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放下，談何容易！ 文 / 莫問墨名

    夜深了，深的連杭州這座繁華如斯的城市也出現了些許的睏意，靜靜的熄滅了燭火，進入了來之不易的夢鄉。

    樓閣之上，誰的冷笑漸漸擴大成為一絲狂傲，腰中的倭刀，錚然一聲出鞘，在明月的清輝之下，折射層層寒光。

    轉身剎那，漆黑的眼眸中，是貪婪，也是堅決，更是身為武士的病態般的自豪。

    「出發！」

    夕照山，雷鋒！

    夕照靜慈，雷鋒有塔，七重天地，千佛嚴華。

    久負盛名的佛門之地雷峰塔，今日卻是迎來了兩名特殊的香火信眾。

    姜夜盡與百里天頌行至塔下，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這座清淨的佛塔，便有一位小沙彌從塔中走出，朗聲問道：「來者可是天照劍主？」

    百里天頌聽言，上前一步：「在下天照劍主百里天頌！」

    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一下百里天頌，又看了看姜夜盡，點點頭，道：「施主請隨我來。」

    說著，小和尚便轉身進了塔內，百里天頌對姜夜盡低聲道，：「等我回來。」百里天頌走了兩步，突然停下，道：「如果兩柱香之後我仍沒有回來，馬上離開這裡，並告訴桃夕他們不用管我，做當做從未見過我，不要提關於百里的一切，切記！」

    姜夜盡還想再說什麼，百里天頌卻是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進了塔中。門榧輕掩的剎那，彷彿將兩人永遠隔絕。

    姜夜盡怔怔的站在塔前，靜靜的望著雄偉的佛塔，重簷飛棟下的只只塔鈴在風中輕輕迴響，一如佛音冥唱，滌蕩人的心靈。

    不知為何，聽著陣陣塔鈴之聲，姜夜盡眼前浮現出一個個曾經陪伴在他身旁的人的影子。

    「老爹，明叔，小鈴，那鳴浩……呵，如今卻都不在夜盡的身邊，夜盡好想你們啊！」

    胸前心口之處，楊慎留下的佛門本源封印，此刻緩緩散發著聖潔佛光，姜夜盡的心，此時此刻靜如止水，眼波流轉，神色幽幽。

    他輕輕轉身，居高遠眺，夜色下的西湖雖別有一番風景，但是這靜謐之中卻顯得有幾分壓抑。

    「平靜之處往往暗流洶湧，清淨之所常常並不清淨。」募然一聲蒼老輕歎，引得姜夜盡心頭一動，緩緩回身，卻是略微訝異的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老和尚，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到一絲氣息，若不是這老和尚開口，姜夜盡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

    姜夜盡當下心頭一凜，能夠做到這一點，此人絕不簡單，於是恭敬道：「大師！」

    老和尚笑著擺了擺手，「老衲並非什麼大師，不過是這雷峰塔的守塔僧人而已，施主若是不棄，或許可以稱呼我空慧。」

    「晚輩姜夜盡，見過空慧大師！」

    聽姜夜盡再喊了一聲大師，空慧也不強求，便隨他叫了。

    「觀姜施主神色，彷彿有心事不曾放下，或許可以進塔內上一柱香，佛祖會幫你的。」空慧輕輕一笑。

    「可是，塔中不是有人在談事嗎？」姜夜盡遲疑道。

    空慧搖搖頭，「迷惘之人，看不透，施主隨我來便是。」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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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姜夜盡輕輕抬頭，「這世上真的有佛嗎？」

    「呵，」空慧小心地撫摸著塔壁上細細鐫刻的《華嚴經》，笑道「佛，確實存在！」

    「那敢問大師，佛究竟在哪裡？」姜夜盡抬起頭。

    「佛，無處不在。」空慧和尚輕輕道，「但佛最常在的地方，是人的內心。」

    空慧緩緩度著步子，「你聽，這颯颯的塔鈴聲，你看，這滿殿的羅漢。若一個人心中有佛，這鈴聲便是佛信，這金銅像便是真身！」

    「佛心嗎？」姜夜盡緩緩低下了頭，心口出隱隱有佛光閃耀。「這世上可有極樂世界？」

    空慧不由一笑：「極樂世界，不過是人對死亡的空想與膽怯而想像出來的東西，其目的，不過是讓人有個寄托，有個念想，說到底，還是這世人沒有看破凡世紅塵，領悟佛門至理，把生前得不到的生活寄托於死後而已，殊不知這真正是世人變相的貪和欲。」空慧幽幽一歎，「對有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一種生命形式的終結；而對於有的人來說，死亡卻並不意味著終結，因為他的一些東西會被人所繼承，永遠的保存並發展下去，這也便是生命的另一種存在。歷史便是在這生與死，繼承與喪失的輪迴之間不斷前進的。」

    空慧緩緩看向姜夜盡，道：「不要被死亡的表象左右你的心智，想想他們曾給予你的東西，那是他們在這世上留下的痕跡，也是他們存在的憑證，所謂長生，不是指**的不朽，真正需要長生的，其實是人的精神。」

    空慧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姜夜盡的心口上，笑道：「它，就在這裡。」

    姜夜盡喃喃自語：「留給我的東西。」

    「那鳴浩，小鈴。他們寄托在我身上的東西。」姜夜盡緩緩拿出手上的劍，目光閃爍不定「是劍嗎？不，不是，死物而已。是他們曾經教給我的東西，是成長，是成熟。」

    姜夜盡目光微微一亮，「原來，你們還在我的身邊……」

    佛燈闌珊，投了滿地的影，少年的眸子，卻如黑珍珠一般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空慧微微一笑，「你很有佛門慧根，並且我在你體內察覺道了一股精純的佛門本源之力，說明你與佛門有緣，你可願意從此遁入空門，繼承我的衣缽，隨我一同參悟佛理，遠離紅塵俗世的紛擾，改變你多舛的命格。」

    姜夜盡眼前微微一亮，片刻後卻有沉寂的下去，沉默許久，姜夜盡方才抬起頭，道：「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我的身世，與我許下的賭約都需要我去完成，紅塵之路，我還沒有走完。」

    空慧輕輕捻動手中的佛珠，道：「你的事無非兩件，家事，私事。」

    姜夜盡點頭，道：「是！」

    空慧問道「那為何沒有天下事？」

    「一個人連自己都顧不下，又談何天下！」姜夜盡道「儒家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自問還沒有那本事。」

    空慧頗為讚許的點點頭，「能夠認清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誇誇其談。你，很不錯。」

    「也罷，」空慧輕輕道：「不曾拿起有何談放下，你合該經歷紅塵磨練，人磨事，事磨人，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懂得放下才能真正的成長。」

    姜夜盡輕輕起身，靜靜聽著風動塔鈴的聲音募然一歎：「放下，談何容易……」

    微微搖曳的佛火，投射這暖色的光，在那佛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誰緩緩揚起了冷笑，手中的利刃，吞吐著駭人的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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