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羽三十八 絕界篇 文 / 七羽落
羽三十八絕界篇
五逃亡
「哥哥，出了什麼事情了嗎?」見被叫做「赤霄」的男子一臉著急的樣子，遇不由得傻傻地盯著他問了一句。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你們也太會給人添麻煩了。」男子有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似乎並不想浪費時間回答遇的問題。只是，他才剛把話說完，卻又不知為何，表情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有能量波動，而且是一股異常強大的能量波動，在不遠處的什麼地方，一定有著什麼強大的人正在交戰當中。」看到男子臉上的表情變化後，我無意間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卻驚恐地感覺到，在不遠處的什麼地方，有一股強大的能量正在逐漸地膨脹起來，心裡不由得有些擔憂了起來。
「不好，要趕快讓星王他們停止戰鬥才行，不然的話，一定會在古洛塔斯領域再次引發空間扭曲和混亂。」焦急地皺了皺眉頭後，男子完全忘記自己懷裡還抱著我和遇，沒有向我們徵求一句話，便開始急速地向前飛去。但意想不到的是，還沒有扇動幾下翅膀，正前方便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而響聲還沒有過去，便有一陣漫天的風沙滾滾席捲了過來。
「可惡！太遲了!」大喊了一句之後，男子忙轉過身背對迎面而來的風沙，將我和遇保護在了胸前。但由於風沙的衝擊力太過強大，並且其中還夾雜著眾多被瞬間釋放出的異能量，男子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抱緊我和遇。一陣艱難的掙扎過後，我們三人便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朝著各個不同的地方給衝散了開。
「好強大的能量，感覺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了。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在哪個世界裡，但是以這樣的衝擊力，如果再繼續向別處蔓延下去的話，足夠會毀掉這裡的半個世界。」被衝擊力震出了大概有幾百米遠之後，我發現自己隱隱約約還保留有一點的意識和力氣，便忙運用能量，在自己周圍設置起了一層防禦用的能量層。
又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洶湧而來，我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使不出一點力氣，頓時之間，我感覺自己的頭腦裡開始傳出一陣陣刺耳的蜂鳴，彷彿像是要炸開一般。隨著又一聲「彭」的巨響的傳出，我瞬間便昏死了過去。
被這場突然發生的大災難波及到之後，我不知道自己就此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之後的命運會怎麼樣，我只記得，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恢復意識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在自己昏睡之前還在繼續著的戰亂和爭鬥。
我發現自己還有力氣，便緩緩地坐起身，慢慢向四周望去，只見自己正處在一處峽谷裡，周圍仍舊是自己記憶中肆虐瀰漫，從來都不曾暫停過的滾滾風沙。
「你還好吧?」正在我心裡滿是疑惑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遇的聲音，當我回過頭之後，才看見他正和凌、越二人一起靜靜地站在我身後，臉上滿是關切的表情。
「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這裡，是哪裡？」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周圍的情況後，我不由得輕輕問了一句。
「這裡是絕界，」凌皺著微微思考了一下，顯得有些猶豫，但和越相互看了一眼之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說道，「你已經昏迷了有一天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見凌解釋的有些慢，我有些無奈地仰了仰頭，卻發現天空中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那條顯眼的巨大裂縫，不由得急忙催促了他一句，「空間裂縫，為什麼會消失了?」
「算了，凌，還是讓我來解釋吧，」輕輕拍了拍凌的肩膀後，越慢慢走到我面前，語氣平靜地道，「你沒有看錯，空間裂縫的確已經消失了。還記得，我們通過它去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嗎?原因就在於這裡，我們所到達的世界，是正處於戰爭高峰期的空間界的中心處，而當時，那裡又剛好在發生著大規模的戰爭，由於多種強大能量的相互衝撞，以及在我們通過空間裂縫到達那裡時所引起的持續不斷的能量波動，使得那裡再一次發生了空間扭曲，而這一次扭曲的結果，和第一次截然相反，它恢復了原本出現的空間混亂，而我們，也在這次扭曲之中，受到空間裂縫能量波動的牽引，被動地返回了絕界。」
「被，被動地返回？」聽完越的解釋，我不禁微微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說，在空間界裡的所有人，都被動地返回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不，不是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見越沒有回答，凌輕輕眨了眨眼睛，表情嚴肅地替他向我解釋道，「這次的空間扭曲，只是空間界為了維持自己的平衡和生存，下意識地將當時正處於空間裂縫的能量波動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驅散到除空間界以外的其他世界，並封印了空間裂縫。而至於我們，只不過是運氣不好，在被驅散時，又被驅散回了絕界罷了。」
「運氣不好？為什麼說運氣不好？我們不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嗎，為什麼還要說運氣不好？」不解地問了一句後，我不由得越來越疑惑了起來。
「其實我們一開始，是打算送你去其他世界的，」越低聲說著，慢慢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我的臉龐，但最後卻還是沒有碰觸，只是慢慢停下自己的動作，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臉上卻是說不出的悲傷。
「真的，很像呢。」靜靜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後，越又開口輕輕說了一句，但卻沒有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臉上，已經滑出了兩道纖細的淚痕。
我呆呆地看著越，說不出一句話，但卻又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很瞭解此時此刻他內心裡的感覺，很痛苦，很難過，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才好。
「正如你所知，我們，也是死神，」有些擔憂地看了越一眼後，凌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後，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只是我們，我們的本來任務，是奉閻王之命，為他尋找一個完美的容器。」
「容器？」聽到凌的話，我謹慎地問了他一句道，「那麼，你們所找到的容器，是指我嗎?」
凌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任何的動作，只是微微歎息了一口氣。
