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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80章 文 / 月上梅梢

    洛槿初心中狂笑,暗道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啊。秦鋒啊秦鋒,這可是你自己闖到我的網裡來。因連忙起身笑道:「成啊,秦世子看看大後天過來拿藥吧。」

    秦鋒原本就是為了和洛槿初說話,想著她肯定會做好藥,然後趁著去拜壽時帶過去,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格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這一喜非同小可,眨了好幾下眼睛,直到看見洛槿初惱羞成怒的面容,聽她咬牙道:「當然,世子若是不願意跑這一趟,等我拜壽時帶過去也成。我不過是想著不能讓公主斷了藥罷了。」

    秦鋒如夢初醒,忙不迭點頭道:「成成成,我就大後天過來拿藥。」他一邊說,就想咬自己一口,心想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丫頭今兒怎麼對我這樣好?難道她終於發現本少爺是個良配了?嗯,那是啊,這京城中我不敢說是最好的丈夫人選,怎麼著也能排上前三嘛。除了這彆扭丫頭,還有誰敢對小爺我使臉色,棄如敝履?

    因為洛槿初一句話,秦鋒走出去的步子都是輕飄飄的。他的貼身小廝連忙牽過馬來,看著自家主子那宛如行走在雲端的表情,不由驚訝道:「爺怎麼了?遇上什麼事兒了這麼高興?」

    秦鋒停下腳步,認真看著自己的小廝,忽然伸出手去,喃喃道:「讓我掐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咦?不疼,怎麼會不疼?不對啊,夢哪有這麼真實的?天啊怎麼會不疼,難道我真是在做夢?」

    小廝滿頭黑線的看著自家英明睿智的少主人悲憤到就要仰天長嚎了,於是顧不上恭敬,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無奈道:「爺啊,您是非要讓烏雲踢一腳才能覺出疼嗎?」

    「什麼意思?」秦鋒轉頭看他,卻見小廝滿臉窘樣的指著那匹不停刨蹄子的大黑馬,歎氣道:「爺,您掐的是它,敢情您當然覺不出疼了。幸虧烏雲跟著您時間長了,對您還算溫馴,這要是我,讓人連著掐兩把,早一蹄子把您蹬出十萬八千里去了。」

    秦鋒這才發現自己掐的竟然是愛馬,連忙收回手。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他自己也覺著不好意思,不過做主子就是這一點好,當下一瞪眼,看著小廝恨恨道:「哦?你還想把爺給蹬出去十萬八千里外?反了你是吧?」

    小廝嘿嘿笑道:「爺,奴才說假如奴才是馬的話,可現在奴才是人啊,奴才只要還是人,自然就要真心誠意的服侍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行了,你小子不用貧,說的大義凜然,倒像個忠臣良將似的。」秦鋒一腳輕輕踢在小廝的屁股上,笑罵了句後翻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侯府,他心中忽然湧起了強大的自信,暗道小丫頭,哪怕你妾心如鐵,爺也要你為我盡數化作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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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歇一歇吧,都戌時了,平常這會兒都已經睡了呢。」

    深夜的密室內,有兩三盞明亮的燭火,香草小心剪去了一截燭火,一邊輕聲勸著洛槿初。

    「快要做完了,那傢伙大後天就要來拿藥,不抓緊不行。」洛槿初盯著砂鍋裡已經漸漸濃厚的藥汁,頭也不抬的道。

    香草疑惑道:「姑娘,奴婢不明白,您怎麼這麼急?就等著去給公主賀壽時帶上這藥不行麼?您讓秦世子在拜壽之前來一趟,不是還要格外見他?姑娘從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是嗎?」

    洛槿初微笑道:「有什麼辦法?賀壽時帶著藥物,聽著有些不吉利。所以雖然我也不高興見他,但是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香草盯著自家姑娘臉上得意的笑容,怎麼都看不出她哪裡有什麼無可奈何。聳了聳肩,心中暗道:算了,自家這位姑娘心裡最有數的,自己只要聽命行事就是了。

    兩天匆匆而過,這日一大早兒,洛槿初起來梳洗完畢,去康老太君處請了安回來後,便讓香草將環兒叫到房間跟在身邊伺候,又安排香草去廊下坐著,只說什麼時候秦鋒過來了,以咳嗽為號。

    香草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自好笑道:原來姑娘是要借秦公子的手去找那嚴嬤嬤秋後算賬。一念及此,心中也不由得湧上幾分熱切,忙來到了廊下,一邊站在鳥籠子旁邊,一邊看著大門口。

