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第二碗餛飩 文 / 苦味咖啡
李天開捧著餛飩吃的津津有味，吃的狼吞虎嚥。
婦人的臉上露出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稍縱即逝，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古井不波的滄桑。
「還有嗎？再來碗。」李天開端著空碗，望著婦人。
婦人也在吃餛飩。
「沒了，我只做了兩碗。」婦人沒有回頭，依舊在吃餛飩。
李天開走到灶前看了看，婦人的確只做了兩碗。
她為什麼做了兩碗餛飩？
她為什麼只做了兩碗餛飩？
她是給我做了一碗嗎？
她知道我這時間會醒？
她怎麼知道我會吃餛飩？
如果我不吃，這碗餛飩她打算給誰？
李天開有很多問題，話到嘴邊卻只有一句：「還有嗎？我還想吃。」
「只有這一碗了，你吃吧。」婦人將她吃了一半的餛飩遞過來。
李天開看著半碗餛飩，裡面有個剛咬了一口的餛飩，那一口正在婦人泛著黃色的牙間咀嚼。
李天開忽然覺得自己飽了，很飽。
再吃一口就能吐出來。
婦人的臉色有些落寞，看著李天開的眼睛道：「你嫌我髒？」
李天開看著池塘搖了搖頭。
婦人的臉色更加落寞：「你嫌我醜？」
李天開抬頭望天搖了搖頭。
婦人端回碗，低著頭道：「你走吧。」
李天開看了看婦人，又看了看席棚，向林外走去。
有顆水珠滴落下來，正好掉進婦人的碗裡。
朗朗晴空，沒有下雨，哪裡來的水滴？
李天開不知道，但是他在抬頭望天。
他要知道自己在哪兒，他想找公孫大爺。
他本來能問問婦人，知不知道昨晚的那個老人去哪兒了，可是他被婦人趕出來了。
他只知道這是郊外，郊外有個小樹林，婦人的席棚就在林子那頭。
他想去問問婦人，忽然覺的自己沒臉再見婦人。
婦人問他是不是嫌她髒的時候，他就做好了被趕走的準備，因為他說錯話了。
別人給你做了碗餛飩，你吃完卻嫌人家髒，怎麼會不被趕走？
李天開有些鬱悶，他很想扇自己兩巴掌。
剛想完，他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肉球站在身前。
「你怎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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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小樹林裡，我剛離開，現在就去給她道歉。」李天開說著轉身走進小樹林。
林後的一切都在，只是紅亭子塌了，李天開轉了幾圈也沒找到婦人。
「公孫大爺」看著席棚嗚嗚的哭了起來，很傷心，撕心裂肺的傷心。
「你怎麼了，哭的這麼傷心？」李天開沒能找到婦人，心情也不好，可是能再次看到「公孫大爺」他的心情極好。
「我為什麼不哭，我什麼不能哭，我為什麼不能傷心。」「公孫大爺」嗚嗚咽咽的說了一堆，也沒說他為什麼會哭。
「別哭了，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對身體不好。等她回來我會道歉的。」李天開頓在「公孫大爺」身邊安慰道。
「回來？回哪兒？我的餛飩，我再也吃不到餛飩了。」「公孫大爺」躺在地上，像個肉球似的滾來滾去。
看著滾來滾去的肉球，李天開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嗎？
這應該是討要玩具不成撒潑打滾的頑童吧。
「乖，別哭了，她會回來的，你還會吃到她的餛飩的。」李天開歎了口氣繼續勸說。
「公孫大爺」止住哭聲，「騰」的一下站起身子，跑到李天開身前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會回來的？」
李天開指了指席棚道：「這是她的家，她不回來還能去哪兒？」
「公孫大爺」眨了眨小眼睛，極其認真的道：「誰告訴你這是她的家？」
是啊，誰告訴你這是她的家？
這不是她的家嗎？
李天開忽然發現了個問題，她從沒說過這是她的家。
為什麼自己會認為這是她的家？
難道就因為醒來的時候，她在這兒給自己煮了碗餛飩？
難道就因為她在這個席棚裡煮餛飩，她就應該住在這兒？
難道就因為她在深夜街頭賣餛飩，她就應該住在野外？
如果這不是她的家，她為什麼要來這兒煮混沌？
李天開覺得自己真的很欠抽，什麼時候自己也這樣想當然，這樣以貌取人了？
看著滿臉渴望的「公孫大爺」，他只能哭喪著臉支支吾吾的道：「她的棚子還在。」
話剛出口，李天開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如果這兒不是她的家，棚子當然也不是她的棚子。
「她不會回來了，她走了，我再也吃不到餛飩了。」「公孫大爺」再次嗚嗚的哭了。
李天開有些鬱悶，他覺得自己對不住婦人，他欠婦人一個道歉。
「你怎麼知道她走了？」李天開希望「公孫大爺」說個不確定的理由，甚至是謊言。
「你個笨蛋，你沒看到她的擔子嗎？」
「公孫大爺」指著席棚裡的餛飩攤哭的更加傷心：「你再看看那個亭子，那是她最喜歡的亭子。你個禍害，你到底又說了什麼，讓她這麼傷心。」
席棚裡的餛飩攤四分五裂像一堆廢柴，李天開早就看到了，包括那個紅色斑駁的亭子，只是他不願意相信。
他不相信婦人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其實，再次看到那個紅色亭子時，坍塌的紅色亭子時，李天開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下，他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了什麼東西。
難道她只是來給自己煮碗餛飩？
「你是不是個笨蛋？」「公孫大爺」挪了過來問道。
「是。」李天開痛苦的道。
「你是不是個傻瓜？」「公孫大爺」沒看到李天開變形的臉，他也不在乎。
「是。」李天開的眼睛開始濕潤。
「你是不是個又笨又傻的蠢蛋。」「公孫大爺」斥道。
「是。」李天開的眼角滴下了一顆淚珠。
「那你這個笨蛋、傻瓜還蹲在這兒做什麼，趕緊去找啊，老子還要吃餛飩。」「公孫大爺」怒了，見過笨的沒見過像這麼笨的。
「她在哪兒？你告訴我，我這就去找她。」李天開低著頭，不想讓「公孫大爺」看到濕潤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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