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78章 文 / 月上梅梢
這的確是洛槿初的擔憂,洛槿雪洛槿芳洛槿宜只因為嫉恨自己就用出這樣的手段,如果真把她們逼得狠了,尤其是洛槿雪那個人,性格卻是有些極端,萬一逼得她豁出了性命,做些出格事怎麼辦?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不叫示弱,叫退一步海闊天空。更何況,她還有後招沒使出來,這一次雖然給自己出了氣,然而環兒挨得那些耳光還沒討回公道呢。
因換了衣裳來到康老太君的房中,正好老太太和幾個老嬤嬤說話兒,見她來了,便笑著招手讓她坐到身邊,慈愛的摸著她的頭髮道:「我正沒事兒做,難得你這丫頭丟下了那滿屋子的瓶瓶罐罐,跑過來陪我這個老婆子。怎麼?可是來打聽你那幾位姐姐我是怎麼處置的」
洛槿初喜歡做藥,所以屋子裡許多瓶子罐子,康老太君所說的瓶瓶罐罐指的便是那些東西。因聽見老太太這麼說,她便笑著道:「老祖宗說的哪裡話?您處置了幾位姐姐,如今這府裡都傳遍了,孫女兒心裡實在不安,因此過來想向老祖宗討一個情,可不可以饒過姐姐們這一回?」
康老太君鄭重看著她,好半晌,才幽幽歎了口氣,搖頭道:「你那幾個姐姐,但凡有你一半的寬大仁厚心懷,也不至於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唉!如今倒要你這個當妹妹的來替她們求情,我想起來,都替她們臊得慌。」
洛槿初忙道:「老祖宗別這樣說,姐姐們也是一時糊塗,也是孫女兒這些日子有點出風頭了,偏偏那兩位世子,三天兩頭就來一趟,老祖宗您不知道,依照孫女兒的心思,真想拿大掃把趕他們出去,他們在這裡呆著,孫女兒又不能做藥,還讓姐姐們誤會生氣。偏偏娘和祖母都不許,孫女兒也沒辦法。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卻又牽連姐姐們受罰,這……我心中實在是不安。」
康老太君便對身旁一個老嬤嬤笑道:「你們聽聽這孩子的話,素日我就知道她是個老實寬厚的,如今她姐姐們那樣對她,這孩子還是過來替她們求情,嘖嘖,真真難得。說起來,濤兒媳婦那也是個剛強的,這孩子從小兒在她身邊長大,怎麼倒是一點兒也沒隨了她那份剛強性子?」
見康老太君誇獎洛槿初,那兩個老嬤嬤哪能不湊趣兒?其中一個還是康老太君的陪嫁嬤嬤,便微微彎腰笑道:「老祖宗說的真真沒錯兒,素日裡老奴看著六姑娘,就覺著可憐可愛,難為這孩子身子單薄纖細,心胸可一點兒也不狹窄。就是這次的事,若是攤上那三位姑娘,不知怎麼鬧呢。嘖嘖,這樣的模樣兒這樣的人品,怎麼不叫人憐惜?」
洛槿初垂頭做安順模樣聽著,心中卻暗自好笑,香草在她身後靜靜站著,也快要憋笑憋到內傷,暗道自家姑娘還真不是一般人物,從回府後,她便故意做出這副安順模樣,實際上卻是半點虧都不肯吃。可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人人都以為她真是朵嬌花兒,若知道這位嬌花一般的姑娘曾經扯著老爺的手,放開喉嚨大叫強搶民女,不知道老嬤嬤是不是會昏過去。
正想著,就聽康老太君也笑道:「可不是,我也是看著這丫頭可憐,所以今兒做主狠罰了那幾個丫頭,誰知她竟不領情,跑到我這裡替那三個丫頭求情來了,這倒鬧得我裡外不是人。」
話音未落,洛槿初便挽著她的胳膊搖晃起來,嬌聲道:「老祖宗別這樣說,孫女兒都無地自容了。真真不是來為難老祖宗的,只是孫女兒想著,姐姐們一時糊塗,若是重罰,日後倒對孫女兒存了心結,不如略施懲戒,讓她們日後行事知道點分寸就好。孫女兒覺著,也不用來給我賠禮道歉了,禁足三個月也有些太重,眼看著就是元宵佳節,到時候人人都去街上看燈,姐姐們卻被禁足,這若讓人知道了,於她們名聲也有礙啊。」
康老太君皺著眉頭道:「叫你這麼說,竟是不用罰她們了,禁足禁到元宵,不過就是這麼幾天,有什麼意思?」
洛槿初笑道:「不是還有五百篇清心咒嗎?那清心咒可不短,抄五百遍,讓姐姐們心裡去去火,也就足夠了。老祖宗別忘了,元宵之前,我們還要進宮呢。」
康老太君冷哼道:「她們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讓娘娘知道了,也只有丟人的份兒,進不進宮又如何?」雖如此說,心裡卻已經同意了洛槿初的安排,只是可憐這個重孫女兒讓人暗中算計,如今又這樣的通情達理,讓老太太更覺著愧疚。