    須臾間就見秦鋒出現在院子裡,於是香草連忙裝著給鳥兒餵食餵水,看到秦鋒走過來,她正要咳嗽兩聲,便聽對方朗聲笑道:「咦?今兒這喂鳥的活兒怎麼倒是你來做了?」

    香草聽他說話,倒省了自己咳嗽,因便笑道:「奴婢在屋裡呆悶了,想著出來逗會兒鳥,就順便喂點食水?世子怎麼過來了?哦,是了,姑娘前兩天和世子說過,請您來拿藥。」

    秦鋒笑道:「正是呢,你們姑娘在屋裡嗎?」說完見香草點頭,他便緊走幾步,小丫頭掀起簾子,對屋裡道:「姑娘,秦世子來了。」

    洛槿初在屋裡早已聽見了秦鋒的聲音,此時再聽見小丫頭們稟報,便大聲道:「請世子進來吧。」

    秦鋒走進去,就見她用帕子抹了抹眼,對身旁一個小丫鬟道:「好了就成,日後看見她們躲了就是,俗語說的好,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也免得讓人白白出氣。」

    秦鋒一愣,看著那小丫頭點頭,擦眼抹淚的往外走,他便疑惑道:「這是怎麼了?環兒不是你屋裡的丫頭嗎?你屋裡的人也有人敢欺負?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呢?」

    環兒走到秦鋒身前,連忙福身見禮,洛槿初揮揮手讓她出去,一邊喊著香草上茶水點心,她自己則走到櫃子旁邊,打開來把那兩盒藥丸拿出,一邊就對秦鋒冷笑道:「我屋裡的人怎麼了?又不是鐵打的,沒人敢動,若是鐵打的還好呢,動了正好兒讓她們也疼一疼。」

    秦鋒笑道:「這話真是帶著氣的,到底怎麼了?難道現在你們府裡人還有不知道你的風頭地位的?也不說給宮裡那位貴人治好了面上的病,只說你救了小世子,替我娘醫好了頭疾,單憑這幾點,莫非還有人敢對你不敬不成?」

    洛槿初哼了一聲道:「在這些方面出風頭又如何?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只要出名了便沒人敢惹。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個女孩兒家。這女孩兒出了名,那就不是好事了。難道不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環兒向來老實,只怕若不是我屋裡的,也不能白白挨這個打,如今那些人不過就是藉著她來落我的面子罷了。」

    秦鋒皺眉道:「這個可惡,是你那些姐妹做的?」說完見洛槿初點點頭,冷笑道:「不是她們還會有誰?」

    於是他便瞭然了,點頭道:「我就說呢,也只有她們,仗著是你的姐妹,大家平等,才敢行這樣的事兒。只是奇了,難道她們就不顧自己的身份?怎麼說也是伯爵府的姑娘吧,這端莊優四個字,總不能為了打一個丫鬟捨了吧?」

    饒是洛槿初對秦鋒沒有什麼好感,此時聽見他這番話,也覺著對方實在是太上道兒了。因冷笑道:「你說對了,她們哪裡能為一個丫鬟拋了自己的小姐風度?不過有什麼關係,她們身邊奴婢圍繞,別人不好下手,那些嬤嬤們可個個都是心黑手狠的。你是來得晚了今兒來的,沒看見前幾日環兒剛挨打的時候兒,那一張小臉倒是腫的老高,我用了最好的藥膏,到如今也沒說就全消了痕跡,可見是下了狠手。」

    秦鋒眼中異色一閃,洛槿初從來不會和自己說這麼多話,今日雖說她是義憤填膺,但似乎也不至於這麼不冷靜。若非是對方向自己敞開心扉,把自己當成了她貼心的人,那麼,對自己說的這番話便是含著一些目的了。

    秦鋒自認還算瞭解洛槿初,雖然他很想相信是第一種可能,不過到最後,還是不能自欺,既如此,那應該就是第二種目的了。

    抬眼看向洛槿初,卻見她將藥放在桌子上,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裡竟帶了些深意,還有幾絲囂張,似乎是在說:沒錯,我就是要利用你,如何?你讓不讓我利用?

    這丫頭。

    秦鋒在心裡苦笑一聲,知道自己必然要出頭,不然只怕洛槿初心裡會真恨了自己。恰好香草這時上了茶和點心過來,他便笑道:「我來你這裡,從來只有聽冷言冷語的份兒,今日竟然有茶有點心,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只憑這一句話,洛槿初便斷定秦鋒是看穿了自己的打算,她心裡稍微有點懊惱,暗道怎麼?我的演技就這麼差勁兒嗎?不過轉念一想,平日裡自己的演技也算是瞞過了康老太君和那幾位姐妹,如今卻在秦鋒面前穿幫,那並不能說明自己的演技差,只能說:這傢伙太瞭解自己,那雙眼睛也太厲害,別說自己,就是老奸巨猾的權臣,也未必能在他面前隱藏住真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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