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啟（二十） 文 / 寂雲生
聖武堂，天翮宮。
黎明再一次降臨，照在無邊雪域、神都聖境，與昨天看上去似乎沒什麼不同，只是人世間的滄海桑田又如何能從這裡展現出來呢？
兩個身影在半空中飄然而立，只聽其中一人道：「光世，你棋力見長啊，我卻不是你對手了！這局棋，我終究是輸了。」
另一人淡淡回答道：「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好像沒贏似的。」
「這卻是為何？」
「我懷疑，你在讓我。」
「哈哈……」長笑聲中，一個身影飄然遠去，須臾不見人影。
另一人轉身看著緩緩升起的明辰·少昊，半晌，歎了口氣，喃喃道：「天之將啟，其時也亂。」
言罷，轉身離去了。
卻說牟利仙翁離了天翮宮，便徑直通過空間挪移回到了騅莒山。
摩天崖上，依舊是那一座涼亭，只不過沏茶的人卻換成了紅衣女子。
牟離仙翁見此，咧嘴一笑，走上前去，接過一杯香茗，品了一口，感歎道：「沒想到今日有如此口福，早知道多算幾卦，想來都必定俱是上上卦。」
紅衣女子聽了，掩嘴一笑，道：「仙翁盡會哄人。」
牟離仙翁只是微笑道：「瞧你這般好興致，想來事情順利，哈，帝君出手，果然不凡。」
紅衣女子淡淡道：「全賴仙翁神機妙算啊。」
牟離仙翁搖了搖頭，問道：「閻君那邊如何？」
紅衣女子眼珠一轉，嬌笑道：「仙翁何不自己親自問問？」
牟離仙翁聽了，搖搖頭道：「也罷，不成就不成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本來就不指望兩邊都能成。」說罷，繼續細品香茗。
紅衣女子聽了，也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專心煮茶，一時之間青煙裊裊、茶香四溢。
半晌，牟離仙翁彷彿忽然想起什麼事來，只聽他脫口問道：「這茶味道很鮮啊，著實不錯，不知帝君從哪裡弄來的？」
紅衣女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我見你的密室裡有幾方好茶，便取來了啊，喝了整整六包，足足一天，對於泡茶才有了些心得，還不錯吧？」
「……」仙翁苦笑，搖頭無語。
紅衣女子見此，掩嘴笑道：「玩笑話至此，妾身還有些事情要請教仙翁呢。」
牟離仙翁放下茶杯，不慌不忙道：「不敢當，帝君但問無妨。」
只見紅衣女子貝齒輕咬，過了一陣子，方才問道：「浩洲那邊的事，不至於如此便算了吧？」
牟離仙翁眼一抬，淡淡問道：「不知帝君有何高見？」
紅衣女子輕言道：「方今雲中界表面安詳，實則風起雲湧，亂世劫起，誰也攔不住，只是四方動向未明，我們的伏筆是不是該動動了？」
牟離仙翁聞言，輕輕一笑，道：「帝君所言甚是，牟離心中明瞭。作戲當然要作足，假戲真做才是好戲。放心吧，等著劍神為咱們一一點亮明燈吧！」
紅衣女子聽了，嬌嗔道：「卻是仙翁欺我，明明早有打算，還要誘我口中言！」
牟離仙翁一聽，抱拳苦笑道：「還請帝君見諒。」
紅衣女子輕哼一聲，佯作生氣狀。
牟離仙翁見此，歎道：「也罷，那件事，我助你一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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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在宮的主宮位於二十四峰中的北中峰——燿慧峰峰頂，所以有時大自在宮也被稱作燿慧聖欒。
當初妖族聖元二老乃是神谷弟子，真論起輩分來，比那三皇聖人還要高些。卻說此二者在燿慧峰成道後，便在此地留下道統，傳承至今，已經歷經上古、中古、近古、上軼四個**了，其歷史之悠久，甚至三皇道統也不能比。只是當初妖族遵從上古盟誓，紛紛隱居名山、藏匿深海、蟄伏秘境，這大自在宮自然也是處於隱世狀態，很少有門人在外走動，便是外出，至多也就是到靈洲行走行走罷了。
雖然歷史悠久，傳承淵遠，更是妖族兩大聖地之一，位於燿慧峰上的大自在宮主宮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宏偉華麗——正好相反，那裡只有一座樸素至極的**院子。
**院子，一院六房，中間院子很大，地面用石子鋪平，繪著八卦太極；六間房屋以走廊相連，制式是一般樣子，俱是青瓦白牆——任誰見了，都難以相信這裡竟是燿慧聖欒主宮所在。
如果硬要說這裡有什麼特殊之處，便是這院子正好是黃道經線所過，且黃道經線正好穿過那太極圖的兩個眼。而黃道經線正是日宮、月闕的運行路線。
此刻，在**院中那副太極圖的陽眼處坐著一個人，此人長髮披肩，單單看模樣像個十六歲的少年，只是面色滄桑，渾身皮膚居然呈一片金黃色，帶著一絲神聖而高不可攀的意味。
這個少年抬頭望天，只見他面對的正是那巨大而虛幻的日宮，少年神情專注，彷彿能從那日宮直看到神秘的彼界一般。過了一會兒，少年忽然歎了口氣，低下頭，掐指一算，輕聲喚道：「小猴兒。」
過得片刻，一陣鈴聲從遙遠處傳來，接著，一個黑影躥如院中，直鑽到少年懷裡，仔細一看，正是一個棕毛小猴。
那小猴在少年懷裡蹭了又蹭，似十分親熱。少年見了，一隻手在它背上撓了撓，笑道：「莫要撒嬌，去叫你那空師哥過來。」
小猴被他撓的十分舒服，先是在他懷裡伸個懶腰，然後又躺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躥了出去，一溜兒不見蹤影了。
過得一刻，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少年眼前，少年見了，露出欣慰的微笑。
對方見到少年，躬身一禮，恭聲道：「師兄，你叫我？」
少年點了點頭，端詳一陣，才緩聲道：「自在，你終究沒叫我失望，如此我便能放心讓你下山了。」
被稱作自在的高大身影聽了，雙肩一顫，半晌才道：「師兄你要我……下山？」
少年見此，歎了口氣，道：「唉，我明白你不想下山的，但是你也不能一輩子都呆在山上啊。出去走走吧！走走看看，見識見識這天地的廣大，會有收穫的。」
自在沉默了片刻，隨即堅定道：「既然師兄的意思，自在遵循便是，此次下山可有任務？」
少年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日宮，方才用一種莫名的語氣道：「啊，有的。你這次要去中央浩洲那裡，去幫助一個人，這人叫蕭逍。」
「蕭逍。」自在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點頭道：「我知道了。」
少年「嗯」了一聲，道：「你且俯身過來。」
自在依言俯下身來。
少年右手食指在自在的額頭輕輕一點，然後說道：「到了那裡，你就會知道怎麼做了。此事不必著急，你只要在四月中旬到達浩洲即可，至於其他，隨緣便是。」
「嗯！」自在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旋即不見人影。
少年再次看著日宮，良久，他輕聲說道：「日宮啊日宮，天啟之後，怎樣才能不讓你再臨世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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