因就命人將自己素日裡鍾愛的一對金鐲子拿了過來,用帕子仔細包了,遞給洛槿初道:「這不是普通的金鐲子,是我當日出嫁後,婆婆給我的,乃是內造的東西,上面鑲嵌著各色寶石,十分華麗,咱們家如今雖是侯府,這樣好東西也不多見,你好好兒收著,將來做嫁妝帶過去,你婆家也就更不敢小瞧你了。」
洛槿初起先不肯,推辭了一番,最終康老太君還是將鐲子塞進了她手中,及至聽到這一番話,只把她心裡喜得眉花眼笑。面上卻仍是一如平常,嬌嗔道:「老祖宗,您說什麼話呢?孫女兒才不嫁人,就陪著老祖宗和祖母還有娘親一輩子,難道老祖宗還要攆孫女兒出去不成?」
洛槿初過了年剛剛十四歲,說出這樣的話,康老太君自然是高興的。若是她十七歲還說這樣的話,只怕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是少不了了。因又陪著老人說了幾句話,這才告退出來。
回到屋中,將這一對金鐲子打開細細看了,果然上面鑲嵌著七色寶石,看上去就是華貴精美非凡。她便得意的對香草道:「如何?還是你家姑娘我聰明吧?去求了一次情,便換回來這對東西,豈不是比讓那三位姑娘來我面前賠禮道歉的強?」
香草笑道:「是,奴婢對姑娘心悅誠服五體投地了。只是姑娘也當真厲害,您當著老祖宗的面兒,是怎麼做出那樣乖順柔和的模樣兒?那聲調語氣,奴婢在旁邊聽著,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偏偏老祖宗竟然像是受用的樣子,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想的。」
洛槿初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旋即又起身追過去,笑罵道:「我把你個不留口德的小蹄子,連老祖宗和你姑娘我都敢妄自議論了。還說什麼雞皮疙瘩都要出來……」說到這裡,她忽然站定了身子,疑惑看著香草道:「喂!真有那麼瘆人嗎?本姑娘覺著還是偽裝的很好啊。」
香草笑道:「是,姑娘確實做得很好,也說的很好。只是奴婢從小兒就跟在姑娘身邊,可以說是和您一起長大的,再沒有誰能比奴婢更瞭解姑娘的了,一聽之下,想想姑娘在鄉下的所作所為,可不就出了雞皮疙瘩呢?」
洛槿初仔細想了想,也忍不住笑道:「你說的沒錯兒,其實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也著實是渾身不舒服。」話音落,她的眼睛忽然亮起來,看著香草道:「咱們倆都是這樣的感覺,秦鋒那傢伙也算是知道我真面目的,你說,我如果在他面前也裝成這樣兒,能不能把他給噁心跑了?」
香草想了想那情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咳了一聲道:」姑娘,這……這只是開開玩笑吧?您……您不會真的這樣做吧?」
「怎麼不會?只要讓那廝不要纏著本姑娘,只要不用嫁入高門大戶,一輩子過足不出戶的生活,本姑娘什麼都願意做。」
洛槿初一邊說著,就在心裡勾勒著具體可行的計劃,想到最後,她自己竟忍不住笑出聲來,捂著嘴巴嘿嘿得意笑道:「秦鋒啊秦鋒,讓你來招惹姑娘我,這一回不讓你把隔夜飯都吐出來,我就不叫洛槿初。」
一旁的香草聽見自家姑娘這惡劣的笑聲,忍不住渾身都打了個顫抖,心想我的老天,姑娘到底要怎麼樣整治秦世子?可憐的秦世子,您……您可一定要撐過去啊。
而此時,遠在宣親王府,正隨著父親在書房裡商討事情的秦鋒,忽然就打了幾個大大的噴嚏。
秦宇見兒子滿面通紅,不由得擔憂道:「怎麼忽然就打了這麼多的噴嚏?可是傷風了?這可不是玩笑的事,大年下再病了,不吉利,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吧。」
秦鋒笑道:「爹爹放心,沒事兒,兒子也沒覺出什麼其他症狀,奇怪,莫非是有人在念叨我?會是誰呢?」
一邊說著,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張秀麗活潑的面孔:難道會是她?不可能,她巴不得離我遠遠兒的,怎麼可能想我?若真是想我,那我可得小心了,準沒有好事兒,定然是要絞盡腦汁整治我呢。嘿嘿,也沒關係,儘管來吧,讓我看看你都能使出什麼小花招,到時候你可要小心了,別讓我反打一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