉氣的人會到這裡來找他學習禁制，而且他仔細觀察過這個小孩兒，小小年紀已經是不惑境了。
「我從來沒有收過徒弟，憑什麼要教你禁制？」雖然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而已，這個小孩除了那雙清澈眼睛和那雙乾淨的手，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他也沒有想起那個人的話，所以語氣有些不客氣。
「因為晚輩想出去。」小糊塗看著禁宗認真的回答道。
「這裡沒人能出去。」禁宗覺得有些好笑，進了無囚的人幾乎都會被困死，一個只有不惑境的小傢伙居然還想著從這裡出去。
「娘親、師傅以及氣宗前輩都跟我說我能出去，而且我也相信我能出去。」小糊塗依舊認真的說道。
「你的信念不值錢。」禁宗不願意再廢話，研究三千禁制才是最重要的事。
小糊塗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知道禁宗有些不耐煩，這是他這十五年中接觸的第五個人，除了閻王，其他三個人都待他很好。閻王對他警告過一次，他用『幼稚』兩字回應對方，那是因為他們永遠不會是一條路上的人。但面對禁宗，他無法說出那種真正幼稚的話，說了會是自取其辱。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之後，再次恭敬的給禁宗行了一禮，然後轉過身向來時的路慢慢的往回走去。
小糊塗在三千典籍裡看過許多故事，包括在大人物的門前整整跪了三個月只為拜師的癡傻兒，還有因為窮困使得自家弟弟不能上學便賣身青樓的愚昧姐姐，他對這些癡傻兒和愚昧姐姐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憤怒，男兒女兒膝下皆有黃金，為了那些東西，真的可以不顧尊嚴去跪下去乞求麼？
小糊塗會為娘親下跪，會為師傅梁遷下跪，會為所有有恩於他的人下跪，但絕對不會對一個始終對他沒有好臉色的人下跪，哪怕他是禁宗，哪怕他很想出去。
所以小糊塗很快從沮喪不甘中回過神來，腰背挺直的向著外面走去，沒有半絲留戀。
禁宗張三千轉過身來，只看到了小糊塗的背影，那麼瀟灑，那麼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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