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啟（八） 文 / 寂雲生
話說這黑影出現的整個過程竟是悄無聲息，一開始兩人俱是沒有察覺。
直到胎藏界落成後，對方主動現身，才為兩人知曉。
這種情況落在道覺眼中，卻是直接在其心內引起了軒然大波：「此人是誰，居然能無聲無息間便能突破胎藏界的封鎖？不對，應該是他早已隱匿在這裡，只是我一直沒能發現而已，怎麼可能？我同這年輕人只見的戰鬥已是十分激烈，周邊元氣擠壓，分佈十分不均，百丈之內但凡有人都不免運用手段調理周邊氣機，若是此人一直蟄伏在此，怎會絲毫不在意元氣亂序？難道他已經臻至先天之境，一應元氣調整於心，神機意動內斂無比不成？亦或是他有甚隱匿氣息的寶物，可以躲過我兩人的感應，不受元氣波動的困擾？……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修為高深之人啊，且觀其出現的時機，恐怕是敵非友……」
而另一邊的殷初，臉色卻變的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然而不過一瞬間，便見他朝來人躬身一禮，道：「恭迎邪君！」
只見新來這人約莫九尺來高，週身黑霧瀰漫，觀其形象，赫然是曾在洌象山出現過的天邪暗影真君！
他沒理殷初，反而背著手向前踱了七步，一個轉身，面朝道覺，慢吞吞說道：「胎藏陣，有點意思，和尚你的修為不夠，這樣做不怕死嗎？」
道覺微笑答道：「貧僧怕死，也不怕死。」
天邪聽了，大有深意的看了道覺一眼，道：「哼哼，是嗎，倒也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情懷，可惜了……我有一式神通，叫七步成佛，用來超渡你倒也合適，你說呢？」
道覺沉默片刻，道：「貧僧不敢妄稱佛。」
天邪聽了，哈哈笑道：「哈哈哈……和尚你原來真是唸經念傻了。」說到這裡，聲音陡然轉冷，「七步之內，取你性命，破你結界！」言罷，他向前踏了一步。
「一！」他說道，言語間，週身黑霧迅速擴散開來，氣機流轉，如驚濤駭浪而其中自有法度，轉眼之間化成一道黑色旋風，將他身影遮蓋起來。另一邊的殷初則瞇起眼睛，默默當起了觀眾。
「二！」黑色旋風陡然變大，頃刻間漲到三十多丈高，數丈寬，與頂部的金色結界起了嚴重衝突，相接處一片扭曲。雖然表面毫無聲息，但在一邊的殷初眼中，卻是雙方氣機產生了嚴重衝突，互相糾結之下，無數細小的渦旋憑空產生，在雙方氣機交界處來回漂浮，一副隨時要爆炸的模樣。
「三！」此字一出，黑色旋風猛然漲到五十丈高，金色的結界被生生頂起，周邊也隨之扭曲，若有人從外部觀看，便會駭然發現半球形的結界，已經變成了長鑽形。殷初眼皮一跳，他清楚的感受到此時雙方的衝突已經激化到了一個臨界點，然而胎藏界連同內外元氣，如此之下一個控制不好，就將發生極其慘烈的連鎖爆炸。到時
看^書？網!最快*根基又自不同，雖然手段粗糙了些，但卻因此更讓殷初看清楚了對方的實力強橫。
只見殷初垂下了眼簾，恭聲道：「恭喜邪君命身大成，從此晉身地仙指日可待。」
「哈，晉身地仙還早著呢，到時候你再恭喜不遲。」天邪似笑非笑地看著殷初，徐徐道：「不過十三郎你今日卻是有些大意了，連一個唸經念傻了的老和尚也要費那麼多功夫去對付，日後怎麼讓我們放心。」
殷初欠了欠身，道：「邪君教訓的是，晚輩知錯了。」
「十三郎，你可是我等俱都看好之人，切莫叫我等失望才好。」天邪大有深意地對殷初說道。
殷初肅然道：「是。」
「嗯，這就對了。方纔你在此地一鬧，也耽擱近半個時辰了，我們還是早點趕過去吧。」
「但憑邪君安排。」
……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那片廢墟之下，一個保存完好的木魚突然慢慢裂開一道縫，漸漸蔓延到木魚全身，最後悄無聲息碎掉，只餘一點金光閃過。
聖武堂，天翮宮，乾坤閣。
白啟與牟離仙翁相對而坐，兩人之間是一盤棋局。棋盤九尺九，甚是巨大，通體呈碧綠色玉質，其下有一柱形玉石支撐，其上縱橫各一百零八道，只見黑白子廝殺在一起，演化無窮劫數。兩人落子很快，你下一子，我便跟一子，不帶絲毫凝滯，只見兩人俱是面色沉穩，彷彿對於棋路成竹在胸，都有著必勝的把握。
下了一會兒，只見牟離仙翁手中拈著一顆黑子，歎息似地說道：「這『無量劫』真是讓人驚歎，每一子都有落處，每一落都自成劫數，每一劫數都會最終相匯，其中萬千氣機雜然而有序，每一步的感應都渾然天成，看似無理，實則蘊含命數關鍵，不但是與他人對弈，也是與自己對弈。」說著，將棋子落下。
旁邊的白啟聽了，笑著跟下一子，道：「這棋當初我不愛學，只因節奏太慢，開始百十手都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後來去了外域，才漸漸懂得其中奧妙，摸索出一些道理來。」
牟離仙翁喝了一口茶，接著跟下一子，悠然道：「無量劫，無量劫，劫數既是天成，也有人力，開頭百手布劫，算就後世萬手棋路，不管如何下法，最後總有破劫現世的時候，端的是其妙非凡。」說罷，擊節讚道：「若說雲中界法寶排名，這局『無量劫』棋必得列入三甲不可！」
白啟一邊下子，一邊淡然道：「仙翁過讚了，這局棋不過是當初聖人自娛時的小玩意而已，並不能真個算出天地劫數，如何能算稀世珍寶？當初域外真仙焦河道人擺下此棋局，被我教祖師破開，後來祖師建立道統之時便傳下教誨，言道以力破劫正而魯，以巧破劫奇而虛，以數破劫謂之有道，以命破劫謂之脫俗，夫聖人者，不以力宏，不憑外功，不假天數，不論命格，握生機而布道，踏氣運而傳經，非我避劫，劫自避我。」
牟離仙翁歎道：「好一個『劫自避我』，方才三百手已過，佈局已成，接下來可就要分高下了！」
白啟微笑，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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