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尚書嚴祿 文 / 蕭雲紫雨
在長安城內，所有和朝廷有關的建築物都按照各自主人的地位，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城內各處。像代表著皇權的皇城就坐落在長安城正中偏東的位置。而一些主要官員朝中大員的府邸則是在皇城西側，而府邸的方位也很有講究，府邸離皇城越近而且靠右的官員自然位高權重，盛唐以東以右為尊。
賈府自然也在這一片府邸之中，位於皇城左側稍近的地方，雖然不是那些翻手雲覆手雨的朝中大員，但他也是一部尚書，而且最近甚得龍恩，講不定哪天就青雲直上，成了朝堂近臣。所以沒有人敢輕視這個階段的賈嚴祿。難道都沒看見皇上把會試全全交於他負責嗎，簡直是恩寵至極啊。
薛青雲等人是從長安城南門走進了這座盛唐的都城，居住的昌平客棧也位於長安城的東南部。整個長安城除了中部偏東的皇城，以及皇城西面遍佈官吏府邸的官邸，其他區域都被分成東北部、北部、西北部、西部、西南部、南部、東南部這七個區域，再加上巡守各部的衙役，四大城門的守軍，皇城的御林軍，以及位於皇城官邸最西面的官家集市，組成了整個長安城最基礎的版塊。
長安城實在是太大了，薛青雲又是一個人步行，這下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趕到官邸，之後又是好一番尋找，才站到了賈府的正門前。
賈嚴祿身受皇恩，這府邸自然也是富麗堂皇，光光只是最外面的正門就讓薛青雲站在那裡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九級潔白的兩米長的台階一直從街道延伸至朱紅色的大門。大門上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門環，旁邊立著兩尊威武的獅子，還有四個身穿黑衣手持長棍挺著腰桿的家丁護衛。
薛青雲猶豫了一會兒便踏上了台階。
「站住！幹什麼的！」兩名賈府護衛立刻迎了上來，木棍交叉擋在薛青雲的面前，厲聲喝道。
「我是流雲省解元薛青雲，特有要事拜見賈尚書。」
「有沒有請帖？」薛青雲搖了搖頭。
「沒有就趕緊走，尚書大人其實你這種卑賤小民能見的。」
「兩位大哥，我真的是有事求見尚書大人啊。」薛青雲苦著臉哀求道。
「說了不行就不行，趕緊走！」一名護衛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使著木棍將薛青雲推下了台階。
「吱呀」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那扇禁閉的大門突然打了開來。一個身著青衫的瘦弱男子從朱紅色的大門內走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袁管家。」一見到瘦弱男子的身影，護衛們都趕緊打招呼，就連薛青雲也懶得驅趕了。
袁利踱著步子走到台階的最前面，再次問道:「你們不好好在自己位置站著，全都圍在這裡幹什麼！」
「還有，這個書生打扮的人是誰？」說道最後袁利用手指著薛青雲問道。
不用等賈府的護衛作答，薛青雲自己就湊了上去，向袁利拱手讓人行了禮，有些急切地問道:「請問，閣下是賈尚書府邸的管家嗎？」
「正是！」袁利頗有些得意地說道，「你又是何人？」
薛青雲再次拱了拱手，說道:「學生流雲省解元薛青雲，特有要事需要拜見尚書大人。」
「一省解元？」袁利頗有興趣地繞著薛青雲走了幾圈，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帶著不確信再次重複地說了一句，「你真是一省的解元？」
「正是學生。」薛青雲趕緊賠笑道。
「你來找賈大人？」
「正是。」
「何事？」
薛青雲為難了，這事怎麼可以和賈大人之外的人談及呢。好在袁利也不是那種不知趣的人，他自然看出了薛青雲的為難之處。
「那你有請帖嗎？」
薛青雲瞬間沉默了，他要是有那什麼請帖他早就進賈府大門了，豈會被這些不講理的護衛趕下台階。
「袁管家，學生真有要事面見尚書大人。」
「你說你是流雲省人氏，流雲哪的？」
薛青雲微微愣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學生流雲南陽郡池陽人士。」
南陽池陽，這不是大人的家鄉嗎？好像沒聽大人說過池陽有個什麼薛家，看來又是一個沒有身份的寒門
看:；書網!；都市？理論一番，而形勢比人弱，人家也完全聽不進去。不過他剛才說尚書大人就要回府了？那好，自己就一直等在這裡，待會兒親自面見尚書大人。哼，我看你袁利待會怎麼辦，竟敢耽誤要事。
薛青雲也不知道自己這麼站在路邊等了有多長時間，他只是一心盼著賈嚴祿回府。而這也伴著一陣鑼鼓聲以及「禮部尚書賈大人回府」的高喊聲，進入了薛青雲的視眼。
一隊衣著鮮艷的官府衙役舉牌鳴鑼，浩浩蕩蕩地從遠處走來。「尚書大人。」
「什麼人！站住！」能夠見到賈尚書，薛青雲實在是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就那樣衝了上去。嚇得走在前面的徭役嚇了一跳，紛紛拔出佩刀，指著薛青雲厲聲喝道。
看著明晃晃的大刀，薛青雲出了一身冷汗，也立馬冷靜了下來。自己怎就敢衝撞朝廷官員的隊伍，這些衙役完全就有理由讓自己斃命當場。幸好自己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些衙役也還算是克制。
薛青雲停下了腳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端正了自己的儀表，這才上前邁了幾步，行禮說道：「流雲省解元薛青雲，有要事面見禮部尚書賈大人。」
前面的徭役們互相對視了幾秒，才有一個衙役開口說道：「你在這裡候著，我去通報尚書大人。」