「那你們又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把我交給他？」見凌對我剛才的提問表示默認，我低下頭輕聲問了一句，但對於他的回答，我卻並不是怎麼想要聽到。我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傻瓜一樣，在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人套上了一副枷鎖，但可笑的是，我不僅渾然不覺，反而還覺得高興。雖然和正常生物一樣，還擁有著自己的意識，但現在的我，卻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因為你和他，很像啊，」就在我不想做任何反抗的時候，凌的一句話，卻又讓我再次陷入了驚訝之中，「先代的閻王。你和他，真的很像。」
「先，先代閻王？」我輕輕重複著凌的話，一點都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才是。
「在你沉睡了十六年，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那個時候，現在的閻王就已經感覺到，你是他一個完美的容器。我和越之所以會帶你去其他世界，就是希望閻王他們，不會找得到你。只是沒有想到，現在……」說到這裡，凌微微低下頭，不再說下去。
「閻王他們，就快要來了……在這之前，就讓我們來擋住他。」見我一臉悲傷的樣子，越轉過頭擦了一下眼睛，又把一個散發著光芒的白色球形生物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上，並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這是你想要救的那個女孩子，我把她的靈放在了這裡面。希望你，能夠救醒她」
越說著，慢慢走到凌的旁邊，沒有再回過頭看我和遇，而是將自己左手手背上的圖案恢復成一本書，翻開並握在手中，從裡面召喚出幾百條形狀不一的魂，使其在空中環繞了起來。而與此同時，凌也已經將自己脖子上的鐮刀形項墜摘下，並將其恢復成一把巨大的鐮刀，慢慢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帶著那個女孩，和遇一起，好好活下去……」微微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後，越便不再說話，而是和凌一起開始進行儀式，二人瞬間便變成了兩個體型巨大，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死亡氣息的死神。
我呆呆地看著已經變成死神的凌和越，雖然還不太明白，自己和他們所說的話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湧出，這是我在遇到瀾之前，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一種感覺。我明白，自己現在又多了一種情感，只是我，卻還是一樣的留不住它。我瞭解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我開始不想再壓抑自己，淚水持續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冰冷而刺骨，讓我原本麻木的**止不住地顫抖。
「快走，快點走啊!」感覺到一股異常陰暗的氣息正在逐漸地逼近後，遇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已經變成死神的凌和越，忙拉起我的胳膊，轉過身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我沒有想過，遇也沒有想過，那一次的逃亡，我們會一逃就是十九年；而那一次的分開，也居然會是一場以後的訣別。畢竟，我們都只是孩子，這個世界對於我們而言，是一個可怕的存在。我們也從來都不知道，不管自己遇到什麼樣的人，到最後，或許都會不得不離開。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只是我們，卻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不是夢，因為至少我們自己，都還在清醒著。
生命，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大多數時候，它們都會借各種理由，來放縱自己的無能為力。但是，當它們遇到另一種和自己相似的生命之後，不管是發自內心，還是由於下意識，它們都會嘗試著為了自己所遇到的另一種生命，而去改變自己。只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改變什麼，也不想要，再去遇到任何的生命。
事物，總是時刻都在相對著的，遇到的越多，最後離開的，也會越多。所謂的悲傷和痛苦，也只是一直都在這兩者之間，不斷地輪迴和重複著，痛苦，總會是不可避免。
「遇，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我，去為閻王他們做事。或者，帶著我去他們那裡，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這兩者，不管你怎樣選擇，都會比你現在，要好得多。」在一處陰森荒涼的山谷裡，我微微低著頭，認真地問了旁邊的遇一句。
經過十九年的逃亡和遊歷，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變成一個成年人，留起了一頭烏黑飄逸的扎辮發，有時也會因為懶惰而蓄起鬍鬚。身材挺拔魁梧，四肢健壯發達，孔武有力的面容，總是會給我一種可靠的安全感。但他的性格，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也許吧，父親你說的很對，」遇沒有看我，只是有些悲傷地笑著道，「如果我那樣選擇的話，也許我的確，會比現在要好。可是我，我喜歡現在的自己，也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我想要，陪在父親身邊，和父親一起，救醒母親。這就是我這些年來，一直和父親在一起的意義。凌和越他們離開以後，我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剩下父親你。守護父親想要守護的事物，是我要走下去的道路，也是我生存下去的，最大的意義。」
我沒有抬頭，只是靜靜地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承載著瀾的靈的白色球狀生物，一句話也說不出。經過了十九年，它也和遇一樣，有了自己的變化。現在，它已經長得有我兩個拳頭那麼大，可是我，這十九年來，唯一沒有改變的，就只有我，和當初一樣的懦弱，一樣的恐懼，一樣的不敢去面對，自己該要面對的一切。
「父親，你覺得，過了這麼多年，閻王他們，還會想要找到我們嗎?」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後，遇卻突然又轉過頭看著我，表情認真地問了一句。
「應該會的，」仔細想了想之後，我輕輕地眨著眼睛道，「既然他們是死神，那麼時間對於他們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什麼。而且，這十九年來，戰爭雖然沒有停止過，但重要的戰爭，仍舊是以阿修羅和耶羅所統治著的國界為主而爆發的，至於其他的力量，並沒有怎麼聽說過。而如果，閻王他找到了合適的容器的話，那麼，以他所擁有的力量和掌握的勢力，絕對不會無所行動。但是，既然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聽說過他們也加入了戰爭，那也就是說，他應該，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從這些來看，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我們。」
聽完我的分析，遇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明白。父親應該也知道，只有狩獵到足夠強大，並且還處於生存狀態中的生物的魂，才可以盡快地救醒母親，可是為什麼這些年來，父親除了攝去那些將要死去並且想要死去的生物的魂之外，卻不去主動狩獵那些，更好一些的魂。」說完，他慢慢地抬起頭望向天空，臉上卻微微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