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逢二當家 文 / 蕭雲紫雨
「官兵一共來了兩屯二百人,還有十餘名騎兵。帶兵的是一個持長槍的小孩,和一個拿著大刀的粗壯大漢。」
「小孩?大哥,那一定是那臭屁的娃娃縣令。至於那拿刀的大漢,可能就是當日和小弟手下弟兄纏鬥的那人,本事不大。若是小弟出馬定能將他擒下。」朱圓起身說道。
「什麼!才兩百人!好狂妄的官兵,老子定叫他們有來無回。來人,拿我的兵器來!」
不同於薛青等人的叫囂,逢紀確實緊緊地皺著眉頭。通過這近十天的調查瞭解,逢紀可不認為那九歲的小縣令是個省油的燈,就算他一時興起,不懂兵事,以凌操的性子和他對滅陽寨的瞭解,一定會拚死力爭,再怎麼不禁也不會只來兩百號人。
難道說是……
逢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見已經蠢蠢欲動的薛青三人,逢紀立馬出言說道:「大哥,請聽小弟一言。」
「哦,二弟可是有什麼要交代的?」薛青對逢紀真是言聽計從。要知道在以前自己雖空有一身武力,卻依然得不到相依的勢力地位。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在逢紀來了之後,是他那一個接一個的計策撐起了現在的滅陽寨。因為有了逢紀,才有了自己如今這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逍遙日子。
「大當家,池陽縣的官兵不識好歹,我們確實要一下子打疼他們。所以小弟認為,大哥和兩位弟弟應該一同出戰,而且點齊寨中精銳,一鼓作氣擊敗官軍。小弟則在率領寨中騎兵在山腰等候,一旦官軍潰敗,立馬揮軍掩殺。」
「大哥,而歌這條計策真是好。我們就是要一鼓作氣,打得官兵連他娘的都不認識。」王異哈哈大笑,一個勁地叫囂道。朱圓也跟在後面附和道。
「好,就按二弟說的辦。來人,點齊兵馬,隨我下山殺光那幫官兵。」薛青一舉手中的鳳嘴刀,意氣風發地走出了聚義廳。卻不知道落在後面的逢紀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逢紀是最後一個出聚義廳的,他一走出來就朝身邊招了招手,不知侯在那兒的漢子就竄了上來。
「二當家。」
「封一,召集寨中的所有騎兵在半山腰靜候待命。」逢紀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封一雖說接令,確實一臉尷尬地留在原地。
「怎麼還不去?」逢紀冷著臉道。
「二當家,官兵只有兩百號人,這是一定打不過寨中的弟兄。為什麼還要把騎兵留在半山腰,這樣豈不會耽誤追擊嗎?」
逢紀皮笑肉不笑地接下去道:「怎麼,你想把這兩百官兵一網打盡,想讓滅陽寨再背上一個殘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嗎?」
「二當家,滅陽寨不早就……」
封一的話還沒說完,逢紀橫目一瞪,輕叱道:「噤聲。上次是事從所急,哪有接二連三屠戮朝廷命官,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還有你覺得山下那隊官兵的腦袋都被驢給踢了,區區兩百人就敢叫囂著踏平滅陽寨。就算他們真是一群草包,以官兵怕死的性格會只來這麼一點人!」
封一愣住了,仔細那麼一想,還真有那麼一點奇怪的地方。隨即他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二當家,嚥著唾沫,吞吞吐吐地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二當家……那……你這是……」
逢紀冷哼一聲,說道:「不管是做什麼事都要有個度,有著一底線,一旦超過這個度,越了底線就還遭致大難。如今的滅陽寨早就超度越線,離覆滅已經是不遠了,我們根本沒有必要為此犧牲掉自己。而且滅陽寨一旦覆滅,那之前所花的所有心血就物有所值了。」
「封一,寨中的騎兵你可有握在自己手中。」逢紀話鋒一轉,談起了其他。