只見那衙役跑到轎子旁邊說了幾句，那轎子被四個轎夫緩緩地放到了地上，一個身穿胸前繡著孔雀樣式官服的中年漢子從轎子中踱步走出。熟知此類的薛青雲知道這是文官的三品官服，也就是說面前這人正是禮部尚書賈嚴祿賈大人。
薛青雲偷偷抬頭瞄了幾眼賈嚴祿的樣子，只見他身著官服，身材稍胖，面龐微圓，五尺三寸，嘴角雖然帶著微笑卻不威自怒，只是被那眼神看著讓薛青雲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是何人？」賈嚴祿的聲音雖然缺少了一些陽剛之氣，顯得有些圓潤，但也能讓在他面前的小民聽了後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學生薛青雲，流雲省南陽郡池陽縣人氏。」
「哦，你也是池陽人氏？」本來對薛青雲毫無興趣的賈嚴祿現在微微有了那麼一絲興趣。「你說你還是什麼一省解元？是來參加科舉的？」
「正是。」薛青雲應道，「賈大人，學生有要事稟報。」
「哦？」賈嚴祿挑了挑眉毛，說道：「有什麼事？」
薛青雲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四周，其含義不言而喻。
「你們都退下吧。」賈嚴祿擺了擺手，驅散了還站在身後的眾衙役。衙役們齊齊應諾幾聲，便反身退去，他們可不是賈府的護衛，只是按職護送朝廷官吏回府而已。除了抬轎的轎夫和十來個沒穿「制服」的黑衣男子，順著台階走進了賈府。
「老爺，你回來啦。」袁利此時也跑了過來，諂媚地笑道，「快快進府休息吧。」
「先等會兒。你有什麼事就快點說。」賈嚴祿沒有怎麼理會袁利，依舊看著薛青雲說道。
袁利自然也看見了薛青雲，可是在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他才不會亂開口說話。好在薛青雲也沒有時間和他計較，見賈嚴祿也沒有反對袁利在場，他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只是這尚書大人為什麼不請自己進府坐坐，難道這是他一貫的辦事風格？
薛青雲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了王平交給自己的書信，遞了過去，道：「這是池陽縣縣令王平王大人拖我轉交給尚書大人的書信，他是裡面有要事稟告。」
「王平，這名字有點熟悉。袁利，你知道這王平是什麼來歷嗎？」賈嚴祿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薛青雲手中的書信，而是轉向一邊詢問起了袁利。
「老爺，薛解元剛才不是說了嗎，王平是池陽縣的縣令。」
「池陽縣的，我怎麼記得縣令已經不是他了啊？」賈嚴祿還是有些疑惑。
薛青雲本來對賈嚴祿不立即接過自己手中的書信有些怨言，可現在聽了賈嚴祿的話，心裡只剩下慢慢得到敬佩。這賈大人真是心繫故土啊，小小一個池陽縣換了知縣他都能在這麼短不到兩個時間內知道，這不是特意去關注那裡，他堂堂以尚書怎麼可能會瞭解這些小事。
「尚書大人明察，王縣令確實是池陽前任縣令，因為他在年初慘遭殺害了。」
「本官自然知道他被殺了，我問的是他的書信為什麼會傳到本官這裡來。有什麼事不是應該傳遞郡治嗎？還有竟然王平都死了，你還給我他的書信幹什麼。」賈嚴祿十分不滿地說道。
「這……」薛青雲頓時語塞了，這怎麼和心裡想的不一樣。
「這什麼這，簡直浪費本官的時間。一個死人的信有什麼好看的。」又是一番抱怨，賈嚴祿已經懶得理會薛青雲，轉身便朝大門走去。
「賈大人！王平大人是被人害死的，你難道就不替他申冤嗎！」薛青雲已經急的過不上什麼尊卑，對著賈嚴祿的背影就是大聲喊道。
「你說他是被人謀害的？」賈嚴祿轉回身來一臉陰沉地看著薛青雲。
薛青雲不由被盯得嚥了口唾沫，機械地點了點頭。
「是誰？」賈嚴祿窮追不捨。
「大人，學生不知。是王平大人在給學生這份信的時候告訴自己的。」薛青雲總算是把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此話當真？」賈嚴祿還是有些不信任。
「老爺。」此時，袁利不由靠了上來，貼著賈嚴祿的耳朵低語了幾句。「老爺，我們不妨先把這份信拿回去看看。反正只是看一下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如果萬一這信裡寫了什麼，然後被其他人得到，恐怕會對大人的名聲有所影響啊。」
賈嚴祿點了點頭，同樣低聲說道：「那就拿回去看看。不過這個池陽來的書生該怎麼辦？」
袁利邪邪一笑，道：「一個窮酸書生而已。老爺你隨便給他些銀子，打發他回去便是。」
「那你去，我還要回府休息呢。」說完，賈嚴祿頭也不回地朝府中走去。
袁利暗暗歎了口氣，走到薛青雲面前說道：「薛解元是吧，我家老爺，也就是尚書大人，已經知曉你的來意了，這份信我就先替老爺收著，至於你……」
袁利微微停頓了少許，從薛青雲手中抽過了信，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兩銀子遞了過去。「這是老爺賞給你的。好了，快些回去吧。你好像還要參加不久之後的會試吧，回去好生複習，可不要丟了池陽的臉面。」
薛青雲點了點頭，可臉上還是有些許焦急。「袁管家你說賈大人會看這份信嗎？」
袁利瞬間就沒了繼續和薛青雲扯淡的興致，自己都說得這麼直白了要你趕緊離開，隨便還許下一個暗示的好處給你，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還在關係這信的問題。那王平難道是你哪裡親戚，還是臨死前給了你什麼好處，或是畫下什麼什麼大餅了。
「趕緊回去。老爺如何做事豈是你說了算的。趕緊走！再不走我可要叫護衛過來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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