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冷先生的劍 文 / 西街許少
泡澡木桶裡的風不語此刻依然在夢鄉裡，一旁的黑石滲出淡黑氣流緩緩飄入他的鼻口。
呼吸之間，那氣流綿綿不斷被他吸入體內。
夢裡畫面碎片飛速閃回…
青袍男子決絕的身影，背後一美艷女子佇立不前，兩眼通紅，無聲的吶喊。
一平淡接近冷酷的聲音在識海深處迴盪，「要想覺醒幽殘刀的附靈，必須斬斷情絲，人刀一體，否則這最後一重禁咒即使衝破，也只會落得刀毀人亡的結局！」
風不語緊咬嘴唇，劍眉低皺壓眼，垂放水中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皇狀，胸膛起伏加劇，大口喘著粗氣。
畫面急閃！
一青袍男子手執一黑色大刀，身影飛速穿梭。手起刀落，刀芒激射，黑壓壓的人群與獸群倒了一片，又是一大波頂上，他每每趁人群獸群大片倒地的瞬間身影一縱慾突破頂頭的雲天，可每次都是硬生生被一股力量強行震壓下來…
黑刀爆芒，畫面消失，識海深處再次響起聲音。
「漫天神魔為何偏偏選中我？」
「這話多年前，你曾對我說過!」
水花蕩出木桶之外，風不語身子一動，睜開雙眼，似夢非夢，頭像裂開般疼痛，額頭全是汗珠。
一瞧鼻翼處還殘留著淡淡的黑色氣流，風不語心中又驚又怕，連忙用手舀水沖洗鼻口，待那氣流漸漸消失，這才起身換上衣衫。
風不語身後的黑石表面添上一條若隱若現的細紋，石下的神怮大（法）功法書上彈出幾個符字，卻彷彿被一種力量生生壓了下去，之後再無動靜。
……
拱橋，清水，垂柳，兩人。
風不語手裡腋下夾著繩子軟墊，手裡拎著放有小點心的盒子走在前頭，趙紫玉則是雙手背在後頭，一步一頓踏著女子特有的可愛步伐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走到拱橋尾端的一棵粗壯太炎木前頭，風不語熟練地一躍，拋繩，系結，擺墊，片刻之間兩個簡易鞦韆就已經弄好。
風不語打開點心盒子，遞給趙紫玉一塊之後，一屁股坐在鞦韆墊子上，蕩了起來。
望著眼前的垂柳，清水，佳人，風不語卻是心事重重。
太多的迷圈疑雲，自己彷彿要窒息一般，可是萬一紫玉她不願意講，那…
風不語有些躊躇，如果只是為了解開自己心中的迷惑而勉強紫玉，會開心嗎？
自己只是個武之氣一段的小小武修學員，甚至還未正式進入天院，卻為何遇到這麼多詭譎之事。
「風哥哥，你是不是有好多疑問？」趙紫玉咬了一口點心，學著風不語歪頭的樣子，對著他嫣然一笑。
「紫玉，你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有沒有可能曾經…經歷過？」風不語聲音很小，話到一半還頓了一下，不過還是完整說出來。
「紫玉…」風不語側過身盯著趙紫玉，「九暮塑魂丹到底是什麼？我那黑石鑒定師鑒定之後說了什麼？還有那俞玉和你…」
趙紫玉把嘴邊的點心放下，低下頭，若有所思…
……
黃昏十分，倦鳥歸林。
文典總院大門，停著一駕獸車，馬伕身高八尺，威猛無比。
紫檀木製大車廂裡走下三人，一瘦一胖一少，為首的少年悠悠朝裡頭走去，瘦胖兩人隨後跟上。
文典總院本就是武修之弟，且地處司清鎮十幾里之外的城郊，向來鮮有訪客，所以一直也沒設立禁衛。
「黃兄，這文典院看著不小，你可識路？」俞玉並不回首，悠悠哉走著。
「俞弟，呵呵，那還是要勞煩一下冷先生了。」黃侃伸出白胖的手捻了捻小鬍子朝冷先生笑了笑。
冷先生微微點了點頭，緩緩取下背後掛著的帶鞘之劍。
劍鞘烏黑，劍呢？
劍出鞘，比劍鞘更黑，比冷先生更冷，一股洶湧猛烈殺戮之意從黑劍劍尖湧出。
冷先生手腕一頓，虎口之處激起點點白色寸芒猶如閃電般疾繞黑劍。
揮劍破空，「轟——」一聲巨響之後，一道巨大劍光抨向文典總院上空，瞬間炸裂，連續的爆響…
白芒耀眼，似是正午時分。
劍入鞘，人依然不言不語。
黃城主繼續捻著小鬍子，眼睛瞇得細到不能再細。
俞玉絕美的臉上隱隱閃過一絲羨慕，輕輕拍手低聲讚歎。神月宗十大高手之黑白劍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老爹要讓冷先生陪伴自己此行。
不遠處大門外的兩匹獨角赤馬受到驚慌，嘶鳴了幾聲，羅峰揮了幾次馬鞭，這才沒了動靜。
天院武修廣場停止了訓練，天羽即刻下令所有學員聚合，沒有命令不許離開…
張暮迅速聚集五位長老疾奔到巨響之處，天羽、楚雄、風明也是不約而同趕來。
……
俞玉掃視了一眼正迅速趕來的九位東道主，側身笑著對身後的黃城主和冷先生說道，「冷先生的劍果然名不虛傳！」
九道身影已至，為首一人一鬚髮皆白，中等身材，腹部微微隆起，正是張暮。
「三位何人？我張暮不曾記得文典總院與三位有過來往。來者皆是客，若是有武修方面的不解，我們文典總院從不怠慢，若是有意尋事，只怕也沒那麼容易！」張暮不疾不徐，緩緩道來。
俞玉搖了搖頭，歎了歎氣，轉頭問黃城主，「黃兄，你也喜歡搞這套軟硬兼施的行話麼？」
「難免啊，哈哈，俞弟這話問得是刁！」黃城主不禁有些佩服俞玉的心智。
俞玉這才點了點頭，「也是，如若都和冷先生一般不愛說話，那也是有些過於清靜了。」
「這位想必就是張院長吧，剛冷先生的第一劍只是用了幾分力量，並不想給貴院留下不好的印象。聽家父說，你和他兩位老人家都曾參加過二十幾年前的一場大戰！對吧？」俞玉頓了一下，眼光與張暮對視。
張暮心中大概猜出了幾分，既不打斷也不接眼前這少年的話，任由俞玉講下去。
「那場大戰活下來的人至少都是城主級別，而你老人家卻是甘願來到這裡當一名院長。原因是什麼作為小輩不敢亂猜，此次我神月宗前來貴院的目的，相信你也應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