「回二當家,屬下不敢誇下海口,但二百名的騎兵至少有一半是聽命於屬下,效忠二當家的。」封一老實謙卑地回答道。
可逢紀好像有點不滿意,但也只是動了動眉毛,沒有和封一糾纏那個根本就不需要爭論糾結的問題。「那你立馬帶上聽命與你的人,一人一馬到半山腰集合,剩下的人還有馬匹全部留在山寨。一旦情況有變,你立馬帶著這一百騎兵按照早已定好的路線離開這滅陽山,逃離追捕,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可是二當家,那些人我們不需要,為什麼連得來不易的馬匹都要丟下一半,這些可是……」
「怎麼?捨不得?」雖說逢紀此時的樣子有些玩味,讓封一有些摸不透,但他還是忍著心悸咬著牙點了點頭。
「哼。我們吃肉總不能不讓官府的人喝湯吧,留給他們一點,他們便不會懷疑我們這百名騎兵的去向了。聽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二當家你是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我還要留在山寨,若是摸上山的官兵打不開那道口子,說不定我還得幫幫他們呢。」逢紀看了眼一臉擔心的封一,淡然道,「不用擔心,我身邊有保護自己的人,而且我可不想願就這樣死在官兵的手裡。」
「是。」封一依然地抱拳行禮,轉身集結真正屬於自己麾下的百名騎兵去了。逢紀也沒做停留,隨意地擺動了下手腕,直接繞回了自己的房間。
「先生。」
逢紀剛關上自己的房門,一道黑影就從門扉後面繞了,恭敬地朝逢紀行禮道。
「有什麼消息嗎?薛雲軒雖然是個孩子,和他還有個老爹,手下那幫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沒有一定的把握,他們是不會來攻打滅陽寨的。」逢紀坐到上首的位置上,依然是面目表情地詢問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回先生,昨晚確實有人夜探山寨。而且……」黑衣人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而且什麼?」
「先生,昨晚夜探山寨的是一個孩子。」
「孩子?就他一個?」逢紀眉毛一動,待黑衣人點頭後,沒多久便笑出了聲來,「哈,堂堂一縣縣令,金科狀元竟然敢親赴險地。本以為已經很是高看那九歲的孩童了,沒想到自己還是看低他了。他是如何從那小山道摸上來的,又是如何避過道口的哨探?看來這小縣令還身懷絕技啊。」
聽罷逢紀的問話,黑衣人躊躇了好久才決定如實匯報。「先生,屬下本也以為他是從通過那山道進了山寨,可是……可是他回去的時候卻是直接跳進了寨中的池塘,不見了蹤影。」
「什麼!」逢紀一拍扶手,失聲地叫了出來。「你說他跳進了池塘便不見了蹤影?難道說他來的時候也是從那池塘裡來的?這完全不可能!不說池塘下面有沒有路,就算有那也是遍佈湖水。附近最近的湖泊就是天泊湖,離這起碼有三四十里地,根本不可能有人在水裡待這麼長時間。絕對不可能!」
不管逢紀如何大叫,如何失態,如何地不敢相信,黑衣人就是一直低著頭。沉默在這時成了最好的證明。其實黑衣人又何止看見那娃娃跳進池塘呢,他還看見一些大個頭的螃蟹跟在那娃娃的後面,橫行霸道地從岸上掉到了池塘。不過池塘裡有螃蟹根本就沒什麼好稀奇的,不說黑衣人自己看了一眼就拋之腦後,就算說出來,講不定還會被先生罵一通不知輕重。
若是薛雲軒知道自己以為毫無問題的夜探,其實被人家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嚇出魂來。
而這一切都是逢紀特地安排的,在山寨中心一帶密密麻麻地點上十數個篝火,把這裡照得和白晝一般,火光下的防備哨探也是一覽無餘。其實這些都是用來迷惑敵人的,真正的哨探偷偷躲在暗處,他們悄無聲息地觀察著只顧借助火光看清山寨情況的來客。
不過這些都是逢紀一手安排,滅陽寨的三位當家根本毫無所知,而逢紀也不會好心地告訴他們昨夜或者某個晚上有人夜探山寨。甚至就連那條突兀留在寨中的小山道,都是逢紀有意為之,有意留下,又有意叫人發現。滅陽寨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逢紀歎了口氣,他依然想不明白薛雲軒到底是如何進到山寨又是如何離開的,他只是在心裡再一次加大了對薛雲軒的重視。若是薛家一直待著池陽縣,那麼總有一天雙方的利益就會發生碰撞,爭鬥是不可避免的。逢紀可不想自己一世英名到頭來反而栽在了一個孩子身上。
「你速去召集我們留在山寨的人手,靜候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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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逢紀在和封一還有屋中的黑衣人做著交談,運籌帷幄地佈置著一切,滅陽山腳,山賊和官兵早已擺開陣勢。而兩軍對壘的寬闊地上,兩匹戰馬正在嘶鳴,兩種吶喊正在發聵,兩種光影正在廝殺。
鬥將。按照郭嘉的計策,在滅陽寨的草寇下來之後,薛雲軒便差周倉上前鬥將。最先奔出來的是一個使鉤鐮刀的大漢,根據凌操提供的消息,這大漢應該就是滅陽寨的三當家王異,後天四層武者。
後天四層的王異自然不是半隻腳已經踏進先天境的周倉的對手,更何況周倉還身具神力。幾回交手之後,王異就吃不消周倉的巨力,更是防不住周倉那一招猛似一招的招數,一個不察就被周倉藉著戰馬交錯之時擊飛到了地上。要不是他的大哥薛青救援及時,王異早就人頭落地了。
對於這幾個無惡不作的匪首,薛雲軒可不會浪費心思去招降,就算降了也不見得他們回歸心,乾脆就一個字,殺!
不過現在看來陣前斬將的功勞周倉是撈不到了,薛雲軒也不能奢望了。薛青可也是後天十層的高手,雖然不知道他具體的戰力,但一定比王異要難對付的多。更何況周倉還有任務在身,自然不能斬殺了他。
二人已經來來回回打了不下十數回合,雖然不分勝負,但在外行人看來還是薛青處於上風,周倉一直在被動防禦。周倉是不防禦不行啊,雙方的實力差距是有,但也大不到哪去,若是他一時打興奮了起來,他如何假裝敗下陣來。不說會不會突兀,若是被薛青找到空門,假敗便真敗,周倉真可以自殘謝罪了。
先不說周倉是如何地煩惱應該如何敗下陣來才顯得自然完美,薛青也是越打越吃驚。官兵當中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雖說不見得是自己的對手,可也能和自己對陣不少時間,這還是自己以前認識的池陽縣守軍將兵嗎!
看來四弟和二弟說的沒錯,現在的池陽縣看著真要變成一根難啃的骨頭,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意蹂躪了。而且這黑廝四弟也說過了,不是十餘日前他對陣的那群將官中的任一個。這讓薛青一陣恍惚,這薛家父子到底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些個精銳悍將,他們到底是如何籠絡來的。可不要告訴自己這些人本就帶著守軍裡,只是之前有陳貴那草包壓在,施展不出自己的本事和才華。若真是這樣,薛青可就要罵娘了。
而想到薛家父子,這又讓薛青一陣鄙夷,好歹是和自己同姓的人,怎麼那狗屁的薛青雲這麼沒膽識,竟推自己孩子出來,真是丟了姓薛的人的臉。不過這小娃娃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啊,可惜了老子一世,愣是什麼種都沒留下,要不然老子的孩子一定也可以撈了縣令當當。
「鏘!」薛青大意了,竟敢在生死對決時開小差,這讓周倉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竟一踢馬鐙,一腳踏著馬鞍上借力一蹤,直接朝薛青來了一個力劈華山。
薛青吃力不及,震得虎口像撕開似地疼痛,就連坐下馬兒也愣是被周倉這一招硬生生地逼退了幾步。薛青只好咧著嘴,吸著冷氣,這黑廝真是好大的力氣。
不過,周倉好像有些莽撞,表現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